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姑娘说谢
黄昏落日，赤霞满天。
清晨出去干活儿的农夫多半回来了，三三两两，走进平安巷的时候四处张望，念刃着那个双腿能夹死人的女人，不知爬上了哪家床板。
聊得兴起时，引发哄笑。
卫渊家小院内，肉香飘溢。
贫寒少年板着表情，一张脸跟耳朵尤为发烫，亏得皮肤够黑，不然得红出天际。
那位可爱的姑娘明明在院中打坐，可少年却是连偷偷去晒一眼也不敢。
暑季时节起春风，床榻桃花别样红。
卫渊不是没有做过那种如沐春风的梦，可梦中对象却不曾出现过认识的人，偏生昨夜里梦见的，还是如今正在小院里打坐的姑娘。
脑海中，至今仍不时会冒出某些难为情的“景观”，难以控制，每当想起，少年便狠狠给自己赏一个巴掌。
倒是睁开眼睛的苏鹿，闻得肉香本是心旷神怡，可见那个在灶台前煮汤的少年，隔三差五便往自己脸上扇耳光，只觉一脸吃惊。
“呆子，你可是真呆了？”
卫渊浑身一顿，结巴道：“蚊、蚊子！他娘的这夏天的蚊子是真多！“
苏鹿倒是相信了，还以为卫渊真跟蚊子较起了劲，便往怀里摸索，喊道：“接着。”
卫渊回头看去，便见苏露抛来一个物件，赶紧伸手去接，才发现是个香囊。
香囊在手，幽香飘来，他顿时更加不知所措了。
“你收着，把它带在身边，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更别说蚊子。”
卫渊紧张地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塞入怀中，转身继续煮汤，再不多言。
苏露展颜一笑，显得是真的高兴。
她原本觉得，这桃花洞天就是个破烂地方，可如今却大有改观，自己虽然还没有破境，可是借着这些天的滞境，她又有了新的感悟，使境界更加圆满莹润，大有固本培元的意味。
所以她作出了决定，要在这地方一举破境，过程虽是艰难，可若是成功，她的境界便比寻常的同等境界要更具意象。
通俗来讲，就是含金量更高！
她几步走到门口，又起腰，左顾右盼，可爱的脸上隐有英气，仿佛在说“各路牛鬼蛇神你快些来，这没有依仗的贫寒少年，本姑娘保定了！“
倒不是苏鹿过分自信，只是洞天福地内有压制，修为越是高深，那份压制则越强，中三境的半仙她丝毫不惧，上三境的地仙，只要不是横练功夫太变态，或是有篡改洞天气数的大手段，她也敢一战。
当然，除了出自虞国朝廷的大人物，和私垫里的那位老先生。
卫渊侧过脸，看出了些许端倪，倒不是说看明白了苏鹿在想些什么，只是单纯觉得此时的苏姑娘很精神，该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念及此处，他撒了撤嘴，干脆道：“苏姑娘，今晚吃完饭你便走吧。”
苏鹿侧过身子，倚着门栏，问道：“怎么，这是逐客令？
卫渊握铲子的手越发紧了，只是思量片刻后，他还是缓缓松开，摇头说道：“为了我的事情，已麻烦你许多，你那一刀下来，该还给我的也已经还了。苏姑娘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便好，不用劳烦你的。”
苏鹿细眉一挑，目光仿佛看穿了一切。
“我走了，你还有路？”
“......”
“卫渊，你怕连累我，是吧？”
半响沉默，贫寒少年点了点头
昨夜里，老先生说过的话，他一字一句都不敢忘记。
仙途最是无情，大道也无仁义，尽管他对此没有太深刻的理解，可那对年轻的男女、挺拔的老真人，还有许多外地来的修士，哪一个他都惹不起。
“谢谢你。”
“恩？
卫渊一脸茫然地看向苏鹿，却见对方正抚着腰间的悬刀，目光所至，是天边的赤霞，或者是心里的远方。
少女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哀愁：“我们那里，是很残酷的，关心这个词对我们来说，就是最致命的毒药。你们这里，有道德至上的圣贤，也有仁义君子的诗篇，所以在来之前，我想中土该是个很好的地方，可当我来到才发现，你们这里其实并不比我们那里好，甚至更坏。”
“......”
“我们那边，开心了赏你一碗酒，不痛快便赏你一剑，打不过便受你一剑，直来直往，最是无情，也最是干脆。可你们这里，纵然是不痛快，也会忍着让着，但背在身后的手，可能正拿着剑，让人防不胜防。”
“......”
“能这样设身处地为我着想，除了我的家人，卫渊，你是第一个。”
“......”
“所以，谢谢你。”
门梁下的少女，微微笑着，灶台前的少年，看得痴了。
......
富贵街的地，大抵是四大户的。
孙、李两家的风波稍止，朱、齐两家此刻又闹得不能消停。
朱府某处偏院，有个七岁丫头，是这两日刚进府的陌生面孔，她衣着碧衣，十分光鲜，长得更是讨喜，初时人人都想去逗她，后来家主责令明言，除去大公子朱怀禀照顾起居，任何人不得靠近偏院，更不得叨扰里头的人物。
什么人这般隆重？还要大公子招呼？
便是青云山的小千金，那位盘山老真人的小主——绿衣丫头，沐沉香。
桃花镇里平时没有外人，所以客栈这些流通营生自然没人去做，盘山真人不好随身带着小主，故而托给朱家照顾。
至于朱家又为何答应了盘山真人？
这其中自然有些门道。
四大户之所以是四大户，皆因他们要么朝中有人，要么身负背景，简单来说，四户大抵是旁支，背负世代安身桃花镇的使命，只盼看分刮桃花洞天二十年份的气数，一旦家中出了修炼胚子，便可外出发展，待谋得成就，再反哺家族。
二十年份一个周期，今年正是第二十年，除去陶正、陈之遥俩人出自寻常人家，姚翻洲为县尉之子，四大户中已有齐氏兄弟、孙达明、李萱儿、李誉、等五人成功夺得气数，已为修炼胚子。
其中，齐家得了两个名额，若说他们福缘深厚，谁也不会相信！
二十年份，十个胚子，为何四大户居多？
自然是有些隐秘不得人知，而齐家今次也必然是背后有高人，搅弄风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