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半场开香槟
巡到西城墙时，吕昭发现当值的百夫长刘鱼，从女墙探出头去和下面喊着什么，便走过去问情况。
刘鱼答道：“是末将的几个老乡，他们白天修建箭楼，刚刚轮替下来。早看到是我在这，便过来求我给他们一些吃的。”
吕昭像城下看了看，果然有七八个民夫，有的已经跪在地上了。
不远处监工的曹军也不管。
吕昭又问道：“他们吃不饱吗？”
刘鱼：“曹贼每天只给他们一顿饭的粮，还要自己煮，根本吃不饱。而且，他们没地方住只能挤在墙角，晚上冻得没法睡。”
吕昭点了点头，对秘书李奚说：“青奴，去弄些馍来丢给他们。”
李奚固劝：“公子，等他们吃饱了，是要帮曹贼修箭塔进攻我们的，不可啊！”
吕昭：“他们吃不饱，箭塔还不是要修，能活一命是一命。”
李奚只好去拿食物。
吕昭勉力刘鱼等人一番，继续巡视，发现徐晃欲言又止。
吕昭笑道：“公明是否想说，慈不掌兵？”
徐晃慌忙拱手：“不敢！”
吕昭背着手慢慢往前走，道：“我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在灭杀恶贯满盈的青州兵时，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军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徐晃道：“攻城略地，平定叛乱，消灭敌人。”
吕昭轻轻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一支大汉王师，存在的意义应该是保境安民。若有敌军来犯，御之，若有子民受难，救之。如今，我即据守敖仓，那么，城墙内外的民夫皆是我应该保护的对象，怎可眼睁睁看他们饿死？”
“受教了！”
“诶！你我朋友之间闲聊而已，不要过分客气。我想打造一支军队，战争时悍勇杀敌，和平时拯救黎民。所过之处百姓箪食壶浆相迎，士卒自发给百姓挑水劈柴以为报答，军民如鱼水一般融洽。”
徐晃不禁笑了：“何曾有过这般军队？”
吕昭坚定道：“有！只是，我不知道，能否锻造出其三分神韵。”
三分足矣！
吕昭见过真正的王师。
徐晃忍不住遐想：“若有公子所言的那样一支军队，则天下已入瓮中也。”
吕昭转身看向徐晃，认真道：“公明！我不欲争天下，只想重塑大汉，凡我汉民皆当爱之。我要打造一支军民鱼水情的王师，扫灭天下各路诸侯，还都雒阳，北扫犁穴西通葱领。你会帮我吗？”
吕昭并不想当皇帝，自古无情帝王家，皇族后人一般都很凄惨。
他只想再造大汉！
徐晃试探道：“他人都说大汉气数已尽……”
吕昭：“我心中的汉，不是大汉朝廷，也不是大汉皇帝，而是大汉百姓，大汉民族！我大汉族的气数，注定屹立于世界之巅万万年！”
徐晃佩服不已。
汉，辉煌雄伟绚烂瑰丽。
魏晋代汉，是对大汉的辱没，五胡乱华，更是对封狼居胥的彻底羞辱。
吕昭又说：“气数与气候有关，天气冷暖变幻数百年一轮回，王朝因此兴衰更迭！如今小冰期已然降临，以后会越来越冷，凌冬将至！北境胡族即将暴走，雪域羌氐也将崛起。若百年后山河沦陷，蛮夷骑汉衣冠南渡，岂能容忍？值此民族危亡之时，还争什么天下？随我一起复兴汉室共赴国难，岂不壮哉？”
徐晃听了震撼，被吕昭宏大的格局所折服，更为他宁救苍生不取天下的志向所倾倒，长揖道：
“固所愿！”
吕昭很满意，又给了徐晃一颗定心丸：“待敖仓战事结束，我会用夏侯兄弟交换公明将军的家人。”
徐晃更是感激涕零，唯一的顾虑也没了。
至此，公明彻底归心。
从这天起，徐晃每日与吕昭同睡同食。睡则为吕昭掖被子搭枕头，食则为吕昭盛饭割肉煮茶水，仿佛照顾子侄一般，吕昭对他也如长辈般敬重。
两日后，曹军数十座箭楼即将造好，胜利似乎指日可待。
是夜，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曹操设宴犒赏关云长。
之所以半场开香槟，实在是因为吕昭军表现得太拉胯。整整两天，他们就眼睁睁看着曹军箭楼层层往上，愣是一箭未发。
这场鏖战，似乎没有悬念了。
再则，那杜氏借口儿子伤势未愈，死活不肯北上，时间一拖再拖，曹操需要给关羽一个交代。
“那是八岁？”
“八岁！”
“八岁就敢砍我的兵？还砍赢了？”
“秦朗自幼壮于其他孩童，故而八岁已有十四五岁之体格，有些勇武。若有冒犯，还请明公多多海涵！”
推杯换盏间，云长开始替未来继子说情了。
秦朗即杜氏与秦宜禄之子。
却说曹操为讨好关羽，真派人回了下邳去请杜氏。
奈何当初城破之际曹军扣门劫掠，见杜氏美貌试图淫辱，杜氏八岁的儿子秦朗抽刀连斩三名曹军，自己也身受数创。
杜氏怀恨曹操，故而以儿子未愈为借口，抵死不从。
曹贼取笑道：“云长对此了如指掌，怕是欲娶之心不是一日两日了吧？”
关二爷赤面更红了几分：“实不相瞒！昔日她夫君尚未叛吕布之时，吾便在宴席上见过，惊为天人。大丈夫何如是？当娶这般绝世娇娘也！”
曹贼认可：“正当如此！管他是谁家妻女，只要看上了便是我的！想我弱冠之时，曾与本初同游。见一新妇甚是美貌，于是半夜袭而取之，妙不可言，哈哈哈……可惜！如今，某与本初再回不去当年了。”
曹操和袁绍都是官二代，自幼一起干坏事，那交情当初也是杠杠的。
谁曾想，现在成了死对头。
曹操追忆往昔时，还不忘安慰关羽：“且安心！吾与云长神交，岂贪念一妇人耳？我已命士卒以秦朗为要挟，逼杜氏北上，明日便至。”
说到底，还是敖仓城内的粮食太多了，是曹军的生命线，曹贼不敢不怂。
关羽满饮一杯，甚是畅快：“多谢明公成全！”
曹操又说了几句漂亮话，忽然看到小天郁郁寡欢，正在鞭挞她的那个手下，叫什么裴罴的壮士。
也是一员骁将！
曹贼贱兮兮凑过去：“布啊，何事责罚勇士邪？与丞叔叔说，我帮你办了。”
诸将皆背过脸去，昔日贪恋人妇折了典韦曹昂也就罢了，今日，面对一个女贼酋，丞相竟然如此嘴脸，实在让人难以直视。
曹贼心说你们懂个球，此乃极品也！
吕玲绮自是担心箭楼建成，弟弟会一败涂地，我弟弟只有我能打，你们算什么东西？
但她不能表露，哼哼道：“箭楼林立，功劳都成他关羽的了，本天王就不应该投靠你们，寸功未立何来封赏？教我如何跟兄弟们交代？”
曹贼此刻已有昏君之相，答曰：“待到城破之后，让那吕昭再逃上一回，布亲自带兵擒之，岂不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