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茶馆
要问赫柏，赫柏也不信。
魏伦再三叮嘱赫柏要注意安全，帮赫柏抱着收纳箱到皮卡旁边，赫柏谢过魏伦，开着皮卡慢速驶向附近的林荫道，刚靠近就看到了一副干练打扮的温玉瑶正百无聊赖地等着他。
赫柏深吸一口气。
滴滴——
温玉瑶闻声朝赫柏这边走过来，途中将头发挽到耳后，冲着赫柏温和地笑了笑。不过这笑容在赫柏看来仿佛还蕴含着别的意思，第六感见缝插针地提醒着赫柏，于是赫柏把放在副驾的收纳箱挪到后座，温玉瑶也正好打开车门上了车。
温玉瑶看向赫柏：“出发吧？”
赫柏言简意赅：“好。”
等到车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他才想起来问：“具体要去哪儿？去 101路住宅区吗？”
“不不，不去那儿，”温玉瑶摇头，视线从车窗外收回，“她已经不在那里了。这是巨狼区的地图吧？大致位置在这片区域……你尽管往前开，嗯。”
温玉瑶葱白的手指在地图上。
赫柏大致扫了一眼她所指的区域，发觉自己目前没有偏离方向。于是赫柏稍微提速，皮卡车在空荡的公路上留下一溜烟的尾气。
……
停靠，下车。
这个地方竟然被划分有类似停车场的区域，虽然赫柏随手关上车门环视周围的空档，发现这足以停下数十辆车的停车场里只有他这一辆皮卡。
空寂又诡异，但好在这里是假面之家，一切不正常之处就都合理了。
“……”
真的合理了吗？
附近有个像是商业街的地方，周围的建筑大多低矮破落，只有那里有着独属于人群聚集地的热闹氛围和标新立异，只是此时也和假面之家别处相同，陷入了让人感到压抑的寂静。同时，这里就是温玉瑶的目的地。
她在地图所指的地方。
同时，这里距离 101路也不算远。
此时赫柏正跟在她的身后，跟着温玉瑶走进这商业街，现在则是一条静谧的街道。沿途只有两人“哒、哒”的脚步声音。
赫柏不懂就问，打破沉默：“温玉瑶，你觉得另一个你会来这里？你……她之前来过？”
走在前头的温玉瑶发尾晃动，头点了点，随后传来声音：“她来这里买过花。”
赫柏不解：“所以你觉得她还会来？”
另一个温玉瑶已经是个死人了啊，死人还回来买花干嘛。赫柏腹诽。他感觉温玉瑶只不过是挑了最浅显的信息告诉了自己。
“她逃走之后一定还会回来的，她的执念在这里，她会被自己的执念吸引过来。”
“感觉你很笃定啊。”
赫柏的话落在空处，这次温玉瑶没有理赫柏，因为两人已经穿过小半个街道，视野前方出现一家叫做“千里香”的花店，温玉瑶已经加快步子走了进去。
——她很急躁。
赫柏心想。他没有原因地就有这么种感觉。
他跟着走进店里，还没踏进门槛就听到一个穿着花色短褂，着装十分符合花店主题的中年女老板露出惊喜的笑容，这笑容是给温玉瑶的：“小瑶啊，昨天才来过，今天就又来照顾我生意啦？”
“琼姨，你还记得我昨天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傻妮儿，问什么傻问题呢，连自己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温玉瑶语气放缓了一些：“这不是来的次数太多了吗，家里阳台摆的都是从琼姨你这里买的花。而且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记忆有些混乱，就不太记得昨天的事了。”
女老板露出忧心的表情，但这时候赫柏走到花店里面。
温玉瑶：“这是和我一同来的朋友。”
“哦哦，朋友啊……”
女老板了然似的点了点头。
随即她想起来温玉瑶问的事，脸上也重新涌现担忧的神色：“昨天下午大概两点左右，你来阿姨我这儿买了两盆夏菊，就是那种粉白色的……想起来了没有？”
温玉瑶假意扶了扶额头：“谢谢琼姨，确实是这样，我想起来了。”
“是吧！唉，妮儿你一直头疼的毛病也不能拖着，我记得得有大半个月了吧？大半个月前面你就有这种毛病我记得，可能你本身不太能适应这里的生活环境。要我说等你回去找你们那儿的管理者问问，问问能不能暂时返回现实一段时间，说不定你头痛的毛病就能好了呢。”
温玉瑶又面带笑意地和女老板闲聊了几句才道别，老板很关心她的身体，对叮嘱温玉瑶是连连点头，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和温和等到她走出花店就消失不见了，就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冰块。
不，至少冰块也还会有一个融化的过程。
街道两旁的建筑里约有三分之一的店家还在做生意，从小吃到衣裳定制等等不一而举。
赫柏跟随温玉瑶又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距离，赫柏估摸着已经走到中段的时候，温玉瑶驻足停下来，回头对赫柏说：“分头行动吧，我负责前面你负责后面，问问开门做生意的店家昨天下午有没有见过和我长相类似的……”
叫人辨认路上一闪而过的陌生人，这其实是个笨方法。
温玉瑶如果有自己的照片在身上，那倒还好一点。
温玉瑶改口：“咱们过来的时候路过一家破烂烂的茶馆，还有印象没？”
赫柏老实地摇摇头。
他委实没去注意过，满门心思都在还没拿到手里的一千念币上，因为他对自己的行为很准——一个开车跑腿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遇到危险可能会被丢出去当人肉盾牌的。
谨慎、不莽撞、不瞎提意见。这是弱者在异地生存的最佳法宝。
“你往回走的路上就能看见，你进去找茶馆的老板，就去问他。谢谢啦。”
总感觉这个“谢谢啦”是温玉瑶深吸一口气后才勉强说出来的的。难道她的性格又出现变化了吗？
赫柏只能在心底小心做着猜测，等温玉瑶沿街走去，他也转身沿着过来的路，睁大着眼睛从两旁的店招牌搜寻“茶馆”。
赫柏走了一段距离，没看到有茶馆，倒是看到一个专卖散装零食的铺子。
他推门走进去，铺子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在无所事事：“老板，我打听……”
老板听到前奏就知道赫柏的目的了，语速飞快地开口：“去找茶馆得的白老板，你打听的东西我八成不知道，但是找他，他准知道。”
赫柏有点愣神：“他是何方神圣？难道能预卜先知？”
“白老板神秘的很。你沿街往西走，不用走多远就能看到他的茶馆子，挂着‘一碗茶’三字。”
老板大概是个惫懒的性子，给赫柏指了明路之后就不继续说什么了，重新回到原本无所事事的状态。赫柏见此也转身离开了老板的铺子。
沿街向西走了一段距离。
果然有个茶馆。
只是这茶馆店面狭小，看上去小而破落，还没有巴掌大。
赫柏视线透过手指间的缝隙：“……”
默默收回手，他迈开步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