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多谢师兄，我悟了
风漫过山丘。
随风而来的是宋远桥、鲜于通之间的对话声。
“魔教举动反常，特意过来和宋掌门合计合计，到时候齐心协力，一举拿下光明顶。”
“鲜于掌门神机妙算，被誉为‘神机子’，宋某洗耳恭听。”
“抬爱，抬爱！”
宋远桥和鲜于通寒暄说辞，张无忌看了看慕容复，“师兄不喜华山掌门？”
慕容复冷笑一声：“鲜于通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好色之徒。”
张无忌听到鲜于通自报家门的时候总觉得意识里面有些讯息在翻涌，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等慕容复说好色之徒，他记忆的窗口猛地被打开。
想到了胡青牛、苗疆少女。
他脱口而出，“我知道此人，确实如师兄所言。”
“此话何解？”
张无忌便原原本本说了胡青牛营救鲜于通，对方又害死蝶谷医仙妹妹的事情。
慕容复添加枯枝到篝火中，火势旺盛起来时，他低声说道：“鲜于通这样人的，恩将仇报，真该死。”
张无忌有太多的迷惑。比慕容复更多。
义父遭万人唾骂，可如今真相大白，分明是被成昆栽赃，但义父又实实在杀了很多无辜之人。
在武当山上，太师父说不可和魔教交往，太师父又在汉水营救了常遇春，并允许对方带着自己到蝴蝶谷。
蝴蝶谷外要杀自己的是昆仑派的人。给自己续命、救命的则是魔教中的胡青牛、徐达等人。
外公、舅舅、母亲是天鹰教的人，父亲则为武当张五侠。
正和邪是那么的分明。
什么是名门，什么是魔教，正和邪的界限在哪里。
“师兄？”
“嗯！”
“你说正和邪的界限在哪里？这世道到底是善还是恶？”
慕容复到了此方世界，确实阅读了不少典籍，但那都是以佛门、道门典籍居多，旨意了解轮回、宿慧、诸天、宇宙，而张无忌问的却是当下世道，人心善恶。
这样的问题如果让宋远桥说来，自是会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如果是鲜于通那样的人，更会口若悬河。
但慕容复不行。
……
苍穹漂浮着大片的云彩，月光从云的破口处洒下银色光尘，春天的夜风里还带着砭人的寒冷。
赵敏裹着薄毯，看着天上云彩、月光、星芒，想着慕容复如何回答。
小昭也能听得见两人对话，内心里面是和赵敏一样的心思。
十多息的沉默之后，慕容复说道：“我下山游历的时候找太师父，问该注意什么，太师父说‘克己复礼’，就是内心的修炼和精神的成长。回来之后又找了太师父，请教一些功法层面的疑难问题，顺便说了游历期间的所见所闻。太师父说太平的世道，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就是错。可是乱世当中，只有打破旧的，才有新的规矩出来。”
张无忌若有所思，慕容复的说话声又响起，“我不是太师父那样的人，深奥的道理不懂，也没到大道至简的境界，当日我在密室里面，本可以学习乾坤大挪移，可我有类似明教功法的武学在身，所以当时想了一个问题，我是不是便要丢掉斗转星移，毕竟乾坤大挪移有制造对手功法破绽、参析功法，发挥出武者潜能的作用。”
“这是一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选择，就像当了土匪就要去杀人，都已经是固定的思想。我便想着这些……思想或者规矩，能不能去打破。我的斗转星移比较乾坤大挪移，其实各有特色，我看过那功法，知其斗转星移不足，自可以查缺补漏，精益求精。就像九阴真经一样，高人看过真经，能再创九阳真经出来，可如果当时高人选择修炼九阴真经呢？便不会有九阳真经。所以我回答师弟的就是一个字，‘破’。世道乱了，不破不立。规矩错了，打破规矩。而不是一味的随波逐流。”
慕容复拿起树枝拨了一下篝火，温和但掷地有声的说话再一次响起：“远的不说，就像阳顶天，明教源自波斯，总教让明教臣服蒙古人，可阳教主却道明教已在中华开枝散叶，早就和中华为一体，鞑子侵占中土，明教誓死周旋，这就是破，不随波逐流，打破规矩的破。”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而吾往如果是你的剑，那就去亮出这把倚天剑。我自横刀向天笑如果是你心中的刀，那就挥出这把屠龙刀。否则武功再好又有什么用。这就是我对太师父‘克己复礼’当中内心和精神的理解。”
张无忌猛地想起了九阳真经当中“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这段话。
他暗自沉思，无论别人多么强大，清风依然会轻柔地拂过山岗。这个拂大岗不就是师兄说的不随波逐流。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横亦可是世道，而明月在我本心，不管世道善恶，保持本心里面的正义和光明。
张无忌诚挚的看向慕容复，“多谢师兄，我悟了！”
小昭的眼眸里面如落入了星辰，明亮生辉。
赵敏轻微叹口气，失神的看着深邃苍穹。
慕容复也出神了起来，他心道，如果在那方世界当中，父亲听到我此番言语，会如何作想？他应该会打死我吧。
……
浮云散尽，鲜于通从篝火边起身，宋远桥相送。
他回来之后看到慕容复、张无忌迎了过来。
“还不休息？”
张无忌道：“有诸多事情想不通透，向师兄求教。”
宋远桥心想张无忌这十多年，除了武当山那一段日子之外，却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让青书带带也好。
“青书莫要偷懒敷衍。”
慕容复说道：“怎会呢，无忌师弟聪慧的很。对了，鲜于通找父亲做什么？”
“没大没小，怎能直呼其名。”
“我在汉阳城遇到过他，行为轻浮，想要调戏赵敏。无忌师弟说鲜于通还被蝶谷医仙营救过，可他恩将仇报害死了已有身孕的胡青牛妹妹。”
“此话当真？”宋远桥看向张无忌。
“大师伯，千真万确，无忌怎会栽赃嫁祸。”
宋远桥皱眉道：“鲜于通说明日攻打明教，定是血战，六大门派当团结协力，推选一人发号施令。”
“他选谁？”
“空闻大师。”
“父亲答应了？”
“此事自要和你几位师叔商议，怎能胡乱答应。要是以往，你闯少林，空闻大师开寺任你查看，这个人情总要还。可今非昔比。你志在反抗元庭，贸然答应，意味着往后六大门派一旦要联手对付元庭，便要以少林为尊。”
“父亲此言甚是。我去找鲜于通。”
“你要阻拦？”
“嗯！”
“有把握？”
“现在有，我和师弟去去就来。”
慕容复、张无忌离去。宋远桥看着两人背影笑了起来，内心感慨一声，这小子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