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溃逃之兵
“威玛·罗伊斯？”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公爵皱着眉思索了一阵，这才想起来：
“是符石城伯爵，约恩·罗伊斯的儿子？”
“没错。”
“真可惜。”
公爵和妻子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个举止优雅且俊朗的年轻人。
大概两年多以前吧，符石城伯爵约恩·罗伊斯带着他的幼子威玛前往北境，途中经过临冬城暂住了几天。
据约恩伯爵所说，威玛是个有理想抱负的年轻人。
身为幼子的他没有继承权，但向往荣誉驱使着威玛并不甘心于仅仅作为一个家族骑士，而是选择北上加入守夜人，希望能够有一番作为。
对每一个主动献身黑夜的年轻贵族，史塔克公爵都报以十分的尊敬。
毕竟北边已经太平了很久，再加上守夜人必须宣誓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只有一些被逼无奈的人才会选择披上黑衣，从此终其一生守在冰冷的长城脚下。
可以说现在的守夜人，几乎已经成了罪犯和私生子的聚居地，完全没了建立之初那种荣耀。
作为嫡子主动北上，可想而知需要莫大的勇气，在这一点上，倒是和班扬的经历十分相似。
但很可惜，年轻的威玛爵士似乎并没有比肩班扬的实力。
“他好像才十七岁吧？”公爵摇了摇头，并没有伤感太久，既然选择了加入守夜人，那就随时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也许是为了躲债，也许是为了免去刑罚，亦或是为了追求荣誉，但不管你加入守夜人的初衷是什么，都必须拥有这种觉悟。
“十八岁。”班扬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的表情，多年身的守夜人生涯，他早已习惯了生离死别，甚至还露出一丝调侃的笑意：
“在过生日那天，手艺蹩脚的事务官给他做了一个蛋糕，形状跟少女的胸脯一样。”
“守夜人都没有过生日的奢侈习惯，但你知道的，约恩伯爵送他来长城的时候，捐了一大笔金龙给守夜人军团。”
“那小子太嫩了，仅仅是因为大家的玩笑就暴跳如雷。”班扬回忆着，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我曾经不止一次向杰奥·莫尔蒙司令官提醒过，他的经验和能力还不足以带领一支游骑兵小队，但老熊却总是念叨着什么‘要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之类的话...”
班扬的讲述戛然而止，没再继续说下去。
客室内，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我们能做什么？”
公爵望向饱经风霜，面相比自己还要苍老一些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开口：
“守夜人为了王国的安宁献身于长城脚下，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这些‘南方人’都会竭尽全力帮助！”
“我是来要粮食和衣服的，奈德。”班扬咧嘴一笑，并没有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杰奥司令官是个精明的人，尽管他很清楚，史塔克公爵不会拒绝守夜人的要求，但出于谨慎还是派我来了。”
公爵点点头，他其实已经猜到了班扬的来意。
这些日子，北境开始变得越来越冷，临冬城以北的平民也逐渐有了南迁的迹象。
对于守夜人来说，形势又开始变得严峻起来。
毕竟光靠那几个事务官根本种植不了太多土地，他们的主要经费和粮食来源，大都还是依靠挨着长城边上，那一片王国赠予守夜人的土地。
在长夏之时，守夜人将土地租赁给农民收取税收，可当冬天即将到来的时候，农民们为了躲避寒冷，都会选择搬迁到温暖的南方。
这导致守夜人将无税可收，只能坐吃山空。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守夜人的总司令总是会未雨绸缪，派人到临冬城和君临，只为办三件事——要钱、要粮、要人。
作为北境守护，史塔克家的每一任公爵，都有义务为他们尽可能提供过冬的物资，哪怕临冬城也并不富裕。
“这需要一些时间。”公爵表示同意，但筹集粮食和缝制衣服确实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完成的。
“当然，我可以等。”
班扬并没有着急，反而眼神深邃，平淡的嗓音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怒意：“正好在来的路上，我发现了一些东西，需要你这个北境守护的帮忙。”
“那是什么？”
“一串脚印，虽然看上去已经有好几天，有些甚至被冰雪覆盖，但我肯定不会认错。”
“那是守夜人制式皮靴的脚印！”
班扬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客室中却足以令每一个人清楚地听见。
守夜人的脚印出现在长城以南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
逃兵...
“虽然不知道那个家伙是谁，但是他有些小聪明。”班扬盯着桌上用来分肉的小刀，继续开口：
“脚印并没有持续很久就消失了，应该是脱掉鞋子赤脚前行，但他却忘了，在北境，光着脚可跑不远！”
“我知道了。”肩负着北境守护的头衔，清理守夜人逃兵同样是公爵的职责。
他站起来看向自己的长子，吩咐道：“去找到乔里·凯索，让他通知所有城堡里所有的侍卫，包括临近的领主们，有背弃誓言的守夜人逃到了北境。”
“一旦找到那个家伙，告诉他，临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会亲自注视他的双眼，聆听他临终的遗言，并且亲手砍下他的脑袋送回长城脚下！”
“是，父亲。”
年轻气盛的罗柏最见不得这种背弃誓言的行为，立即转身准备离开客室，连夜通知侍卫们行动起来。
“让我跟罗柏一起去吧，史塔克大人。”
多米利克施施然起身，经过班扬的讲述，他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个逃兵的身份，并且产生了一些兴趣。
毕竟早晚都要面对传说中的异鬼、尸鬼...
也许能从那个逃跑的守夜人身上看出什么东西。
“波顿家也是北境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而且在找人这件事情上，恐怖堡豢养的猎狗能发挥比人更大的作用。”他说得大义凛然，让公爵没有理由拒绝。
多米利克和罗柏并肩而立，即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微笑着向公爵夫人优雅点头示意。
他的眼神恰到好处，并没有丝毫僭越的神色，同样得到公爵夫人的微笑回应。
走出客室，罗柏显然处在兴奋之中，亲热地拍着多米利克的肩膀：“你真是个热心的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多米利克！”
“有你帮我，咱们一定能够抓住那个背弃誓言的家伙！”
“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在父亲和母亲面前，好好撮合你和珊莎的婚事。”
热衷于把妹妹嫁给多米利克的罗柏并没有注意到，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好兄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猩红。
“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得想办法找个机会好好品尝一下。”
“公爵夫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