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既不愿嫁那山匪头子,不如嫁我。”
“闭嘴。”
“我虽是家中第七子,但好歹王家百年世家,不但能教你荣华富贵,还能保你哥哥……”
“来人了!”
“唔……”
垄袅一把捂住地上人滔滔不绝的嘴,一边提刀一边警惕地看着身后有没有追兵,小心翼翼地往山下挪移。
经过两天两夜的摸索,垄袅总算找到了一条不算隐秘的下山路,正准备逃跑时,不幸跟上了条尾巴。
这条尾巴王七郎瞧出了她的逃跑之意,执意要一起走,不然就大喊大叫,要把周围的土匪都吸引来。
垄袅不得已,只好憋着气带着他,却没料到王七郎是条娇养惯了的尾巴,才绕着山路跑了小半个时辰,就闹着腿疼腰疼,还一路气喘吁吁地试图和她搭话。
眼下天色一片漆黑,后面的土匪不敢举着火把找,由于熟悉山上地形和花草,找到他们的行踪并不难。
垄袅抿了抿唇,旁边是湍急的临江,脚下再往前一步是万丈悬崖,只要稍微差迟一步,她就会粉身碎骨。
垄袅眯着眼,巡视山林之间,身后土匪的追杀近在咫尺,她不能再犹豫。
这么想着,垄袅撕下裙子裹成布条。
“你干嘛?”自小守礼教的王七公子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嘟嘟囔囔,“虽说我想娶你,但咱们还没三书六礼,断不能……”
又听嗞啦一声,王七郎感到身下一凉,自己的半条腿露了出来,凉飕飕的对着提刀美人。
王七郎耳朵红得滴血,期期艾艾地望着垄袅:“还不可以……”
土匪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垄袅刺破随身藏着的血囊洒在草林和崖壁上,果断地把王七郎推入旁边的土坑,自己也跳了进去,捂住他的嘴,凑近耳边小声说:“想活,就安静。”
王七郎喉结动了动,慢慢地将目光移到趴在自己身上的姑娘,下半身几乎是肌肤相贴。
今晚的月色还算好,透过土坑上用来遮掩的枯木枝叶,落到一身红裙的垄袅身上,影影绰绰的光照得她格外好看。
“怎么回事?”垄袅皱眉,明明她拉了这人当软垫,怎么还能有硬石头硌着自己。
“我……”王七郎瞬间脸红脖子粗,刚想喘口气,又被垄袅第三次捂嘴。
垄袅侧耳偏听,土匪头子领着三十多个人停了下来,四处查找,最后在崖石边找到一条红色和月白色临时编成的绳索。和挂在石头上的新鲜血液。
“老大,他们好像跳江了!”
“奶奶的,那娘们儿死就死吧,还把咱们的财神爷也带着连个全尸都没有!”
“闭嘴,什么娘不娘门儿的,那是你大嫂!”
一柄刀掷在土坑前面的百年老树上,嗡鸣不止,啪嗒啪嗒的血顺着刀穿过枯枝,滴到王七郎脸上。
“啊……”垄袅眼疾手快地一记手刀挥下去,敲晕了下这位矫情的京城公子哥儿,凝神聚气地听着上面土匪的交谈,默默握紧了手里的刀。
垄袅大概估算了时辰,听着土匪头子打算到下游寻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子不可能放过你的,姣姣!”
“那……王家七公子怎么办?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给人的……”小土匪望了眼地上被杀的人,小心翼翼开口。
那地上的人原是土匪窝里的军师,被打发去看守垄袅的屋子,不知怎的,竟然放饶未来的山寨夫人逃脱好几次。
之前都没人发觉,今天老大兴致一来,正要和垄袅夜间拜堂,却不料屋里逃了人,守屋子的竟丝毫没有察觉。
垄袅垂眸,树干上的大刀血好像怎么也流不尽,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垄袅不敢动,生怕弄出一点动静,让听觉敏锐的土匪头子听到,任由鲜红的血濡湿自己的头发。
下一瞬听到山脚传来号角,土匪头子神色大变:“不好!秦秉怀带人攻上山来了。”
她静静地听着土匪头子迅速恢复平静,有条不紊地安排起对策,身后的小土匪们乖乖听话各尽其责,然后是土匪头子拾起她和王七郎衣裳混在一起的布条绳子:
“姣姣,你宁愿和他一起死,也不愿意嫁我,是吗?”
那声音既悲伤又绝望,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雾,在清晨密不见天的林子中冷得人后背汗毛直立。
不愿意。
垄袅在心里回答。
号角渐渐近了,山匪头子不得已只能离开,却叫了几个人在这里看着。
垄袅磨牙,狠狠地掐了昏迷中的王七郎好几次,幸亏这人睡着,不然以他嘴碎的性子,指不定要招来多少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垄袅听到了兵戈相见的动静,大概估算了下,应该离自己不远。
她甚至听到哥哥焦急的声音:“我妹妹在哪?”
有人在旁边一边挡刀剑,一边喊:“琼羽,你莫急,一定能找到垄小妹的。”
说话的人垄袅不认识,但唤哥哥的字……
垄袅摸索身边大刀的刃,借着月色看清王七郎的容貌,又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用刀撑站起身,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土坑。
方才守在崖石边的小土匪已经变作了尸体,垄袅弃刀而逃,正想循着动静去找哥哥,猝不及防地,一只手从后面紧紧窟住她的腰。
“我就知道你没走远!”身后人握住她的脖子,脑袋蹭了蹭垄袅的青丝,像是眷恋,又像不舍。
“放开……我……”
垄袅有些喘不过气,身体被人掌控着,根本不可能大声呼救,她有些艰难地开口:“我真的……不是……”
月光暗淡,垄袅在的这一处萤火却照得明亮。
“姣姣……”土匪头子吞了吞口水,一脸的胡茬扎得垄袅皮肤泛红:“我的九座山八个据点都被秦秉怀捣毁了,现在我只有你了。”
土匪头子用布条子捆绑住垄袅的双手双脚,双手拿刀,凉凉地贴在垄袅的脸上。
垄袅顿时吓傻了,颤颤巍巍垂丧着脑袋,用一口地道的扬州话委屈巴巴轻声细语:“大侠,别杀我。”
“你是江南人?”
都说扬州出美人,鹅蛋脸、杨柳腰、水蛇步,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春波荡漾,仿若瘦西湖烟柳涟漪,教人只是匆匆一瞥便见之难忘。
然而土匪头子后退一步,很是嫌恶地瞥了垄袅一眼:“原来是我认错了人。”
垄袅有些无辜,泪汪汪的大眼睛泫然欲泣:“奴家本就是扬州长大,有什么错?”
前面兵戈之声越打越急促,听不见哥哥的声音,垄袅望了眼土匪头子手上的刀,身子止不住地缩瑟,低低地呜咽起来。
“不许哭!”土匪头子胡乱抓起她,刀架在她纤长白皙的天鹅颈上。
周围萤火越发亮堂,将两人的影子投过树林,哥哥的声音由焦急转为惊慌:“袅袅!”
垄袅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望着成合围之势的官兵,以及地上土匪的尸首,吓得戚戚然:
“哥……”
“你们再进一步,我就杀了她!”
冰冷的刀刃没入纤细的脖颈,果不其然,垄覆变了神色,转头望向前面一身红色眉目凌厉的人。
“琼羽,不能冲动……”
垄袅星眸黯淡了一瞬,有些凄楚地自嘲:“哥哥,日后清明,请在爹娘坟前也为我上一柱香。”
说罢,不顾众人诧异和身后土匪头子的阻拦,撞向刀刃,一时间血流如注,染遍红衣。
不知是红衣红,还是被鲜血染过的更红。
垄袅软软地倒在地上,满目凄凉哀婉地望着红色婚服的男子。
垄袅倒地的一瞬,垄覆大喊:“袅袅!”抽了旁边官兵的刀就直直冲向土匪头子。
垄覆挥刀乱砍,土匪头子左右闪避,发觉他不会武,正要伸手拿下垄覆,一条鞭子破空踏来,狠狠击中了土匪头子。
秦秉怀亲自上阵捉拿山匪,垄覆弃刀,跌跌撞撞地奔跪到垄袅身边,用手捂住垄袅仍在喷涌的脖颈,向天嚎啕大哭:“袅袅,你别死……你死了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人了……”
那边正和山匪头子缠斗的秦秉怀看了一眼地上不知死活的少女一眼。
一不留神,秦秉怀手被刀砍中,索性弃了鞭子,换成一柄长枪,先是虚晃连招,然后猝不及防的一枪刺入土匪头子心脏。
“胜了胜了!”
“秦大人擒杀匪首,自此,京城一带再无匪患。”
“这次回去,不知陛下又要如何嘉奖秦大人!”
“琼羽……”秦秉怀看也不看地上红衣女子一眼,强行拉着垄覆:“我会风光安葬垄小妹的,你也别太伤心了。”
“秦秉怀!”垄覆猩红了眼,“我就不该信你。”
他从袖中掏出一枚丹药,想着怎么才能给垄袅喂进去,孰料怀中人无力睁开眼,口中微弱地唤:“哥……哥哥。”
垄覆顿时绝望转为劫后余生的欣喜:“袅袅,你还活着,太好了,来,乖,把药吃了……”
他轻声哄着垄袅,秦秉怀皱眉,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自己和垄袅配套的婚服,担忧地望向垄覆。
“大人,我们在垄姑娘留下的指引找到一路没来得及逃走的山匪。”
“王玄鹄呢?”
秦秉怀一边往深山里走,一边问。
身上的婚服有些妨碍,秦秉怀干脆将袖子和下摆撕了,正待继续走,忽然注意到自己的贴身随从秦汪欲言又止。
“怎么了?”
秦汪垂下眸子,并不直视秦秉怀:“垄姑娘的衣裳也坏了。”
今夜山上都是些男子,垄覆给她喂完止血的药,又细心的包好伤口,才注意到垄袅衣裳不全。
垄覆连忙解下衣裳,给垄袅遮得严严实实。
垄袅有些无奈,拉着他的手,有气无力地道:“哥哥,我没事的。”
垄覆却不肯听,执意收拾妥当了,才转身让人用担架抬着她。
“下次,决计不能如此冒险了。”
“好。”
垄袅唇角含笑,勾着他的小拇指:“哥哥,你也别生秦大人的气了,好不好?”
来送衣裳的秦汪一愣,不禁为自家公子惋惜,这么体贴的姑娘,却要春心错付了。
他正要上前,垄袅一眼看到了他,微微笑道:“秦公子。”
秦汪脸上一热:“垄姑娘,我只是一个仆从……”
垄覆狠狠瞪了他一眼,秦汪顿时哑了声。
“哥哥。”垄袅摇了摇垄覆的手,指着一个地方道:“我逃下山时,有一个人跟了来,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王七郎。”
秦汪立马放了衣裳,顺着她所指,果不其然找到一人,立马也找了担架叫人抬着走了。
垄覆神情古怪:“你和那人……”
“下山吧,我好疼。”
脖子上的伤不是小事,尤其女儿家痛感敏锐,垄袅爱美,脖子上可不能留疤。
垄覆立马不再说话,一边带着她往山下走,一边吩咐粗枝大叶的官兵们怎么抬着她,垄袅才会舒服一些。
那些官兵和垄家兄妹相处过几日,都知道垄公子拿垄姑娘当眼珠子似的爱护着,遂也小心翼翼地,生怕磕着垄袅一点。
垄袅忍俊不禁:“倒也不用如此小心。”
“要的要的。”秦秉怀的副官挠着脑袋,“垄姑娘,你可不知道,大家都喜欢您唱的江南小曲,尤其秦大人,每次都偷偷在您窗下面听好久。”
垄袅回忆到秦秉怀方才对哥哥说的话,笑意更深:“恐怕未必。”
副官秦平登有些不乐意:“那是您不知道……”
垄覆一记眼神杀,秦平登瞬间转了话头,说起京城的物华天宝、车水马龙,一千两银子花出去也只够买块玉佩,吃顿饭什么的。
垄袅听着听着,不知不觉有些困倦,这几日在山中精神紧绷着,时刻不敢松懈,没一日好眠,到了官驿之中,那根绷着的弦总算松了。
垄覆用手托着她的脑袋,唤来侍女:“袅袅,上好药才睡。”
垄袅的贴身婢子将她挪到床上,轻柔地拨开临时包扎的纱布,顿时哭得泣不成声:“小姐,秦大人不是说会保护好你吗!”
垄袅手轻轻揉着春缓和春怜的脑袋:“凡事不能寄托于人,总得靠自己吧……”
垄袅夜间起了高热,春怜伺候着她喝了药,敷着的冰袋换了好几回,直到天亮烧退了,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她睡得并不好,总听见有人追着她不放,提着刀阴沉沉地喊:“老子不可能放过你的,姣姣!”
垄袅一个激灵,春缓忙扶着她:“小姐?”
“做了个噩梦。”
春缓替她顺气,又端来一碗汤药:“小姐,大夫说了,您的伤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好好静养,不能过于操劳。”
垄袅对着铜镜轻抚脖子,春缓给她重新上过药,又细细的将箱笼检查一遍。
“外面什么动静?”
垄袅起身,春缓忙给她戴上帏帽。
“回小姐,少爷和秦大人、王家七郎起了争执。”回廊上的武婢回答。
垄袅摩挲着帏帽上的轻纱,果断地走了出去:“哥哥。”
楼下三人吵闹辄止,纷纷抬头。
“你怎么出来了?”垄覆三步并作一步,快速回到她身边,“你的伤还没好,不能见风。”
王七郎也跟了上来,挤到垄袅面前,神色有些抱歉:“我听说你昨晚为了救我,与那匪首拼杀,差点失了性命。现在伤口如何了?还疼吗?”
垄袅透过轻纱,看到秦秉怀讥讽一笑,又很快地收敛住,转为一脸愧疚之色。他抱拳行礼:“垄小妹,昨日之事只是权宜之计,还望姑娘海涵。”
他不提还好,一提垄覆就火大:“秦秉怀,你哄骗我妹妹上山冒险,险失性命,不道歉也就罢了,你哪来的脸让她原谅?”
王七郎也点头:“若不是你,垄姑娘也不用遭此一劫。”
垄袅摇着垄覆的袖子:“哥哥,我以后听你的,离秦大人远些罢。”
她一口吴侬软语,听的人心都要化了,垄覆缓和了神色,拉着她就往楼下走。
“饿了么?哥哥让怀乡做了你最喜欢的小菜,你嗓子不舒服,喝点小粥润润也好。”
“嗯。”
垄袅与秦秉怀擦肩而过,瞥见秦大人脸上的僵硬,招呼追下来的王七郎:“王公子,一起用点?”
扬州菜与京城菜的做法天差地别,王七郎向来吃不惯,此时却乐颠颠地道:“那便多谢垄姑娘了。”
春缓摆好了饭,静静地侍立在一旁。
垄覆用公筷给垄袅夹了一筷子清爽的小菜,这才用自己的饭。
王七郎正要坐下,秦秉怀一手提着他往外面去。
“嗳?”垄袅不解地放下勺子。
“王公子与秦秉怀是打小的朋友,这次围攻磐悬山,便是为了解救他。”垄覆头也不抬,直呼陛下器重的这位大人姓名,显然还在气头上。
“这样啊……”垄袅慢悠悠地搅弄沉底的粥,一勺子只喝了一口,犹豫着要不要把王七郎的浪荡行径说出来。
垄覆看出她心里有事,飞快地吃完自己的饭,吩咐春缓带着垄袅的那份端回房里。
“说。”垄覆又亲自检查一遍垄袅的伤势,这才放下心来。
垄袅简单说了前两日如何上山、如何结识王七郎、又如何被王七郎纠缠的事,听得垄覆直皱眉。
“所以,你就自伤,以病体之名,避开他?”
垄袅看垄覆脸色越来越不好,生怕垄覆捉刀报复王七郎,连忙拉住他:“哥哥,你能再次入京已是不易,千万不能为了我一时冲动。”
“你是我妹妹。”垄覆越听越生气,“哪有妹妹被欺负,哥哥却袖手旁观的道理?”
就比如秦秉怀,两人本是一同拜入王老先生门下的同门,又是志趣相投的好友,所以垄覆才放心地将垄袅交给他,自己去拜访父亲住在不远处的昔日同袍,却不料只是短短一日,妹妹却被哄着穿上临时买来的廉价婚服,又被山匪劫了去。
所以他逼着秦秉怀上山,宁愿前程也不要了,也要带垄袅走。
“哥哥,王七郎毕竟是王氏子弟。”
王家树大根深,毕竟不是他们可以蚍蜉撼树的,王七郎纵使不是王家未来的掌门人,但总归是王氏血脉。
垄覆望着垄袅没有参杂一丝怨怼的眼睛,不禁叹气:“爹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我的小冤家。”
垄袅掩唇:“哥哥也别生秦大人的气好不好?毕竟在他那位置,是个豺狼都守不住。”
“好。”垄覆戳了戳她鹅蛋脸上的肉,有些纳闷,“怎么长不胖呢?”
“胖就不好看了。”
垄袅撇过身,刚要坐下,便听武婢来禀:“少爷,秦大人来请小姐一叙。”
兄妹两个一起出了房门,秦秉怀和王七郎在他们方才坐的位置正襟危坐,见着垄袅,王七郎刚要起身,就被秦秉怀大掌压着肩膀又重新坐了回去。
垄覆将垄袅护在身后,春缓搬来圈椅扶着垄袅坐在垄覆身后。
“有事?”
秦秉怀望了眼扶风弱柳不堪一击的垄袅,手中茶杯转了一圈,慢慢地放下,咔嚓一声清脆声响,杯子碎了,里面的茶水流淌出来。
垄袅瑟瑟地缩在春缓怀里。
“秦秉怀,你又吓到我妹妹了。”垄覆一顺不顺地盯着换了一身青衣锦袍的同门,神色略不耐烦。
“你这妹妹本事大得很,哪里会吓着她。”秦秉怀想着方才王七郎说回京城便向父母提出提亲的事,心里莫名的不爽。
“秦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小女子还在病中,支撑不了太久。”垄袅抱着春缓的腰,强逼着自己不能笑出来,声音清丽婉转,像出谷的黄莺。
王七郎一听,顿时也有些不满:“秉怀,垄姑娘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秦秉怀见她双肩微颤,脑袋缩着不肯探出来,喉咙一窒,悔意伴随着铺天盖地而汹涌的不舒服而来。
他显然不知道这两种情绪为何而至,却也放松了声调:“垄小妹,在下是想问,你在山中两日,可有什么事发生?”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被山匪掳了去,整整两天两夜遍寻不见,能有什么事发生。
垄覆冷了脸,霍然站起身:“秦大人,我家妹妹因你才出了事,你现在却要逼她去死。”
王七郎不可置信地拉了拉秦秉怀:“不会说话就别说,你干嘛污人清白。”
秦秉怀握紧了拳,有一瞬间想扇自己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