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蒺藜，地图
“再晚点敲金，我必斩杀牛金！”
魏延黑着一张脸走到魏正面前，语气中满是恼怒地说道。
他的双眼圆睁，瞪得极大，仿佛眼中要喷出火来。
神情分明是在责怪魏正过早地敲响了鸣金收兵之号，致使他错失了斩杀牛金的绝佳良机。
看着怒气冲冲的魏延，魏正也是无语至极。
你丫的刚才合不拢嘴的笑声，我又不是没听见。
这会到我跟前装什么大头蒜。
如此想着，魏正下意识地甩了甩袖子，然后迈起标志性的四方步，好骂对方两句。
“哎哟！”却不料，魏延一个虎步猛地向前，双手一伸，居然把身高超过一米八且身着沉重甲胄的魏正给结结实实地抱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一番冲杀，不到半个时辰，斩获了四百多颗甲首。
到时候上缴上去，杨仪那小人的脸不知道会黑成什么样！”
魏延全然不顾魏正的惊愕，双臂高高举起他，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原地打转，兜了整整三圈。
爽朗而得意的笑声在四周回荡，仿佛已经看到了杨仪气急败坏的模样。
所谓甲首，便是带着铁盔的脑袋，这意味着斩获的皆是精兵，或者至少是伍长起步的敌军头目。
当年卤城一战，虽然也曾斩获甲首三千，但那可是规模浩大的会战。
当时大汉这边参战的乃是混合兵团，有魏延所部，以及外戚吴班所部，还有南郡人高翔所部。
而如今，仅仅是魏延麾下的一千突将就获得如此辉煌的战绩，这怎能不让魏延欣喜若狂、心花怒放。
当然，他心中也还是残留着一丝遗憾，那就是没能成功斩杀牛金，否则今日之战堪称完美。
魏正被魏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晕头转向，心中更是无语到了极点，我都二十岁啦！
好吧，只能暗自庆幸，庆幸魏延那满是胡茬的大脸没有凑上来亲两口。
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尴尬的局面。
“阿翁，此时不是开心的时候。”魏正语气严肃地开口道。
“嗯？”魏延听到魏正的话，微微一愣，脸上的兴奋之色稍稍减退。
他缓缓放下魏正，眼神中带着不解问道：“打跑了司马懿，现在撤回汉中就行，还有什么事？”
“司马老贼还会追过来的。”魏正眼神笃定，斩钉截铁地开口说道。
“他之所以撤走，并不是惧怕杨仪，不过是担心丞相没死，设计诱骗他。
待两三日后，他仔细检查营垒，自然会发现我们是真的撤退。
如此一来，其必然会率领大军再次追击而来。”
魏延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随即露出忿忿不平的神情，说道：“难道我还要为杨仪那小人断后？”
“不是为长史断后，而是为大汉断后，只有保存大汉的有生力量，我们才能再次北伐。”
魏正立刻纠正魏延的话说道。
魏延听了魏正的话，再次点了点头，态度诚恳地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此时的他并没有察觉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诚心诚意地询问魏正的意见了。
“接下来，自然是要日夜兼程，赶到杨仪的前方。”
魏正有条不紊地开口道。
既然杨仪一门心思要待在后军捞取功勋，那他们就反其道而行之，赶到前方去开展统战工作。
南郡人那边成功的概率或许不大，但是外戚和非南郡人，还是可以去尝试交流一番。
至少南阳的几个大佬，必须要想办法拉拢过来。
这便是魏正的下一步战略计划。
只要南阳派系足够强大和团结，就算不能完全执掌大汉的权力，那也绝对不会被轻易忽视，从而在未来的局势发展中便能占据一席之地。
“最好不要让杨仪知道。”魏正补充道。“我们先休息一下，连夜过去。
晚了的话，杨长史可能会在斜谷里撒上铁蒺藜。”
“无妨，我大军还没有过去，杨仪小人岂敢如此做派。”魏延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士卒劳累一日夜，须休息片刻。”
......
杨仪和姜维率领着中虎步兵缓缓进入斜谷。
此时的斜谷内，气氛略显沉闷。
两侧的山峦高耸入云，阳光只能艰难地透过狭窄的天空洒下斑驳的光影。
杨仪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
他环顾四周，旋即高声下令：“在谷中道路上撒满铁蒺藜！”
士卒们闻言，纷纷忙碌起来，手中捧着大把的铁蒺藜，均匀地撒落在道路之上，尖锐的刺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姜维想起魏延等人，他微微皱眉，轻声问道：“魏军师那边，如此行事，是否会对他们造成阻碍？”
杨仪神色不变，只是语气严肃地说道：“此乃丞相遗命。
魏延不听指挥，军便自发。
如今我等不能只顾及局部，需得考虑整个大军的安危。
若是司马懿率领十万大军杀过来，而我们毫无防备，那该如何是好？”
姜维听了杨仪的话，微微点头道：“长史高见。”
......
五十多岁的魏延，双鬓已然斑白。
此刻的他身上裹着一块略显破旧却厚实的毛毡，靠在树边沉沉睡去。
周围的将士们，除了那些仍在远处警惕守望的斥候，其余众人也都趁着这难得的间隙，或靠着树干，或席地而卧，进入了短暂的休憩状态。
毕竟连续奔走了一个日夜，紧接着又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早已被消耗殆尽。
此刻大家都急需片刻的休息来恢复元气。
魏正却毫无困意，他眉头微微皱起，不时地看向斜谷的方向。
按照他所知晓的历史记载，杨仪可是会在道路上撒满铁蒺藜的。
当时杨仪并不知道魏延跑到自己前面去了。
也就是说，实际上，杨仪也是想把魏延堵在斜谷中。
不过，魏正心里也并未太过担心，铁蒺藜虽说棘手，可顶多也就是延缓一下行军速度。
他们的辎重辅兵早就顺利通过了那片区域，如今剩下的这些人马，只要沿着石头河慢慢前行，小心避开那些尖锐之物，总归是能继续赶路的。
而且司马懿来的也没有这么快。
就在这时，原本睡得正香的魏延忽然身子猛地一震，一下子惊醒过来。
他双眼圆睁，眼神中还残留着些许惊恐之色，一只手下意识地紧紧按着腰间的刀柄，仿佛在睡梦中遭遇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待他缓过神来，看清眼前之人是魏正后，那紧张的神情瞬间一收，又板起脸来，瓮声瓮气地说道：“忠贤，你为何不睡？”
恰在此时，一名斥候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单膝跪地禀报：“将军，后军在大路上撒满了铁蒺藜，斜谷中密密麻麻，根本没法正常通行！”
魏延听闻此言，惊讶地看了魏正一眼，眼神中分明在说：你这家伙怎么又料到了？
心中对魏正的先见之明不禁又多了几分佩服。
不过他并没有担忧：“斜谷口向东十里，有一条小路，叫石咀子，可以绕道到斜谷的后方。
传令三军，出发！”
“阿翁真是活地图啊！”这一次，魏正惊讶的瞪大眼睛。
不得不说，魏延为了北伐大业，对汉中和关中这一块的地形早已了如指掌，简直是刻在脑海之中，关键时刻便能信手拈来。
“那是自然！”
魏延得意的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