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采购

薛溪站在破旧天桥的一角，远眺那片灰暗交错的金属街区。暮色下，闪烁的霓虹和卷曲的雾气交织，让整座下城区看上去危机四伏。

微风中带着油污与老旧机械的味道。

若不是为了低调行事，他本可以直接在网上订购所需的仪器，可网络平台动辄需要实名认证、地址核验，稍有不慎便会留下可追踪的信息。

那种风险他可承受不起。

于是，他只好寻求灰屑的帮忙。对方在黑市里有自己的势力，能通过灰色渠道进货或拼装实验器材，既无实名认证，也无需多余的官方检验，而且还能有一些官方渠道之外的好货。

这趟见面依旧得小心谨慎。

薛溪带好面罩，沿着天桥斑驳的扶栏快速走下，拐进漆黑的巷道。

巷口有条悬挂着歪斜灯牌的低矮楼梯，金属阶梯深入地下，昏黄光晕隐约闪动。

“老弟，来啦？”灰屑正斜靠在一扇防爆门旁，一见薛溪出现，扬了扬下巴，“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备好了。”

灰屑狡黠一笑，往里招呼：“跟我来看看货色。”

昏暗的库房里，码放着大小各异的纸箱和合金运输箱，顶部还蒙着一层灰扑扑的防尘帆布。

薛溪环顾一圈，目光在几处拆封痕迹的箱子上停留了片刻。除了寻常的搅拌机零件和过滤器之外，角落里还有其他黑市货品。

在最外侧的一只金属长箱里，摆放着一套黝黑色的“纳米蒸馏塔”，配件错落排布。

灰屑拍了拍塔身介绍道：“这玩意儿专门提炼活性灵能因子的，利用超高频脉冲加热和多级滤膜来进行分层，你要是搞那些增幅药剂，少不了它的帮忙，货源来路有点敏感。”

另一个扁平金属箱被打开，露出内部光滑的镜面组件，上头装有一排微型激光刻印头，闪着冷森森的寒芒。

灰屑笑嘻嘻补充：“这是微雕刻器，原本是给某生化实验室做精准义体印刻用的，你也能拿来给你的溶液容器‘调’个形。”

接着是一台模样古怪的“能量谐振炉”，通体呈银灰色，外壳嵌着多道环状线路。薛溪在走近时，能感觉到炉内传来阵阵低频震荡。

灰屑抬起下巴示意：“这设备算半成品，你要自己再加个稳定芯片和辅助灵能晶管，才能实现对高活性灵能物质的二次改良。相当于把炼制出来的药剂进行能量‘固化’，省得流失太快。”

薛溪轻抚那堆货物，确认型号大致符合自己的需要。

他回头朝灰屑点点头，“不错，回头我再追加一批特殊材料需求，报酬按行情给。”

“好说，只管找我。”灰屑乐呵呵收起数据卡，“你可别被哪家大财团盯上，虽然我们出的货量少，但是难保被有心人留意到。”

薛溪转身将东西一件件拖走，“多谢，我知道了。”

灰屑耸肩，挥了挥手，目送薛溪抱着那箱货消失在交错的巷灯阴影中。

薛溪将货放到家里，然后取出终端刷了一下地图，找到了附近一家口碑凑合的杂货店和家居商场，决定去那再买点生活用品。

“先去商场逛逛。”

路上偶有推着小车的流动商贩大声吆喝：“最新款义体润滑油，买一送一啦！”，还有人兜售廉价提神药丸，价格只要三五百，却说不清楚副作用。

薛溪径直绕过这些吵嚷，走进一条相对宽敞的商铺街。

左边是个五金店，招牌挂着半截虚拟屏，不停闪烁；右边一家叫“火花百货”的店，门口大堆塑料置物箱和纸板，显得乱糟糟。

他先拐进“火花百货”，打算买点最基础的日用品和简易的厨具。“火花百货”店面很深，货架林立，摆着从清洁剂到义体改造零件都卖。

老板坐在柜台后，似乎加装了机械义眼，一见薛溪进门，就热情吆喝：“小兄弟，要买什么？打折啦打折啦！”

薛溪先扫视一圈，看到卖各式各样塑料桶、合成地垫、床上用品之类应有尽有。他先拿了两把简易椅子、一套餐具、些许清洁剂和毛巾等小物。“这些都打包。”薛溪朝老板招呼。

老板热情上前：“行啊，椅子我给你半价。还有没有别的需要？我们家还有电子锅、基础义眼护理液什么的——”

“先不用。”薛溪顿了顿，看向一摞打折的床垫，“那床垫什么价？”

老板立刻说：“原价两千，今天打折只要一千二。”

“一千二……”薛溪心算还算可以，于是点头：“加上它。”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当场操控柜台终端，自动计算账单。“四千三百数据币。”老板将总价报出，“刷终端吧。”

薛溪付完款，又要考虑怎么运走。

“你们这有送货服务？”

“有是有，但得加两百运费。我们合作的是低空送货无人机，可以给你把东西直接送到地址。”

薛溪想了想，省得自己费力搬运，于是把地址报给老板，约定等他进新家后再收货。

从杂货店出来，他看了下时间，便继续到附近另一家“低价家居”看了看，却没找到称心的桌子和储物柜，觉得要不等安顿好再上网搜更大点的家具。反正眼下只要有个放实验器材的工作台就好。

大约一个小时后，薛溪总算离开熙攘的商铺街。

“也算一个小小的起点。”

回到家，薛溪走到厨房区，在看似简陋的台面上拍了拍，“这地方还挺牢固，过会就把实验台安在这……”

正想着，就听见门口有人敲门，“咚咚”两声。他走去打开门，是那杂货店送货的无人机已到达楼层，下方漂浮着个圆球形的运输仓，仓盖自动开启，里头是他买的椅子、床垫和日用品。

“速度够快。”薛溪满意地拎进屋，把床垫先立在墙边，一会儿再铺。

再把椅子和厨具、水桶等一股脑搬到房间中央。

忙活几分钟后，门口又来一个送货员，是他在另一家店下单的一张二手金属工作台，据说带可折叠的侧翼面板，便于打理。

“麻烦签收一下。”送货员语气生硬，薛溪确认货物无误就签了单。

合金工作台还挺沉，他费劲的把它推到厨房边，打算挨着墙放。

研究增幅液时，他需要相对安静、稳固的操作空间，而这工作台胜在结实，也方便摆放加热板或小型搅拌器。

折腾了快半个小时，薛溪才把这堆“家当”大致摆好。房间虽说不大，但勉强够他活动。

他将床垫摊开，铺在地面那儿，再压上简单的合成毯子，“凑合能睡。”

一切收拾完毕后，他直起腰，“终于能踏踏实实地住下来了。”

随后，他轻轻取出那一摞化学仪器：包括可拆卸的电磁搅拌器、过滤器、能量谐振炉、纳米蒸馏塔、测温仪、简易滤膜套件、恒温板，以及少量试管和盛放材料的小瓶瓶罐罐。

“这里就是我临时实验室。”薛溪把工作台台面拭干净，然后一件件摆放上去。

线路插口在厨房角落，他拉出一条插线板，保证电力稳定。

检查一下搅拌器的轴承，确认没被撞坏。再把滤膜放在干燥处，以免受潮失效。

“还差点零碎，不过先凑合用。”他念叨着记下一个购物清单：还得买无菌的玻璃烧杯、干燥剂之类。

要是能再弄些灵能辅助溶剂更好，但那得去黑市拿了。

回头看看房门，他皱了皱眉——毕竟刚搬来，还没配什么像样的防盗装置。

这大楼虽然不算混乱，但谁也说不准有没有小毛贼或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他。

“先布一道简易的防护符吧。”

薛溪从怀里摸出一个卷起来的小符纸本，上面画着奇异的灵纹，属于最基础的防护阵符。

他前世作为修士，这类符早烂熟于心；在当下世界虽然灵气稀薄，但小范围布一个“干扰预警和防护”还是能做到的。

“先在大门贴上。”他自言自语，把手指咬破一点，挤出一滴血，滴在符纸上，默念咒语。

一丝丝灵气在指尖萦绕，符纸微微发热，随即闪过一道不甚明显的微光，“嗤”一声贴在门框背面。

这样一来，一旦有人强行闯入，符纸会短暂激发一道冲击波，能起到预警作用，也让对方不至于毫无阻力就进来。

完成门口符纸后，他又把客厅墙角这些都贴了几张。

忙完这一切，他把没用到的符纸收回包里，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坐下，“这地方够我暂住一段时间了。”

回想起过去几周在破宿舍里熬夜炼制增幅液，被老鼠蟑螂惊扰的场景，他忍不住苦笑：“也算是在这个世界站住脚了。”

他倒了杯自带的瓶装水，一饮而尽，然后伸手打开窗子，让空气流通。

外面依旧是钢铁与混泥土组合的城市景观，远处还有轰鸣声和飘飞的工业废气，但至少比原先那种暗无天日的狭窄隔间要好多了。

“等会再去一趟附近超市把粮食买回来。”薛溪想了想，自己得准备一些常备干粮。要是夜里需要连续赶制药剂，也别饿着。

薛溪甩了甩手臂，换了身舒适的外套，关门又下楼。

在往电梯走的路上，恰好碰到房东王大叔从另一头拎着一袋管线配件走过，看样子正在修缮公共线路。见面时对方也只是淡淡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没有寒暄。

穿过短短的步道，到附近的一家“惠丰超市”。超市门头不大，自动门时灵时不灵，薛溪推了推才开。

收银台的年轻妹子在低头滑动终端屏幕，还有个戴着机械护腕的大妈在角落摆放新到的合成食品。

薛溪推着一只半透明购物筐，他的目光在货架上游移：这里陈列的可不再是传统意义的米面油，而是一堆赛博朋克风的食品包装——有插着金属吸管的“合成蛋白能量胶囊”、包装得像金属盒的“基因改良速食肉块”、以及形似棒棒糖的“纳米营养棒”，明亮的电子标签不停闪烁广告词：“0.5秒激发体力！”、“中性口味，可自选添加风味包！”……

他随手抓了几个“合成肉泥罐头”，标签上写着“黑椒风味”或“纳米筋膜增强”，再拿了几包“速溶合成蔬菜片”，里面是被脱水到极限的绿色碎屑，据说加热水冲泡后就会膨胀成蔬菜块。

为保证口味，他另外扫进购物筐两盒“香料蛋白酱”，据说能让原本单调的营养糊具备类似牛肉的口感。

主食方面，他挑了一袋“味觉可调节型合成米”，这种米可以通过微波炉内置芯片来改变一定口味，比如做成甜味、辣味或咖喱味。

为夜里“熬夜炼制”所需，他还抓起一瓶最新款“咖能量胶”，据称可以让精神持续亢奋四小时不疲劳。

最后，他又塞了几瓶基础纯净水——尽管这年代有人热衷直接喝营养液，但薛溪还是更信赖纯净水。

“够吃半个月了。”薛溪嘟囔着，自言自语把筐里东西估量了一番：除了合成米和肉泥，配合各种调味酱和速溶蔬菜，基本可以凑合解决日常。

他拎着颇为沉甸甸的购物筐走到收银台，年轻妹子这才抬起头，懒洋洋地扫完每件商品的电子芯片，“一共1080数据币。”

薛溪刷卡后，收银妹子递过编织袋：“里头有些产品是易碎包装，小心点。”

她又埋头回到终端屏幕上，似乎在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