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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仇的起始

四月的夜晚,温度比起白日有些低,哪怕是中京这座九州都城也只有少数市坊灯火璀璨,大多数地方以沉浸在宁静之中,只因平民百姓早早睡去,夜晚的繁华是属于那些权贵的,和每天起早贪黑为饱果腹的百姓并无关系,大夏的繁华,是上位者的。

崇仁坊内,灯火亮着的也只有少数官署,其余的早早回家休息。在西北角的督察司内,封满衡端坐在案牍前,审视着今日白天小南门的报告,微弱的灯光照耀着封满衡的脸庞,灯光中的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透露出一股剑侠书生的英气。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配上冷淡的神情,使他看起来有些冷漠不近人情。

前来报告其它事务的副官杨琰看着他这神情便知道又有人要进来“喝茶”了,就是不知道怎样的大鱼,让他竟然从一个小队长开始查起,而非直接动手,要顺藤摸瓜的才能将其送入狱。

杨琰看了手中刚从外面拿过来的报告,递给封满衡,道“这是刚刚下面的人送来的,他们一路跟着那队军士,最后去了宁王府,也查清是何人了。”。

封满衡接过并没有看,反而随手放在案牍上的另一边,这份报告只是应了他的猜想,他说道:“老宁王府空了四年,一个月前开始修缮,现任的宁王又在宁州整天花天酒地的享乐不理外事,陛下的子嗣都还年幼不到出府的年龄,也没有批文说把宁王府赏赐给谁,一般人没资格也没那胆子敢没有批文就住进王府。那只有晋州与老宁王关系匪浅的那位敢没有陛下批文就住进去了。”

杨琰忧心的问道:“那位怎么突然来京了,他是个陛下下令让其来京也是不来的主,一直不出晋州,陛下也是没辙,如今来京,怕不是有什么大事,要不然我们派人继续盯着防范于未然?”

封满衡起身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身子,将手上小南门的报告也放在了案牍,道:“无需担心,陛下是个明主,晋州那人既然来京了,以照两人当年的情分,想必太出格的事不会发生,至于一般出格的事,他们两人还少吗?”说完,封满衡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两人都是英雄般的人物,这些年天下太平,没有兵祸也是他们两人联手的结果。虽然五年前两人决裂时,自己还在翰林院里专研,不知道真实原因,民间也没有风声,但从翰林院官员里传到他耳里的风言风语中,让当时的他感慨野史不一定真实,但绝对很野,让当初的他不敢轻信他人的话,从而选择到刑部就任。

杨琰听完心里痒痒的,当初自己的官真够小的,连这两人的风言风语都没资格听到,便悄悄凑到封满衡身边,笑嘻嘻的问道有什么出格的事,封满衡板正的说道:“别打听,我们可不能妄议陛下。”说完又笑道:“回去吧,夜深了。”就走出房门回府。

杨琰也只能无奈的跟着封满衡身后回去,心里暗暗的问候了几句。封满衡猛然回头看着他,杨琰愣住了,完了,刚才想的都是趣事被打断,忘了这茬。和封满衡相处许久,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心里留了底子,封满衡也知道事多的时候自己会问候他,但只要不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在意,毕竟他说过,督察司本来就是干招人恨活,肯定有很多人编排他,手下做事的人也会编排,但只要不在他面上,他也不管。

封满衡看着杨琰脸上神情不停的变化,冷冷的道“你现在回去把京中发生的不空盗的案卷全部整理一遍,我明早上卯检查。”话毕,他便心情愉悦的坐上马车回封府去了。

杨琰听完这话,想着不空盗近年犯案十数起,受害者还都是家底丰厚的豪商或者官员,笔录堆积成山,整理好怕不是都天亮了,回过神来看见封满衡远去,叹了口气,又暗暗问候几句封满衡,然后转身回到督察司开始整理案卷。

回到封府,封府守在门口的管家看见封满衡的马车到了门口,立马上前服侍封满衡下马车,进府后,封满衡看见大院里摆着几个箱子,看向管家。管家小声的汇报说京中封家的一个旁支送的礼,应是下次的官员审核,过不去,想少主帮忙。

封满衡脸色微微不满:“官员考核是吏部的事,督察司只管官员犯法,白管家,你把这几箱给他送回去,告诉他,再这样,不用等吏部考核了,我直接让他进督察司,让他下狱发落,免了吏部还要考核他。”说罢,便回屋内开始洗漱准备休息。

白管家笑了笑,便交代府里的仆人把这几箱送回去。

次日天色微微亮,连原本热闹非凡的乐坊也显得寂静,重新等待黑夜的再次降临,日出而作的百姓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城外一人从黑夜等到日出,城门刚开便从城外急匆匆的进城,来到封府大门门口,紧急的敲响封府大门,无人回应,再敲,再敲,终于封府的奴仆打开了大门,破口喊道:“来了,来了,大清早的有什么事”门外的人赶紧喊道:“封家老家来的,有要事,赶紧通知白管家和少主。”话毕就急匆匆的冲进府内,封家奴仆也清醒了,也赶紧跑进内堂喊人。

白管家听见府内声响,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从城外一路跑来的人,定眼一看,这是自己留在封家老家的徒弟,“二宝,怎么了?”赶紧问道,二宝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白管家说道“不好了,夫人病危,赶紧叫少主回去。”说完就瘫坐在地上喘气。

刚从屋里穿好衣裳出来的封满衡听到此话,楞了一下,追问道:“是我生母病危?”“对,三夫人病危,少主赶紧回去看望夫人。”二宝坐在地上喘气回道。

“白管家赶紧让人备马到门口,我拿下东西就赶回去”回屋后又传来一声“不要马车”。

邺城,平洲首府,北方四州中,最为富庶的地方,虽然不比中京,但也极为热闹,邺城五姓,代表的就是平州最有权势的五个家族,崔,王,卢,封,关,这五家以崔家为首。虽没有兵权,但在邺城,除了兵权外的方方面面都离不开他们,大夏的政令在此,也要他们支持才有用。

封满衡到了邺城便一路纵马向邺城东门外骑去,只因自己生母乃是封家家主封连柳纳的小妾,其实如果不是封连柳的夫人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封连柳二十年前不得已将自己母子接回封家,他母亲怕不是连个妾都算不上。这些年住也只是住在城外的院子里。对封连柳而言,接回封满衡是走对的一步棋,因为后面二十年证明了,只有活着出生的女儿,没有活着出生的儿子,封连柳也不想深究,毕竟他夫人姓崔。

封满衡赶回封母所在的小院,看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母亲,病床前只有一个大夫和一个丫鬟伺候着,赶紧问道身旁的大夫:“我母亲现在情况如何?”大夫答到:“令母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您母亲身子本来就弱,加上自身的心病太重,现在全凭一口气撑着,想必是想死前见到大人吧。大人和令母好好聊聊,了解那昔时往事吧。”话毕,大夫就走出房门,到外面等候。

封满衡跪在床前,看着母亲,轻声呼唤到:“母亲,衡儿回来了。”他的眼里微微湿润,注视着母亲,听见孩子的呼唤,封母缓缓睁开眼,看着封满衡满是充满担忧的眼神,也是心痛,她还想多看看孩子,还想问问孩子在中京的情况,有没有意中人。但身体的无力时刻提醒她,时间不多了,要说话的话必须要告诉他,要承担的责任他必须承担,关心的话怕是没有时间说了。

封母柔声的说道:“衡儿,你扶我起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封满衡听从其母的话,将母亲缓缓抱在怀中靠在床榻上,便让屋内伺候的丫鬟把门带上出去。丫鬟出去后,封母缓缓对封满衡说道:“衡儿,你从小聪明早慧,懂事的早,还记得当初你父亲不来寻我们,我们也过的好好的吧。”

“是的,目前。当时的我虽然没有父亲,但我从不觉得委屈,外祖父和舅舅善待我,村里人也一直帮我们,不嫌弃我们母子。同龄人也一样,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带我一起,可惜后来父亲找到我们,把我们带到邺城。”封满衡抱着母亲,声色低沉的有点哽咽。

“你之后就没回去过,你现在还想念他们吗?”封母神色有些不对的轻声问道。

“还是有些想念他们的。在那里,我是阿衡,无拘无束,在邺城,我只是封满衡。”封满衡有些感慨道。

“你没回去过,但我在圣后退位那年,你父亲无暇顾及我时,我偷偷的回去了一次,想看看村子的人”封母的声音逐渐变得咬牙切齿。封满衡也发觉不对,这不是想念过去时光的感觉。

“死了!死了!都死了!全村人都死了!”封母哭喊道,眼泪从眼中缓缓流下,是心痛的泪、是无力报仇的泪、更是悔恨的泪。封母想伸出手来握着孩子的手,但根本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唯有用那坚毅的眼中看着封满衡的眼睛,喊道“报....仇........”

封满衡惊了,想问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见母亲逐渐迷离的眼神,封满衡眼中的泪还是落下,一滴滴的落在没有色彩的脸上。

此时,远在中京的副官杨琰看着已过午时仍未见封满衡的身影,心里不免有点担忧,虽然自己整理卷宗整理到了早上,有些怨言,但认识封满衡这几年来,第一次见封满衡没有任何嘱咐就没来督察司。昨晚也只是有了小鱼的证据,大鱼也不可能犯浑直接就杀一个三品官啊,难道卷进别的案子里了?算了,先去封府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