第6章 教会
“路明非，你个臭小子，你就是老天派来对付我的是不是！”仿佛是为了把从老师那里受的气发泄出来。
才出校门婶婶就拎起路明非的耳朵说教起来：“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是让你去仕兰中学读书去的，是让你去学习去的，可不是让你上课睡觉的。”
“自己的事都不上心，就不能学学你弟弟，你要是能有路鸣泽一半我就省心多了。”
一半还是有的，路明非心中默默回答。路鸣泽是路明非的表弟，身高160，体重也有160斤。路明非再怎么苗条也不至于连80斤都没有。
歪着头，听着婶婶训斥的路明非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想着。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多么重要的事，他总能事不关己一样放空心神，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飘飘乎遗世而独立，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而登仙一般。
不过这并不难理解，作为一个寄宿在婶婶家的人，他表现的那么出头干什么？这是他在初中二年级和同学打架后第一次被叫家长是悟出来的道理。
因为那对不靠谱的父母每年都说要回来，可每年除了定期寄回来的抚养费，只有一封因为有了新发现而不得不推迟回家计划的表示歉意的信。
路明非只能叫婶婶去，那次叫家长让路明非理解了什么叫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自那之后，路明非就变得封闭起来。
这样也好，只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外面的声音仿佛就变得遥远的了起来。
连他父母都不在乎他，他对自己有什么好要求的呢？
“上课不认真听课，能考得上一本吗，难道到时候跟你爹妈一样全世界乱跑吗？”
但婶婶的声音是突破天际的钻头一样，婶婶的声音硬是从世界之外钻进了路明非的耳中。
他们才不是在乱跑，路明非张张嘴准备反驳。
“好了，媳妇儿，回家再说，明非的同学都还在呢。”是叔叔，他开着他那辆宝马在路边等他们出来。
“再说了，那怎么能叫乱跑呢？那叫考古学家，当初外国鬼子来中国抢了多少宝贝，现在他们再抢回来，这叫为国争光。”叔叔给自家兄弟鸣不平。
你说的那个应该不是我父母，而叫印第安纳•琼斯，嘴上说着“这东西应该放到博物馆里”，实际上也是送到博物馆，不过是从其他国家送到自己国家的博物馆。而现在这个时代，这么做多半会被抓起来吧。
不过路明非还是闭上了嘴，收回来已经到嘴边的话，既然已经有人说了，自己何必继续顶嘴，路明非继续沉默。
婶婶也不再大声，嘟囔着什么：“这么多年也回来，谁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
……
……
一路无话。
回到家后，路明非回到自己房间，看见路鸣泽正在笔记本上和同学聊天，知道没法抢的路明非把自己扔到床上，望着房顶发呆。
路明非今年已经18岁了，虽然一副一切无所谓的样子，但想到未来，他还是有点压力的。他恐惧未来的，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可压力越大，他就越懒，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样，可他又能怎么样呢，又没有人在乎他，就算自己真的变的出色了又能给谁看呢？
“路明非！出来吃饭了！要叫你几次！”婶婶的声音在隔壁炸雷般响起。
不知不觉睡着的路明非觉得脑袋被震得嗡嗡响，一叠声地答应，急忙走出卧室坐到餐桌前。
怎么又是鸡蛋。
“怎么又是鸡蛋。”叔叔说出了路明非心里的话：“快吃一星期鸡蛋了，老婆，最近鸡蛋打折吗？”
“不想吃自己做！做好了端上来还堵不住你的嘴。”婶婶呛了叔叔一句。
“最近有个信傻子的傻大个在免费送鸡蛋，过去听几堂课就送鸡蛋。”婶婶还是解释道。
“还有信傻子的教会。”叔叔乐了。
“可不是吗，他说他信仰的叫什么‘愚者’，我寻思着这不就是傻子吗。”婶婶也笑了：“那个人姓戴，名字挺长一个，叫什么戴里克伯格，一看就是个外国人。最开始我是买菜回来时碰到他的。见面就说有没有听说过主，只要听一节课就可以免费领一包鸡蛋。我寻思着不听白不听，这几天的鸡蛋可都没花钱。”
“连叫傻子的都有人信，之前还听说还有人信他们的神是面条，难怪外国那么乱。”叔叔发表锐评。
“他应该姓伯格，叫戴里克。外国人的名字都这么叫的。”路鸣泽也不甘落后，积极发言。
“不愧是我家鸣泽，懂的就是多，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吃。”婶婶高兴的看着路鸣泽，顺便插了路明非一刀。
“外国人”“传教”“傻大个”
听婶婶的话，路明非想起来今天上午碰到的那个人。
不会我今天碰到的那个大个子就是婶婶说的戴里克吧，当时他另一只手好像确实拿着一些传单。被暗戳戳点了一下的路明非毫无被点的自觉，继续吃饭。
“说你呢，路明非。”路明非沉迷干饭，没搭她的话，婶婶直接冲路明非说道：“我看你这成绩一本是指望不上了，要我说不如直接不考了。看能不能报到外国的大学，到时候回国也有面子。”
“去年我们学校排名第一的楚子航就是考出国的。”路鸣泽突然插嘴。
“就是，这可是找都找不来的好事，要不是鸣泽小你一届我早就让他报名了。”婶婶听到支持底气更足了：“而且明非，你当大哥的，万一真出去了记得多出去看看，给鸣泽推荐一个好大学。”
路明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他现在的成绩在国内确实不算什么，弃考出国的话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就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见路明非没有反驳，婶婶也在内心松了口气，路明非要是考不上大学的话，她也不好对他的爸妈交代，这样的话最好。
于是婶婶在饭桌上大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
……
……
……
在CBD的边缘，一处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建筑。没人注意到它是什么时候建好的，好像回过神时就出现了。
它外形看起来普普通通，大约有寻常建筑的四层高，最引人注意的是顶部的钟楼和尖塔那里由不完整“无瞳之眼”和部分“扭曲之线”组合成的银白色符号。
这是一座教堂。
教堂内部同样朴素，彩绘玻璃仅有几块，关键位置没有镶嵌金箔，整个教堂也未使用任何现代电气，唯一能称得上有宗教氛围的是那一幅幅巨型壁画，但颜色也偏向黯淡，不够光明。
最值得称道的是窗户又大又多，即使周围有很多高楼，光照也非常好。
教堂内部，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人在圣坛前对着圣徽祈祷。
“调查出了一些事情。”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