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拒绝
“他们很关心你啊。”古德里安教授说，“虽然我也没见过他们，但是听说一直在忙很重要的课题，这些年全世界跑。我这里有一张他们的照片，哦，对了，还有你妈妈为了你的事写给学院的信。”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路明非面前。照片上是夏天的花园，远处依稀是夕阳里的卡塞尔学院，近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一件纯白的居家棉裙。
路明非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画面上两个人的脸。那漂亮的一男一女就是他的父母，可是离他真远啊，远在他永远都去不了的世界角落。他鼻子有点发酸，照片上一男一女互相看着彼此的脸，带着融融的笑意，显然是二人世界，大概把他们合伙生过一个孩子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古德里安教授又递过一封信，信很简短，是打印出来的，大概是电子邮件：
亲爱的昂热校长：
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我们应该还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最近的研究有了新进展，我们没法离开。
有件事想拜托您，我的孩子路明非已经年满十八岁，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成绩不那么好，但是我们都相信他会在学术上有所作为，所以如果可能，请卡塞尔学院在接收他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不能亲口对他说，只好请您代我转达，说爸爸和妈妈爱他。
您诚挚的，
乔薇尼
路明非默默地读着那封信，久久没有说话。
古德里安教授清了清嗓子，忽然看着路明非的眼睛，用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标准的发音说，“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傻掉了。
“校长一定要我把你父母的问候带到，他也很关心你啊。”古德里安教授说。
如此生硬的转达让路鸣泽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叔叔和婶婶脸上也绷不住，路明非的母亲乔薇尼那句话在信里说得那么柔情似水，简直催人泪下，可在须发花白满脸脱线表情的古德里安教授嘴里说出来，有种叫人忍俊不禁的错位感。
餐桌的气氛忽然融洽了许多。
“看到了吧明非，我们真的不是什么骗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古德里安教授盯着路明非的眼睛说，“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机会非常难得！你千万要珍惜啊！”
路明非吸了吸有些有些发酸的鼻子，低声说，“我还得再想想。”
叔叔婶婶和路鸣泽都傻了，怀疑路明非的脑袋秀逗了。天上掉馅饼他还想什么想？人家求都求不来的，他就该张大了嘴去接才对。
这倒不是他故作清高，或者怀疑信和照片是伪造的，信里是不是他妈妈的语气，路明非还是分的出来的。只是他刚才感受到了一个契机，一个完全消化魔药的机会。
在古德里安教授掏出信的前一刻，其实他已经下定决心拒绝他了，这个卡塞尔学院的表现明显很奇怪，他既然已经加入了“愚者”教会，就没必要再加入另一个神秘组织了。江湖规矩，勾引大嫂都要受三刀六洞之刑，更不用说更换门庭了。
也是那个时候，他感觉了一股命运的洪流，仿佛他只要说出拒绝这两个字，他就战胜了原来固有的命运，他的魔药就能瞬间消化。这预定的命运是如此的宏大，只要真的这么做了，甚至单单凭借这一次，他都可以从零完全消化掉“战士”魔药。
但随着古德里安教授掏出那封信，他又犹豫了起来，他打算回去后问问“太阳”先生，最后他只能说出那句话。
但听到路明非回答的古德里安教授好像比路明非还要紧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做到的，你都可以提啊！”
“是初恋女友啦。”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吸引力众人的注意。
迎面走来的女生穿着一双慢跑鞋，一条贴身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外罩了一件蓝色竖条纹的短衬衣，头顶扣着一顶棒球帽。
什么嘛，我现在想的明明是魔药和父母的事。
“白色的……长头发的……很温柔的……安静的……一米六五高……同班女孩。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人。”很快她又继续说道。
路明非头低了下来，这是威胁吗？卡塞尔学院调查了他的人际关系吗？原本因为父母的关系而升起的好感慢慢消失。
“开玩笑的啦。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那名女孩走到餐桌前，坐在空位上，看着路明非说，“你那份鲑鱼卷不吃的话不介意给我吧。”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气来，古德里安教授也如释重负。
“我们明非不会谈恋爱的，是吧明非？”婶婶蛮欣慰，路明非没瞒着她偷偷找女朋友，这个让她觉得她在家里的领袖地位还没被动摇。
“诺诺，不要欺负未来的学弟。”古德里安教授说。
诺诺，路明非心中一动，抬头向对方看去。
“哇偶，打得不错。”只见诺诺低着头吃从他那抢来的鲑鱼卷，从牙缝里低声挤出了那句话。
……
夜深人静，路明非坐在笔记本前，同时挂着两样东西，QQ和星际争霸。
他知道对方一定会上线。
大脸猫头像跳闪，“诺诺”上线。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是你？”
“嗯，陈墨瞳。”诺诺的回答的很快，“没事干上来打两盘。”
“你怎么知道我的ID？”
“人肉搜索啊，嘿。你居然用‘明明’这种ID，像女孩似的，还有‘夕阳的刻痕’……你是人妖么？”
“这都能人肉到？千万保密，那是我来逗我弟玩的。”原本他一肚子的问题被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开玩笑的啦，诺玛搜索到的，这对诺玛小菜一碟，你星际打得不错。”
“你也不错，能和我打的不相上下。”对面乐意东拉，路明非也能西扯，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嘿，还挺自大的。不过用不着激我，该你知道的你迟早会知道，而且你确实是打的不错。”
“你们……到底是谁？”见激将法没用，路明非索性摊开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