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赔礼
小喜见状忙递了块绢帕过去，“世子妃没事吧？”
沈玉擦了擦鼻子，“没事。”随手把绢帕放在桌上。
寿阳公主拿着做好的纸鸢，自我感觉良好地欣赏了片刻，随后视线落在沈玉手边那只像虫又像鸟的纸鸢上，“扑哧”一笑：“这纸鸢......你的眼光还真是丑得别具一格。”
沈玉当听不懂她的讽刺，从容应答：“多谢公主夸赞。”看了眼寿阳做的，一只鸳鸯，做工确实精巧，“比起公主的还差了些。”
见她好话歹话不分，寿阳公主不再自讨没趣，提笔开始作诗，写好，看沈玉迟迟不动笔，把自己的紫毫笔递过去，“世子妃不必为难自己，随意提一首即可，本公主还等着和你一较高下呢。”
沈玉接过笔，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亭中几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皆看着她，好奇她会做出怎样的诗，又能写出怎样一手奇丑无比的字。
沈玉收回视线，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笔锋游走若惊龙，墨韵翻飞似凤翥，漂亮的簪花小楷刚柔并济，娟秀细腻，令人惊叹。
离她较近的一位千金眼里流露出缕缕惊艳之色，忍不住小声吟诵：“红绳悄系三生梦，尘世情长岁月迢；邂逅春堤逢爱始，相期秋苑念思焦；同甘共苦心无悔，互敬齐眉意未凋；缘聚缘消皆有定，且珍此际韵华韶。”
最后一字落地，众人面面相觑。
她的文采算不得佳，可这手字却让人不得不服。
都难以相信沈玉是乡下长大的女子。
本想伺机嘲笑她一番的寿阳公主看到这样的结果，脸色比抹了屎还要臭，可恶，又被她装到了！
沈玉放下笔，对寿阳公主的冷脸置若罔闻，轻笑出声：“公主，不如现在去放飞纸鸢？”
寿阳公主觉得她的笑容异常刺眼，用力扯了一下纸鸢，险些将其扯破，她暗暗吸了口气，挤出一抹端庄的笑容：“好。”目光扫过所有人，“大家一起。”
众千金起身：“是，公主。”
寿阳公主走在最前头。
众千金等着沈玉先走。
沈玉拿着纸鸢，转身欲跟上寿阳公主的步伐，突然眼前一黑，一道身影完全将她笼罩，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檀香味，很呛鼻。
没等她看清来人是谁，腰肢便被对方揽住。
紧接着，头顶洒下清冷磁性的声音：“姑娘没事吧？”
沈玉嫌恶地皱眉，一把推开他，“我没事。”
对方大抵没料到她的反应如此强烈，更没料到她的力气比一般女子的力气大上许多，被她推的朝后退了两三步才堪堪站稳。
沈玉抬眼望去，只见对面站着位身着黑色蟒纹锦袍的年轻男子，他身量高大颀长，脸庞俊美，五官温润，气度矜贵，一双漂亮的眉峰微微蹙着，眼中透着些许疑色。
他的眉眼和寿阳公主七八分相像，沈玉认出他是当今三皇子，端王殿下。
众千金齐声行礼：“见过端王殿下。”沈玉跟着行礼。
端王抬手，“都免礼。”往前迈两步，眼中是真诚的关心，“姑娘没被本王吓到吧？”
沈玉欠了欠身：“回殿下，臣妇未被吓到。”刻意咬重了‘臣妇’二字。
端王没听到似的，薄唇勾起令人如沐春风的弧度，“姑娘没被吓到本王就好。”
“不过.....”说话间，从腰间扯下一块羊脂玉佩，“本王心中还是过意不去，这枚玉佩权当本王的赔礼，希望姑娘收下。”
沈玉垂眸，轻声婉拒：“多谢殿下厚爱，只是殿下之物珍贵无比，臣妇愧不敢受。”
寿阳公主被端王对沈玉的态度惊呆了，终于回神，走到二人身边，看了看端王没有送出去的玉佩，劝说：“皇兄，你.....”
话刚出口，就见端王强行握住沈玉的手，把玉佩塞到了她手里。
沈玉也不曾料到端王会动手，等她反应过来，端王已经松开了她，玉佩也落到了她手中。
端王把玉佩强塞给她了，她要是不收下，便是不知好歹了。
玉佩递给小喜保管，沈玉福礼谢恩：“多谢殿下赏赐。”
端王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纸鸢上，挑眉道：“你做的纸鸢还真是别具一格。能否让本王瞧瞧？”
沈玉不好拒绝。
端王拿过纸鸢，看完诗，眼底染上惊艳，准备长篇大论地夸赞一番。
寿阳公主连忙阻止，“皇兄，我们还要比试谁放的纸鸢最高呢。”
夺过端王手里的纸鸢还给沈玉，“眼下风大，更容易放飞，等我们比试结束，皇兄再说也不迟。”拉着沈玉前往草坪。
其余人也纷纷跟上。
只有杨宛秋没走，见端王在亭中找了个位置坐，故意“咦”了声：“世子妃的帕子怎么落下了。”伸手去拿帕子。
端王一眼扫过来。
杨宛秋忙缩回手，低眉行礼：“殿下。”
端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不去跟她们一起放飞纸鸢？”
“臣女这就去。”杨宛秋拿起自制的纸鸢，行礼，“臣女告退。”
等人走远，端王才慢悠悠拿起那方绢帕，置于鼻翼处，轻轻嗅了嗅，淡淡的馨香味萦绕于鼻尖，端王的脸上渐渐露出一副极其享受陶醉的神色。
刚才亭中发生的一切，他瞧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知晓她是裴珩之新娶的世子妃。
探子说裴珩之娶了个其貌不扬的村姑，那女子无才无德，更无见地，配不上世子妃之位。
今日一见方知消息有误。
她那张脸，皮肤虽说略显粗糙蜡黄，可五官精致到挑剔不出半点瑕疵，尤其是一双眼睛，能勾魂夺魄。
若是娇养一段时间，定是个人间哪得几回闻的极品。
而且，她的字如其人，诗如其性，举止谈吐也端庄，比大多世家贵女都要完美。
他甚至怀疑，她压根不是乡下长大的女子。
此念头一从脑海中冒出，端王猛地想起沈玉那双清澈乌黑的云眸，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双眼太过眼熟，他可以肯定以前曾见过。
端王捏了捏眉心，沉思半晌，愣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