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相
姜傲心一动不动，手上微微加力。
纸人那画着诡异图案的脸似乎僵了一下，空洞的眼眶仿佛直直地盯着姜傲心，片刻之后，它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那声音像是尖锐的指甲划过玻璃，让人毛骨悚然。
“妹妹想的话，妹妹先，我不介意。”它说。
姜傲心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眶：“这两个不行。”
“这种时候妹妹就不要在意这个事了，人命如草芥，有什么关系？”凌姬说道：“我知道妹妹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没关系，我来。”
姜傲心摇摇头。
可能是想到了她自己，亦或是她就是看不惯，姜傲心没有害怕，另一只手伸过去，搭在纸人的另一个肩膀。
凌姬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
“师姐说得对，人命如草芥，我们不用在意。”姜傲心幽幽道：“我也阻止不了这么多人，但唯独这两个，不行。”
凌姬看着她，放下手。
她居然真的放弃了，笑着说：“好哇，那我听师妹的就是。”
它后退一步，居然真的放弃。
出门的时候，它不忘提醒姜傲心一句：“妹妹仁心，只是我辈修仙，杀伐果断，应天之理，妹妹如此，以后怕是走不长远。”
它出去了，显然是去找别的血食。
姜傲心看了姐妹俩一眼。
外面杀气滔天，她在屋里，沉默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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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以后，果不其然，她受到了观音的召见。
“你真是老实不了一天，我真是倒了霉，才碰见你这么个瘟神。”狐管家骂骂咧咧的在前面走，“老老实实修炼不就行了？非要多事。”
大殿门打开，狐管家喝令姜傲心进去，等她进去以后，连忙退出。
它消息灵通，知道娘娘最近心情不好，因此不想被牵扯进来。
寒意扑面而来。大殿的穹顶极高，黑暗在上方蔓延，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几盏长明灯闪烁着微弱的光，光影摇曳在巨大的立柱上，两边无风自扬的人皮依然扭曲狰狞。
“来，上前来。”跪坐在那的人一动不动，头慢慢的拧过来，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动。
姜傲心深深吸气，走上前。
“你最近修炼不好，老五让凌姬带你，你为何取血食修炼？”那人问。
没等姜傲心回答，它接着又道：“我知道，你是【食神】那边来的信徒，可是我打心眼里喜欢你，你太不一样了，你知道吗？我舍不得杀你。”
上方的神像，嗡嗡发出魔音，虚空之中，那眼睛睁开，居高临下，看着姜傲心。
“你那么有天赋，不走这条神仙路，岂不可惜？”黑暗再次袭来，不可名状的声音响彻在耳边。
灵魂徐徐燃烧，烧的她恶心。
“你不忍心下手？”那声音桀桀笑起来，“你怎会不忍心下手？”
“姜傲心，你不忍心下手，是因为想到你妹妹了吗？”
姜傲心瞳孔紧缩，猛地抬头。
她看见那瞳孔中，苍白的手向她伸来。
模糊的记忆，不愿意承认的记忆，在魔音中，逐渐清晰。
所有的灿烂温暖全都消失了，变成血肉烂泥。
妹妹哭着向她伸出手，然后.......血食，气运，命格，修炼，卖钱......
她之所以排斥，就是因为她经历过这些。
她看见妹妹叮嘱自己的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邪神教徒抓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
“阿姐，救我，阿姐......”
姜傲心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妹妹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吗？她记得很清楚，妹妹跑出来了，她跟自己在一起，求自己别像父亲那样卖了她。
她们埋葬了母亲，一起逃离了那个村子，见到了大人，吃了大人赋予的猪脚饭。
妹妹吃的很开心啊，她一边哭一边吃，那么好吃的东西，她那样喜欢吃。
怎么会有错呢？
怎么会........
她看见那手从瞳孔中伸来，随后按住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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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苍老的手按在原主的头上，像抚摸，也像打量。
李济苍头皮发麻，城里的邪神信徒怎么比他这个邪神代替者还变态？
“好，好好好！”老太婆嘎嘎笑起来，声音难听的像乌鸦，“想不到你们那种地方，居然有这上等血食，太好了，太好了！”
她苍老的手打开抽屉，摸出几枚古文钱，扔在男人面前。
随后，她也不看男人去点钱的模样，拽着原主的胳膊就往小院走。
“阿姐，救我，阿姐！”
原主边哭边喊，但姜傲心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她愣愣的，好像也被吓傻了一样。
老太婆拽着原主，来到了庭院的高台上，那高台四四方方，周边贴满了黄色的扭曲符箓。
姜傲心动了，她不顾父亲的阻拦，拼死往这儿冲，但随即就被两个蒙面人按倒在地上。
“阿姐，阿姐........”
这是模拟吗？
那为何眼前的事如此真实，此时的情绪如此愤怒？
一条条暗红色光线，像是扭动的触手，刺穿了身体的各处。
血从上面流下，溅到姜傲心的脸上。
“呵呵呵呵，真是姐妹情深，也好，这东西留给你了，当作一个纪念。”
姜傲心呆呆抬头，看见那东西从高处跌落。
“阿姐，你接住我了吗？”
只要阿姐在，我相信阿姐一定能接住我的。
那断手咕噜咕噜，停在姜傲心面前。
台上，地上，烂掉的血肉化作泥，滴答滴。
嗡——
模拟结束，李济苍失神坐在床上。
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他突然暴怒，一把踢开庙门，直奔姜傲心建造的房子。
“济苍，济苍，你冷静点，那只是模拟，那........”
系统接连呼唤，但李济苍没有理。
他推开房间的门，静静站在门口。
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那是死亡与绝望混合的气息。微弱的光线从李济苍背后透进来，却被灰尘搅得朦胧不清，只能勉强勾勒出房间里的大致轮廓。
那些猪脚饭像是贡品一样，摆了个圈，在那圈子中间，放着那个东西。
那就是，姜傲心口中的妹妹，拜托李济苍照顾的对象——
——一只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