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兴师问罪
徐彪气喘吁吁地悄然来到李潜身旁，轻声禀报：“城外乃蒲霜兵马。”
李潜冷冷瞪了他一眼：“你再晚来一会儿，我都能见到他了！退下！”
徐彪惭愧退下。
城门缓缓被打开了，蒲霜、吕布率先入城，其余人马井然有序地先后也进入了城中。
见了蒲霜，李潜、李羿慌忙上前参拜。
蒲霜诧异，赶紧勒住兵马，从马上翻身下来，将李潜搀扶起来：“老君怎么在这里？快快请起。”
李潜缓缓站起来，望着蒲霜，泪光闪闪。
这一幕看得蒲霜一头雾水：“老君这是何故？”
李羿在旁回禀道：“家父深夜听闻城外有一支神秘兵马往城池而来，不知是城主，以为是敌军来犯，担心城池安危，不敢懈怠，遂起身亲自领着族兵前来助战。”
恰好此时马岱搀扶着韩乐下了城楼，来到蒲霜身边。
蒲霜默然看向他们，马岱低声回复说：“伯先所言不假。”
蒲霜由是鞠躬一拜：“老君怀世济民之心，小子深感敬佩，请受一拜。”
纵使蒲霜从李潜内心看来，不过是名义上的城主，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浑然不顾身份地位，屈身下节，实属罕见。
众人全都为之一惊。
李潜受之有愧，连称不敢当，甚至想要下跪，被蒲霜拦住了。
原本还想“兴师问罪”的，瞬间都搞得李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搓着双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蒲霜问道：“老君尚有何事？”
李潜犹犹豫豫说道：“这个……城主领兵出城讨伐山贼……何故如此便回？……莫非，城主探得消息，有敌军前来？”
“不曾探得。”
“那是……剿了贼军？”
“也不曾剿。”
“既无敌军来犯，又未剿贼军，突然回城，城主何意？”
蒲霜早有心理准备，笑道：“虽不曾剿灭贼军，但贼军已被我尽数消灭矣。”
李潜一阵莫名其妙：“既未曾剿，何以灭之？”
蒲霜浅浅一笑，从人群中叫来了高翔，对李潜问道：“老君可知此人是谁？”
李潜挪动脚步凑近一看，见高翔目带凶光，被吓了一跳，退了回来，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摇了摇头说：“这位壮士，从未见过。”
“这位便是擒龙寨二当家，高翔，高仲飞。”
“啊——”
李潜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仿佛见了鬼一般。
身后族兵纷纷亮出兵器，如临大敌。
“莫非城主想要谋害老夫？祸害百姓？”
“老君这是什么话？”
“若不是想要谋害老夫祸害百姓，为何带此等贼人回城内？”
“哈哈哈，”蒲霜刻意大笑了几声，“若不将他们带回城内，还继续任由他们当山贼，为非作歹，为祸一方吗？现在他们已经改邪归正，成了我军一员，受我军统治，不再是那十恶不赦的山贼了。”
此时此刻，李潜终于回过神反应过来：“这便是城主所说的，将山贼消灭了？”
蒲霜狡黠一笑：“难道不是吗？山贼没有，我们力量更加强大了。这便是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
而李潜却指着高翔气得浑身颤抖：“你这是引狼入室！”
见李潜摇摇晃晃快要站不稳的样子，李羿赶紧扶住，语气不善地对蒲霜说：“城主难道不知道我们擒龙寨山贼有不共戴天之仇吗？”
“走——”
一声怒吼后，李潜被李羿颤颤巍巍地扶着转身离开了。
两百余族兵个个也都眼含恨意地跟着撤退了。
李潜有些气急攻心，面色苍白，呼吸困难地对李羿说：“决不能让他们同心同德，和衷共济。”
刚来就结下大怨，高翔简直莫名其妙。
听蒲霜说，这李家是隃麋城内的大族，出过几个秀才，据城内一些居民私下说，他们李家在城池被攻陷前，与县令根本就是沟壑一气、狼狈为奸。
当初被蒲霜当众斩杀的几个县官当中还有李家的族子族孙。
一直以来，蒲霜只是装作毫不知情。
去年李潜夫人去世，几个儿子在送葬期间被擒龙寨的山贼给杀了。
高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听过此事，正是朱广二亲自带人做的。他跟我谈及此事时还无比兴奋、自豪地说是自己为民除了一大害。没想到，只是伤了李家皮毛，并没有伤到其筋骨要害。”
蒲霜摇头：“并非如此。李家二儿子李剑才是李潜最爱的儿子，据闻此人面慈心狠、阴险狡诈，与李潜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潜原本想在百年之后让李剑继承自己衣钵，没想到误打误撞被朱广二给杀了。要论起来，十恶不赦的朱广二也还真是为民除了一害，做了一点好事。”
时候也不早了，蒲霜令马岱将所有人马安顿下来，自己则带着贾姌回了营帐。
毛卉看着蒲霜与贾姌离开的背影，怅然失落，打听了张承的营帐后，也直奔而去。
马岱将所有人马安顿妥当后，径直来到了魏延营帐，高翔正在与魏延对坐饮酒，聊起了许多过往的旧事。
马岱迫不及待地参与其中。
高翔忽然提到了杨仪，他慨然说道：“前些日子我听到一些流言，说威公自杀了。”
听到杨仪的死讯，马岱和魏延的表情各不相同。
马岱震惊得难以置信，魏延却痛快得欣喜异常。
见此二人如此迥异的表现，高翔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根本就不应该提此事。
魏延却急切地问道：“狗恶，该当有此下场。仲飞可知其何故致此？”
偷偷瞄了一眼马岱，高翔颇为为难地说道：“听说是当初大军回到成都后，威公自以为能接替丞相主管朝政，却不想丞相早有安排，让公琰接替了自己。杨仪只是被陛下任命为区区中军师，没有部属，实为虚职。威公自认为才能在公琰之上，不服陛下任命，口出怨言而被削为平民，流放汉嘉。”
马岱沉默不语，魏延追问道：“所以他就自杀了？”
高翔摇摇头，继续说：“被流放后，威公犹不思悔改，公然上书诽谤陛下。陛下盛怒，下令捉拿威公。在狱中，威公自料此次必死，不想累及家人，便于狱中自杀，其家人果然被迁往成都，陛下念其前功，不忍加害，赡养至今。”
魏延叹息道：“恨不能亲手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