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岁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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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你我共赏

最后他们回到火锅店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在那儿了,他们说温立朔去茶室那边谈工作了。

许岁桉将小萨摩还给店老板,任庭杨就带着她去了茶室。

穿过二楼连廊,任庭杨刚准备敲门——

“啪——”

室内响起文件夹清脆摔在地面的声音。

任庭杨抬起的手就硬生生悬在半空,他下意识看向许岁桉,二人面面相觑,旋即他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缓缓落下,拉许岁桉先到走廊里坐下。

隔着一道玻璃幕墙的距离,

室内空旷中传来温立朔的声音,冰冷暗讽:“是不小心打草惊蛇了,还是有意透露我的计划,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薄情又寡淡,是许岁桉从听闻过的态度。

饶是她在外面,心脏都不由得发紧。

而室内站在桌前被温立朔冷冷盯着的郭文瑞双腿都在哆嗦,

若承认了,怕会死得很惨;不承认,又骗不过眼前这个精明的男人。

他索性低着头缄默不言。

“不说话?没关系。”

温立朔继续开口,声音平静,似寒霜凝结般冷硬地宣判对他的处置——

“自己联系公司法务部,将你造成的损失双倍补上,然后滚出公司。”

郭文瑞猛然抬头:“你早就知道?!”

温立朔黑眸淡淡睨着他,意思不言而喻。然后他转过身,颇有闲心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许岁桉口袋振了下,她拿出手机一看,是温立朔问她在哪儿。

“那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找我?为什么现在才说!”

注意力当即被郭文瑞阴沉的质问声吸引,只听温立朔毫无感情地开口:“之前的数额,只够判你一年半载,能让你悔改吗?不能。而现在,数罪并罚,一旦公司提起诉讼,至少七年。”

空气凝固了片刻,继而突兀地响起一声打火机的脆响。

温立朔似乎点了根烟,口吻寡淡悠然:“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

最后郭文瑞是以一副颓败宛如丧家之犬的姿态走出来的,看到墙角的许岁桉二人,他也丝毫不斜目光,只目光呆滞着拖沓沉重双腿佝偻着走。

任庭杨盯着他背影,眼眸危险地眯了眯。

许岁桉心底有些发怵,“庭杨哥,我先不进去了,我感觉我哥现在心情也不是很好,还是再说吧……”

任庭杨点点头,她就走了。

直目送她身影消失在转角,任庭杨一转身,冷着脸推门冲进了茶室。

温立朔半倚在窗前,嘴里还咬着根烟。

看到任庭杨,那张冷硬英气的面庞上也未见几分诧异,自顾捏下烟蒂,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任庭杨大步走上前掐过烟丢到地上,拧起的眉宇隐隐压不住他的愠怒:“不是戒了吗?你他妈活够了?”

温立朔从容捻了捻指腹,“没瘾了。”

任庭杨却不放过他:“再让我看到有下次,直接动手打架。”

温立朔没答,默了默,却是问:“岁桉呢?”

“刚才我岁桉就在门外。”

闻言,温立朔瞳孔倏然一僵,抬眸看向他,神色有些不悦,“你带她来干什么?”

“你也就能埋怨我了!”任庭杨不忿,“你怎么不去问岁桉跟我来干什么?”

温立朔顿了下,关注点似乎有些没拐过来,“是她要跟你来的…?”

“?”

任庭杨直接被气笑了,“你猜。”

温立朔忽然骂他:“你是不是有病?”

任庭杨:“?”

……

许岁桉觉得这一日的璀璨时刻应是夜晚。

星光洒落在清寂宁静的湖泊上,粼粼描绘出弯钩似的一轮月色倒影。

有人燃起篝火,翻跃着的零零散散的火星升腾着飞上天,然后脱胎换骨成了天上星,沾沾自喜依偎在月华的光芒中,全然不防灭顶之灾的降临。

温立朔隔着炽焰升起的婆娑与她对望。

火光渐灼,鸣零星而亘长的热烈,映他悲戚的眸,忽隐忽现。

橘黄色燃烧的画笔勾勒少年风华,于明晦中翩翩屹立。

少女清澈的瞳目犹如一池春水,静静映照他淡漠的容颜,映他菲薄的唇瓣微张,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究是无声静默,

耳畔却是叫嚣着、咆哮着,似有什么在暗处滋生,迅速蔓延至整颗心脏。

突然,激扬轻快的节奏声响起,

下一秒,有人牵起她的手,许岁桉转头,乔奈笙清婉的笑容印入眼眸。

她邀她起身,加入盛大的篝火晚会。

火光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五十多人洋溢着欢笑的脸庞。

他们手牵着手,踩踏音乐节拍,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狂欢。

随着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众人的舞步也愈发雀跃,他们将篝火的温暖包围在中央,时而扩展一个大圈,时而又分散若干小群,每个人都仿佛被音乐唤醒、被篝火点燃,尽情释放着自己的热情与活力。

就连许岁桉消极颓丧的情绪都不禁被渲染,引上翻滚的火焰,在人声鼎沸的氛围中跳着、笑着、欢呼着,舞步轻盈优雅,摇曳生姿。

齐声歌唱,许岁桉不经意间的一瞥,撞进温立朔的眼眸里,这才发现,他似乎一直看着自己。

她默默退避着,妄图用两人之间的任庭杨阻隔视线。

早不生气了,可就是羞于面对。

太焦灼了……

任庭杨无奈地挑了挑眉,

圆圈的另一半突然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

“苏子航!你踩我甲沟炎了!!!”

众人纷纷停下来看着他取笑。

任庭杨活动了下脖颈,顺带问他:“陆子昂,你甲沟炎还没好啊?”

“天天跟你们这群走路不长眼的家伙处在同一平面,哪能有好。”陆子昂没好气儿道。

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嬉笑。

后知后觉也都累了,跳舞的队伍散了好些,各自勾肩搭背,零零散散地分布到各处自由活动了。

小部分还留在这片露营地对酒当歌、吉他、扑克、集体游戏、烧烤、烤肉盒子......

许岁桉到一旁的摇摇椅上躺下,在轻柔摇晃当中,缓缓阖上了双目,享受着当下静谧美好的小时光。

微凉的夜风擦过潮热的脸颊、额角,

身上忽然一重,许岁桉指腹轻轻摩挲了下,是一件毛绒毯子。

她不说话,也不睁眼,就安静地躺在那里。

旁边的树林时不时携来一阵清新凛冽的气息,北风轻拂,将篝火的温度传递到每一处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

周围人的说话声音都仿佛歇止,只残存一些窃窃私语。

坐在身旁那人终于开口,清寒凛然的嗓音就响在耳侧——

“为什么生我气?”

许岁桉装睡。

“别装。”

许岁桉睁开眼睛爬起来,理了理毯子,神色却局促,眼睛不知该看哪儿。

余光瞥见温立朔好看的指骨间握着柄木夹,

原来他刚才闷不出声是坐在这儿围炉煮茶,

难怪那么香......

许岁桉伸手去够烤盘上的板栗,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腕再一次遭受磨难,被一只手大力钳制住——

温立朔紧握她手腕将她压回椅子上,“都烤焦了,烫。”

当他再一抬头,就看见许岁桉眼圈红红的,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