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矿难
爆爆吃到了这三天来的第一顿饭。
说实话，味道并不是很好。
放凉的鱼汤，即使重新热过，也难以掩盖那股腥味。
面包放的时间太久，以至于硬成了一块石头，必须靠着鱼汤软化才能吃下嘴。
但爆爆却吃得停不下嘴。
胃被填满的满足感远远大于食物本身的味道。
而对莫里斯来说，这顿饭更是满意。
变成武器后，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又被关押千年，早已忘记食物的味道。
对现在的莫里斯来说，就算是屎，他也能品出几分香味。
蔚坐在吧台边上，一手撑着脸，看着妹妹狼吞虎咽。
“你慢点，别噎着了。”
爆爆点点头，就着一口鱼汤，把面包吞下去，转头看着蔚，问：“还有吗？”
“你还吃啊？”
她已经吃下两块板砖那么大的面包了，要知道那可是实心的，一块砖就是他们这群小孩的一顿饭。
爆爆不好意思地点头：“饿嘛。”
其实她已经吃饱了，继续吃是需要营养物质来修补因超载而损伤的身体，魔力只是能提供能量，修复身体所需要的物质还是要从外界摄取。
“没了没了。”
蔚摇头拒绝，就算是有，她也不敢让爆爆继续吃了。
酒馆的大门打开，打断了姐妹俩的对话。
转头看过去，是范德尔回来了，在他身后一胖一瘦两个脑袋冒头。
是克莱格和麦罗，与爆爆和蔚一样，是被范德尔收养的孩子。
在范德尔身上，爆爆又收获了一个紧紧的拥抱，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只不过，范德尔就没有她姐姐的待遇了。
“范德尔，范德尔，放开我，我要被你勒死了。”
小小的拳头捶着范德尔健硕的胸口。
看小家伙那么有精神，范德尔一直紧绷的心才放松。
他放开了爆爆，揉着她脏兮兮的头发，笑骂道：“你这死丫头，玩捉迷藏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可找了你好久。”
他的胡须很长，很凌乱，这几天来肯定没有打理过。
眼睛红的吓人，总感觉会在下一秒渗出血来。
“我，很抱歉，范德尔。”，爆爆下意识地撇过头，脑里闪过几个借口。
紧接着，又闪过蔚的眼泪和范德尔那双红彤彤的眼睛。
她瞪大眼睛，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家人：“对不起，这是我的错！”
“我不应该自己跑出去玩，让大家担心的，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爆爆向着范德尔鞠躬，大声道：“范德尔，让我做什么都行，请惩罚我吧。”
猝不及防的道歉让范德尔脑子一白，这丫头可不是这种性子。
蔚和爆爆的母亲是他的青梅竹马，这对姐妹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爆爆是什么性格，他很清楚，或许是蔚夺走了母亲的太多营养，在怀着爆爆时，她便有些虚弱，这也导致了爆爆的先天不足。
那时候，他们都很担心，担心这个脆弱到哭都没力气的婴儿能不能在这个糟糕的世界上活下来。
幸运的是，这个姑娘虽然弱小，生命却像顽石上的苔藓，只需要一点点水，就能活得很好。
只是性子太过敏感，孤僻。
范德尔并不要求她改变，他会是她最坚硬的外壳，到他死去的时候，蔚会替他保护她。
而爆爆自己，只要活得开心就好。
对这个脆弱的女儿，范德尔是这么安排的。
但是现在，他的女儿却自己走了出来。
“哦？惩罚？”，范德尔的脸黑了下来，变成了一个黑沉沉的大反派。
“就算是给客人刷盘子，你也会干吗？”
福根酒馆的客流量很大，一天吃下来的盘子可是能堆成一座山的。
果不其然，爆爆被吓到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但牛已经吹出去，她又怎么好意思食言。
“那......那当然啦。”
看着爆爆又怂又要装的表情，范德尔的脸再也绷不住，大手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你这丫头，让你洗盘子我还不放心呢，你不是和理查德先生学识字吗？给我写一篇检讨过来，之后好好学习，这就是你的惩罚。”
“现在，和你姐姐去洗个澡，浑身都脏兮兮的，难看死了。”
为了找到爆爆，范德尔这三天来都没怎么睡过，现在他也要去休息一下了。
把爆爆放下来后，范德尔去到门口，准备让自己的这帮兄弟解散。
这时，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跑过来。
“大事不妙了，范德尔，大事不妙了！”
“别着急，瑞德，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又有人招惹到了执法官？”
范德尔看向瑞德，眼中爆发杀意。
灰烬之日才过去半年，执法官和他们的关系还在僵持中，如果有人在这时候引发了战斗，他定要将这罪魁祸首活扒了。
“不是，范德尔。”，被那杀意一惊，瑞德的心都慢了半拍。
“是矿区那边出事了，裂沟那边来了场莫名其妙的大地震，把好多矿工都埋住了。”
“大地震？这是怎么回事？”
自打皮尔特沃夫建城以来，还没有过地震的记录，唯一一次地震，是几百年前修建日之门的时候，那还是人类自己作的，也彻底造成了上下两城的割裂。
“这个实在不清楚。”
“唉。”，范德尔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一根烟斗，点燃后深吸一口，才提起几分精神。
“现场情况怎么样？伤亡如何？”
“赛维卡已经带人过去了，伤亡正在统计，但......”
瑞德沉重地摇头：“不容乐观，因为事发突然，逃出来的人很少。”
“矿区的负责人怎么说。”
“还没有回复，不过，范德尔，你知道他们的德性，不反过来啃一口就不错了。”
“该死！”
范德尔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底的愤怒。
范德尔统治的底城并不是铁板一块，更准确地说，某一部分人，并不属于“底城人”。
在灰烬之日后，上城的议员对他们这些底城人有了顾忌，虽然一些营生还能进行，但最重要的一部分，比如矿场的开发，工厂的运行，却被牢牢地限制住了。
工厂主和矿区负责人，只能由上城企业家担任，当然，那群高贵的企业家并不会亲自莅临底城这个脏不拉几的地方。
他们往往会提拔一些能干的底城人作为副厂长，由副厂长来进行管理。
不要以为这些副厂长或者副矿主们会对他们这些底城同胞展现方便或者怜悯，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剥夺，扩充自己的金库，提高自己的业绩。
像现在，范德尔已经想象到，他们在如何谈论吞下这笔抚恤金了。
“你们等我一下。”
范德尔进了酒馆，在处理事情前，他要先和家人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