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大的误会(上)
角丽谯?
这是盛华兰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之前琅琊世子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脱口而出此名。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姓角,我姓盛。”
嬷嬷严厉地打断盛华兰,“二夫人!不要与她说话!”
她横眉瞪眼,大声呵斥斗笠女子,“别以为你拿着一把剑,我就怕你了!这里是忠勤伯爵府,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斗笠女子没有理会大吼大叫的嬷嬷,继续询问盛华兰,“你的武功呢?堂堂金鸳盟圣女,居然愿意自废武功,委身这么一个门庭落败的伯爵府?”
盛华兰欲言又止,被嬷嬷瞪了一眼,她只能将话咽了回去,没有搭理斗笠女子。
小巷外的车夫意识到了问题,转头去了正门,叫来了几名拿着棍棒的护院,他们你推我搡地来到嬷嬷的身边,没个正行,丝毫不在乎盛华兰这个二夫人还在场。
“嬷嬷,宵小之徒在哪儿啊?兄弟几个正好手痒痒,肯定帮你好好收拾他!”
那位嬷嬷指着斗笠女子,“快把她打走!”
几个年轻的护院拿着棍棒就要上,似乎觉得对方是女子,他们完全不怵女子手里的长剑。
“慢着!”
年纪稍大的男人是忠勤伯爵府的门仆,曾经跟着老伯爵上过战场,对某种气味十分敏感。
他迷惑不解,斗笠女子一身白净,衣服上没有半点血渍,为何手里的那柄剑能散发出如此大血腥味?
兵刃沾上了血,有气味很正常,但这女子明显是个爱干净的人,佩剑也应该是时常擦拭,如此还能留下这么重的味道……
这个女人,在短时间内杀了很多人!至少有数百之众!
护院们被门仆叫住了,纷纷回头,这时,斗笠女子却动了。
“啪!”
长鞭破空,抽得之前那个嬷嬷尖叫大嚎。
众护院和门仆听到鞭响,看了过去,没想到斗笠女子的腰后还藏了一条长鞭。
此时鞭鞭抽来,他们连忙闪躲。
可是鞭子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明明盛华兰站在那儿没动,就是抽不到她,反而把左躲右闪的护院们一抽一个准。
不多时,嬷嬷和众护院就遍体鳞伤,趴在地上不停求饶了,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模样。
门仆离得最远,只是挨了几鞭子,就逃到了安全位置。
他大声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与忠勤伯爵府有什么恩怨?可否留下姓名?”
斗笠女子没有理他,径直走到盛华兰的面前,“说!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早与金鸳盟有所勾结?”
盛华兰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见过这般残暴的场景,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闹得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忠勤伯爵府的其他下人,府内传来不少呼喊声,大量的脚步开始朝着角门这里聚集。
斗笠女子也听到了脚步声,当机立断,迅速抬手在盛华兰的身上点了几指,然后扛起一动不动的盛华兰,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门仆看对方扛着二夫人跑了,傻眼地愣了愣,随后立马大喊:“快来人啊!有贼人!快!在这里!贼人把二夫人掳走了!”
……
赵宗熠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安稳,途中数次被恶梦惊醒,他总是梦到自己回到了那处地牢,又在被角丽谯折磨。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却是无心休息了。
“小二!退房!”
出了客栈,他牵着马,步行来到了甜水巷,找顾廷烨叙旧,一方面是拿对方当充电宝,另一方面是有事情想要找对方打听。
甜水巷拐角的小院。
“世子爷?快请进。”
顾廷烨今天的精神状态好多了,一改昨夜的颓废模样,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赵宗熠拱手道:“叨扰了。”
“哪里的话?你啊,是我顾廷烨一辈子的贵客,什么时候来都不算叨扰。”
顾廷烨将赵宗熠领进了自己的书房,然后对着外面喊道:“石头!去巷口的食肆买十斤熟牛肉,再烤一只羊……”
“顾兄,我不饿,用不着出去买肉。”
赵宗熠叫住了还想报菜单的顾廷烨,他刚从客栈吃了东西出来,如何还能吃下这么多牛羊肉?
顾廷烨点点头,又朝外面喊道:“就买五斤熟牛肉,再去买四壶琼酥酒!”
“好嘞!”
没看到石头的人,只闻其声,然后就听到他出门的声响。
顾廷烨让赵宗熠先入座,自己收拾起了桌案上的书籍,这间书房很小,若是不把书案收拾出来,他们根本没地方饮酒谈天。
常嬷嬷热了一壶茶,端了进来,亲手给赵宗熠和顾廷烨倒了两杯,而后就默默退下了,没有打扰哥儿们说话。
赵宗熠看着书案上那些被人翻乱的典籍,以及墨迹未干的策论,笑道:“我倒是来得不是时候,顾兄正在用功?”
顾廷烨大笑道:“无妨,正好思路堵塞,就算世子爷不来,我也要歇歇笔。”
赵宗熠也在这时,送上了祝福。
“那我就先祝顾兄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顾廷烨原本对自己的才情颇有信心,但这次的落榜对他的打击很大,好像少了些志得意满,多了些谦逊谨慎。
“还有三年,也不急,我尚有时间慢慢温书,只希望这次能有一个好结果吧。”
赵宗熠看顾廷烨还算顺眼,好意提醒道:“三年?未必。”
“何意?”
顾廷烨不解,会试三年一次,乃是朝廷规制,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赵宗熠低声说道:“虽然春闱三年一次,但当今圣上已过花甲,皇位更迭将近,新皇登基必开恩科,所以顾兄要早做准备啊。”
在寿命这一点,《知否》的仁宗赢了,历史上的宋仁宗赵祯只活了五十四岁,而《知否》这位已经六十三岁了,还生龙活虎呢。
顾廷烨不免感叹赵宗熠的胆子是真大,竟敢妄议官家的寿岁,然后又有些感动,隐隐将对方视为挚友,愿为对方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
但这个话题太过危险,还是赶紧岔开吧,“世子爷今天来,是访友?还是有事相商?”
赵宗熠斟酌了片刻,问道:“顾兄,可曾听说两个月前的飞贼?”
“当然知道,那几天闹得特别厉害,就连我……宁远侯府也被飞贼盗走了几百两银子。”
顾廷烨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我那六房的叔叔,还被飞贼打一顿。”
赵宗熠立马追问道:“那飞贼,是男是女?”
他总感觉这个飞贼出现的太凑巧了,说不定就是《莲花楼》的石水。
顾廷烨摇头。
“飞贼没有被官府抓到,他犯案不多,就盗了几个勋贵的府邸,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不知道是男是女,但他的轻功很好,武功也不错。”
他想了想,又说道:“我估计,飞贼是个男人,因为他的力气很大,能在鲁国公府的库房门上,硬生生留下了两个手印,女子如何能办到?”
赵宗熠也觉得有趣得紧,“他还去了曹家?”
“何止是曹家……”
顾廷烨笑道:“这个飞贼啊,应该是踩过盘子,盗的都是京城勋贵之中,较为富裕的几家。损失最大的就是鲁国公府,丢了一大箱银子,好像有三万两,所以在那段时间,大理寺和开封府都遭到了很多的弹劾。”
“三万两?这么多?”
赵宗熠简单换算了一下,三万两白银,得几百斤了吧?
顾廷烨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所以啊,大理寺认为是有团伙作案,甚至觉得鲁国公府一定有内应,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这么重的一箱银子是如何不翼而飞的呢?”
“开封府在那段时间也抓了不少人,最后连皇城司都进行了协理查案,却徒劳无功,没能追回那些失窃的银子。”
赵宗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顾廷烨见赵宗熠对这个飞贼很是上心,就试探性的问道:“世子爷若是对这个飞贼感兴趣,我可以找些朋友,帮忙打探打探他的消息。”
“那就有劳了。”
赵宗熠正有此意,他现在不住京城,调查起来会有诸多不便,而可以帮上忙的朋友不多,顾廷烨算是最合适的那个。
顾廷烨笑着应下了,“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仲怀!”
院子里,一个人影行色匆匆地冲了进来,大声呼喊顾廷烨的字。
那人很快看到了书房的灯光,小跑着进了屋,“仲怀,快!帮帮我!”
“则诚?你这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盛伯伯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顾廷烨看到满是泥浆的盛长柏,赶紧起身过去搀扶。
应该是盛长柏跑得太急了,又正值夜深路黑,他在街上摔了几跤,才有了如此狼狈的模样。
赵宗熠也走了过来,“长柏兄?这是怎么了?”
盛长柏看到赵宗熠也在,紧忙说明来意,寻求二人的帮助。
“我家大姐姐!仲怀啊!我嫡亲的姐姐被贼人掳走了!还请二人援手相助,派人帮忙找一找。”
顾廷烨呆在原地,“你的嫡亲姐姐?盛华兰?她不是早就嫁到了袁家?嘶,怎会如此啊?”
赵宗熠皱紧了眉头,神色肃穆,“何时被掳走的?有没有目击者?看到贼人的模样了吗?”
剧集里没有这一幕啊,盛华兰虽然遭到了婆婆的刁难,但在盛家老太太请来了闺蜜贺老太太为她调理了身体后,顺利怀上了男娃,在忠勤伯爵府的地位得到了巩固,不似之前那般难过了。
现在剧情变了,是为什么?贼人从何而来?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妇人,怎么可能召来贼人?
盛家也是得了忠勤伯爵府的报信,才知道了此事。
“说是,一个多时辰前,大姐姐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贼人……”
盛长柏忽然情绪激动,“忠勤伯爵府的那些下人为了推卸责任,竟然说大姐姐认得那个贼人,是心甘情愿与贼人走了,什么没有任何挣扎!全是屁话!”
顾廷烨问道,“可有报官?”
等等!
赵宗熠突然有了一个猜想,关于盛华兰的剧情变化……难道是他今早去盛宅拜访而引起的?
他是去询问那名失踪丫鬟的事情,该不会因此把盛华兰也扯进了邕王和兖王的争斗当中?
抓走盛华兰的人是兖王的手下?
“顾兄,长柏兄,你们继续搜寻盛家大姑娘,我也有了猜测,想要去验证,告辞。”
赵宗熠拿起茶几上的少师剑,向二人抱拳,然后就要离开。
盛长柏听到赵宗熠有线索,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活不让他走,拼命地扒住了院门,“世子爷!你如果真有线索,不妨说出来!仲怀也可以帮忙,还有我们盛家!”
顾廷烨叹气道,“世子爷,则诚也是关心则乱,我与这么多年的朋友,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不过他说得也对,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我们都可以帮忙分析一二。”
赵宗熠尴尬地笑笑,“事不宜迟,我就直说了,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我害了盛家大姑娘。”
他将双王围绕着“邕王案”做出的种种博弈,缓缓说给顾廷烨和盛长柏听。
盛长柏攥紧拳头,再三确认,“那个当街杀害皇室宗亲的邕王府护卫,他的亲妹妹是我大姐姐的贴身丫鬟?”
赵宗熠点头,“正是。王氏兄妹已经失踪了,盛家大姑娘或许是当成了可以找到他们的线索,才被……兖王派人掳走了。”
顾廷烨挑眉问道,“为什么不是邕王?”
赵宗熠干咳了一声,“我去盛宅过问此事,就是受了邕王所托,他已经得到了线索,何必多此一举?”
盛长柏自语,眼眶逐渐红了,“兖王?如果真的是他掳走了大姐姐,我们盛家该如何是好啊?”
顾廷烨拍拍盛长柏的肩膀,安抚道:“不用担心,兖王也不能只手遮天,大不了我陪你闹到殿前,求官家做主。”
盛长柏瘫坐到地上,愁眉不展。
“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如何让官家做主?难道就凭你我的猜测,便能搜查兖王府吗?”
顾廷烨也为难了,他们手上没有证据,大理寺和开封府也不可能因为他们的推测,就去得罪一位有希望成为储君的王爷。
他转头看了一眼赵宗熠,“世子爷刚才是要去哪儿?莫不是要去找邕王帮忙?”
赵宗熠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盛华兰,心中有些许愧疚,“嗯,能与兖王抗衡,又有实力帮我们的,就是有邕王了。”
他相信,邕王不会放过任何能给兖王落井下石的机会,只要有苦主,就算没有证据,他老人家也能变出来证据。
顾廷烨和盛长柏皆是为之一振,“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