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讨封
像人还是像神，这句话几乎已经成为了民间传闻中仙家讨口封时的经典用语。
传闻当大仙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差封正之时便会立堂口做功德，而后寻找一名身上背负大气运的人讨封，故作人类姿态询问其自己像人还是像神。
如果对方说“像人”或者“像神”，那仙家则可以破了修为瓶颈顺利修成人形修成正果，但若被讨封的人自身修行功德不够，便会以命来抵，更有甚者则受尽因果牵扯几代人不得安宁。
如果说“什么也不像”，大仙将终生无法成人，它们会生生世世怨恨被讨封之人，横竖无论如何回答都容易招致灾祸，故而这里的人都十分畏惧自身在出行时遭遇大仙讨封。
自古故事里黄皮子向人讨封之事被广为流传，但是人向黄鼠狼讨封的事可不多见。
因此这个问题被问出后，老太背上那只黄皮子便开始满脸诧异地盯着黄欠，简直不亚于大白天见了鬼。
它的胡须抖动，明显是在确认黄欠身上的气味——莫非自己这是碰上了同类？可附近能化形的家族长辈它都认识，面前这个人无疑是个生面孔。
更何况这气味怎么闻怎么像人，根本没有黄鼠狼相互建立社交关系时散发的那种特殊香气。
能出来讨封的同族都是有了相当道行的老家伙，要不，再试探一下？
黄鼠狼思索再三，抖动了两下尾巴放出气味，老太或许是年老体衰嗅觉失灵闻不大真切没有多大反应，可她们前面的黄欠在闻到这臭味后面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伸手捂住鼻子。
那股刺鼻的味道不亚于大白天掉入了旱厕，又看见有人往粪坑中倒热水特意加热一般，刺鼻到比普通黄鼠狼更令人窒息。
这黄鼠狼既然一遇到他就使这招，说明它根本不是黄欠想找的目标，毕竟即便在黄鼠狼中也鲜少有黄鼠狼会去特意修炼臭气，给臭气刷级。
黄欠捂着鼻子憋得脸色泛白，再在原地待下去他都担心自己当场被熏到暴毙。
好在他对付这招早有经验，只见他后退一步，随手捏了个初级招风术的诀，“呼”地一声风起，那些气味顿时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黄欠的姿势不变，咳嗽两声后继续重复着刚刚那个问题：“你们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不好。
“坏了！”
黄鼠狼见这人完全不为自己散发的讯息所动，内心“咯噔”一声，对方没有和它对上暗号，说明他不是黄鼠狼——
他是活生生的、有修为的人！
今天什么鬼日子，它是出门没看黄历吗，居然在今天遇到人皮子讨封！！！
黄三发誓，自己活了二十五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场景。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该怎么说，它该说对方像人还是像神……慢着，真要论起来它才是黄鼠狼，它才是应该被惧怕的那一方，怎么突然间就被前面的人给牵着鼻子走了。
这句话应该是它问才对！
想到这里，黄三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惊觉对方头顶居然有遮天蔽日的气运加成，这等人但凡修炼有成，必定成为一代巨擘。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缘，对方自己送上门来，那可就怪不了它。
它会询问对方同样的问题。
它现在的修为还没高到足以化形，如果对方回答说它像黄鼠狼，那么它什么事都没有，可一旦对面那后生能回答自己像神，那么那些大气运都将被加注它身。
这简直是一笔稳赚不亏的买卖！
于是接下来，黄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狞笑出声，它的眼瞳发出绿光，顿时，周围的雾气都在那几声尖叫中浓厚了起来。
夜枭蹲在枝头，发出鬼鸣般的“呼呼”声，风动，那些枝叶相互摩擦又令原本寂静的夜幕多了几分怪诞。
黄三恶意地跳下了老太太的背，走近黄欠开了口：“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胆气可佳，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
“后生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啊……”
黄欠微微低下脑袋，他像是早就在等待对方这么询问，满脑子都在惊喜地活跃地叫嚣：它问了！它真的问了！它终于问我了！！！
这个问题究竟要怎么回答呢？黄欠并不打算装傻，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噗通”一声朝着黄皮子跪拜。
黄三嗤笑一声，以为对方怕了：“你做什么行这般大礼？”
黄欠身形更低：“您族群里天赋最高的那只黄鼠狼前辈曾直言道，您法力无边，就像那五百灵官之首、三五火车、先天主将、一炁神君、统领百万貔貅神将、飞天云雾、号令雷霆的太乙雷声应化天尊本尊。”
“见到天尊，不得不跪。”
黄三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你吗。”
与此同时，它那消失的笑容逐渐转移到黄欠脸上。
“轰隆轰隆”，雷声大作，天空之上开始传出紫雷沉闷的轰鸣。
而黄鼠狼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黄欠回答的这等因果它根本承受不起，故而这黄皮子甚至来不及恶狠狠地瞪招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眼，拔腿就跑。
然而它的速度快，雷电的速度只会更快。
两道雷如同蛟龙般在黑云中翻滚怒吼，“轰”一声，一道雷精准地自天际劈下，将那只黄鼠狼给劈得一命呜呼。
另一道雷不知劈向何方，料想是劈给了方才黄欠口中提到的那位“族群中天赋最好的黄鼠狼前辈”，黄欠衷心祝愿那位黄鼠狼前辈一切安好。
他不清楚自身有没有被天道认定成黄鼠狼，若是每次都用雷劈死天赋最好的黄鼠狼，说不定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天赋最好的那一个。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提升一分，干掉千人，干掉千人，不用提分，后人诚不欺我。
现在黄鼠狼已经从老太身上下来，黄欠看着她拎着鸡也不打算动的模样，猜测对方是被黄鼠狼魇了心神，便从地上捡起那已经完全被雷劈到碳化的黄皮子拎到老太面前晃了晃。
“老人家，我腿脚不便走不动路了，你能背我去黄仙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