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父子之间
听到文海阁外的喧嚣,所有子弟急忙放下修炼,起身恭立。
小柔更是脸色一变:“老爷来了。”
她条件反射般想要帮少爷隐藏起来,就像从前少爷在外面和朋友鬼混时被抓包一样。
但却突然发现,少爷现在......好像不是在鬼混,而是在学习?
学习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躲了。
小柔的脑袋瓜有点不够用。
何羽将茶杯放下,继续捧书而读,轻声咳嗽:“淡定。”
只见一道身着锦珮常服的魁梧身影,走入阁中。
龙行虎步,步履威严。
文海阁书吏张先生陪伴一旁。
阁内的何家子弟、管阁先生,乃至各层护阁卫士等,全都呼吸一滞,有修为低者,甚至大脑一片空白。
二品星辰境武修,仅仅是步履之间带起的势压,就能让所有人胆寒。
何君秋的身边,一位学士模样装扮、长须纶巾之人与其同行,他一进门,便似有春风拂柳之意,将何君秋周身气势淡化些许。
文海阁内的重压这才消弭。
何君秋虎目一扫场中,见何家的莘莘学子,济济一堂,常年聚拢的眉头,稍稍放松下来,但依旧不怒自威。
那些被他扫视到的人们,纷纷抬头挺胸,如有荣焉。
“君侯府上,尽是雏凤之姿。”那学士抚须笑道。
何君秋如刀刻般的脸庞,稍稍柔和。
“乡下庸才罢了,景言在国子监,见惯天下英才,不值一提。”
“呵呵,君侯过谦。”
“阁中有一些孤本,正想请景言指教。”
两人寒暄着,向甲字房踱步而去。
何君秋突然一顿,他的目光扫到了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此处的身影。
只见那人,侍女傍身,熏香清茶,灵果佳肴,仿佛不是在看书,而是在郊游一般。
手中捧着一本《秘者书》,偏门左道的东西。
所有人都起身恭候,唯有他安坐不动。
这位君侯,眉峰顿时紧聚起来,面色微沉。
所有人再次屏住呼吸。
何明松嘴角抿起,眼中闪过期待。
文海阁中,气氛凝重如山。
“不愧是圣上亲题的文海阁,与国子监的藏书馆不遑多让,君侯......”
感受到突然凝固的氛围,吕景言顿住,顺着何君秋的目光看去。
看到何羽的瞬间,吕景言眼神微变。
整座文海阁,陷入诡异的安静,只剩下何羽沙沙的翻书声。这对父子似乎在进行某种对峙。
小柔的手心都出了汗。
“逆子,你在此作甚?”
终于是父亲先开口。
何羽这才后知后觉般,急忙起身,腿上的肌肉却不由自主地一软。
扑通跪下。
“爹。”
何羽低着头,脸色铁青,恨自己不争气。
面对何君秋,这前身遗留下来的怂劲,已经成为肌肉记忆。
小柔怯怯地行了一礼,忙蹲下身去扶。
“少爷,您是在学习呢!千万别心虚。”
不说话还好,如此安慰的话一出,虽是耳语,在场的两位上三品却听得一清二楚。
吕景言忍俊不禁,抚须而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见面就下跪的泼赖子,何君秋的气也消了不少。
不管读的什么,总归是在读书,还算给了自己一些面子。
他无奈摆手:“犬子何羽,贻笑大方了。还不起来见过吕博士。”
“君侯此言差矣,不拘形式,颇得道中真意。”
何羽不露痕迹站起身。
“见过吕博士。”
“不必多礼。”
不知怎么的,何羽总觉得,这个面容瘦削的中年学究,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一种怪异感。
何君秋拍了拍吕博士的肩膀:“景言,随我来,孤本放在密阁之中,东桥,你在前面带路。”
书吏张东桥俯身称是,朝甲字间的内侧而去。
文海阁内,除了甲乙丙丁四块区域,还有多处密阁,这些密阁的位置只有管阁书吏张东桥知道,禁制的开启方法只有何君秋本人才知道。
其他人根本没有接触到的资格。
何羽抬起头,只见父亲投来一个眼神。
瞬间会意,蹑手蹑脚地跟在两人身后。
他还从没去过密阁,天天待在甲字房,早就腻了,正好见识见识。
此举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众人皆知,何君秋喜欢带一些贵客进入密阁,观赏奇珍异宝,只是还从未有过带某个后辈子侄们进入的先例。
张东桥再三看向何君秋,想要确认,但对方两人相谈甚欢,完全插不进话。
目睹全程的何明松,双眼险些喷出火来。
......
密阁之中。
何羽垂手站在一旁,听着父亲和吕博士的高谈阔论,已是茶过三盏,却丝毫没注意到他一样。
只好在心中反复勾勒那血魂引的纹路。
两人又饮了杯茶,何君秋才将目光瞥向何羽。
“我这老三,平日缺少管教,放荡形骸,实在上不得台面,今日倒是奇了,竟入了修炼门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何羽一惊。
看来父亲早在看到他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引气入体。
“既然到了引气境,怎么不来和我汇报?”何君秋横眉冷眼:“又憋了什么坏主意?”
何羽解释道:“我引气境还未巩固,不敢妄然自傲。”
闻言,这位原本冷眼的君侯,却是面色一顿,口中本有无数批评的话语,却又被堵了回去。
这回答的...好像很合理、很谦虚。
但放在何羽的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吕景言却是起身,绕着何羽转了一圈,仔细打量,半晌后,惊奇地吸了口气。
“刚刚在外面,就看到你眉心似有剑意环绕,如今仔细观祥,又觉不太明显,倒和我一位老友的剑法相像,是跟谁学的?”
“剑法?”何君秋的眉峰再次竖了起来。
“我何家自有拳法,祖辈相传,可摘星碎辰,不够你学吗?反倒去向谁学什么剑法!”
说罢,习惯性地想要抬起手。
何羽更是条件发射般后跳几步:“听我解释!”
吕景言无奈失笑。
这对父子,真是有意思,不似父子,倒像冤家。
何羽看向吕夫子,心念一动。
或许这吕景言能帮自己练剑,想必对方也看不上自己那剑法。
“不瞒父亲、吕博士,我所学剑法,是莫师傅教的,名为心中取。”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
“原来如此,真的是她。”
令何羽惊奇的是,刚刚还竖眉以对的父亲,却虎目一瞪,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高高抬起的手,又轻轻放下,端起了茶盏。
“既是莫师傅教的......那你就学着吧。”
而吕景言也没有追问莫师傅的事情,话锋一转,道:“竟教了你这招剑术,你可曾领悟了?”
“还没......”
“这一招可不好学。”
吕景言早已料到,举起茶盏:“你学了多久?目前进境如何?”
“只学了一天,进境嘛,之前没学过其他功法,就只是用它引气入体,现在遇到了瓶颈。”
“咳咳咳......”
一天引气入体!?
吕景言喷出一口茶水,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