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互相试探
意料之外的，阮嘉懿没有推脱，接过外套，她浅笑着道谢：“真是凑巧，居然能碰上眼光一样好的人。”
见她不抗拒陌生人的靠近，林疏月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不介意我和你共坐一桌吧？”
阮嘉懿摇头，眼神落在林疏月的脸上，竟像是在端详一位久违的故人：“美人相伴，荣幸之至。”
林疏月对此有些奇怪，但二人此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她也不好开口发问。
目光瞟过阮嘉懿身侧的黑色行李箱，她借机装作不知情地主动攀谈：“刚回沪城吗？”
“嗯，刚从美国回来。”
阮嘉懿自然地为林疏月满上了一杯清茶，感慨道：“七年没有回来，没想到沪城已经大变样了，竟是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她偏头凝视窗外秋日枯槁的街景，眼底有些怅然。
人越是近乡就越是情怯，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想要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林疏月脑筋一转，编造了一出和阮嘉懿经历相似的谎言。
“是啊，我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的时候，也是觉得一切陌生又熟悉。”
话音刚落，阮嘉懿四散的目色重新聚拢。
转头垂睫，她缥缈的声线里藏着刺探：“英国吗？”
“似乎金融专业很不错呢？”
还以为她真是在闲谈，林疏月喝下一口热茶，没有任何心机地直言不讳：“对，我本科学的就是金融。”
“叮。”阮嘉懿左手中指上的钻戒碰到白瓷餐具，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
她琥珀色的眸子抖了两下，若无其事地将那枚戒指收回掌心。
恍惚地端起茶杯，袅袅雾气钻进了她干涩的眼眶。
红唇再度轻启，她的声音环绕在茶杯中，嗡嗡作响，掩盖了因呼吸不畅而产生的鼻音：“沪城金融专业最好的大学，应该是A大吧？”
林疏月正招呼服务员上餐，没发现阮嘉懿骤然的失常。
“嗯，A大是我的母校。”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
语毕，阮嘉懿眼中眸光倏忽坠落。
艰难地扯起了嘴角，她抬手拒绝了林疏月分享食物的邀请。
随后，二人相顾无言，默默用起了各自面前的餐食。
但林疏月的余光一直聚焦在阮嘉懿身上，她在偷偷观察阮嘉懿的用餐习惯。
只见阮嘉懿在吃饭前先喝了半杯热茶暖胃，而后就把茶杯放在了远处，整个用餐过程中没有再喝过一口。
在吃蟹粉小笼的时候，她先是用筷子将晶莹剔透的薄皮捻开，在勺中沥干汤汁，再一口一口吃掉小巧玲珑的包子。
明明酸甜的姜丝醋能为蟹粉小笼提鲜解腻，可她应该是担心淋淋漓漓的液体吃起来不够雅观，只浅浅沾了一点。
两只蟹粉小笼下肚，她就搁下了筷子。
拿起桌上廉价的飞舞着碎屑的餐巾纸，阮嘉懿皱紧眉头，又放下。
打开最新款的爱马仕Kelly包，她翻找许久，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林疏月见此，不动声色地拿出了包里随身携带的湿巾，递给了她。
“虽然比不得五星级酒店里热乎的毛巾，但我想应该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阮嘉懿感激地接过，湿巾散发着清香，她仔仔细细地擦了手：“这样已经很好了。”
看她已经用餐完毕，林疏月不好意思让她久等，于是善解人意地催促她：“你刚回国，应该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阮嘉懿闻言起身，脱下外套，她想还给林疏月：“今天多谢你解围，不然我这一身脏污不知道该多丢人。”
林疏月摆手推辞：“这件衣服还是你穿更好看，沪城的秋天有些冷，你小心着凉。”
在得知裴青玦挑选的这件外套与阮嘉懿的一模一样的时候，林疏月莫名的，对它有些抗拒。
自尊心作祟，她仍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替身。
阮嘉懿没再推让，从包里取出手机，她把联系方式告诉了林疏月。
“我七年没回国，从前的好友都有了各自不同的生活圈，有些甚至都断了联系，今天有幸碰到你，我俩也是意气相投，不如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时间可以出来聚聚。”
这个提议正中林疏月下怀，她欣然同意了好友申请。
“对了，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阮嘉懿指指手机屏幕，示意林疏月备注。
“阮——嘉——懿。”她一字一顿，直到看到林疏月将那三个字全部输入正确。
“你呢？”她抬眸反问。
林疏月差点沦陷在她婉转的眼波里。
“林疏月。”
“林疏月？”阮嘉懿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
“林间萧疏的月光吗？”她盈盈欲笑，替林疏月的名字作注释。
等到林疏月点头，她的笑意更深，只是无论怎样看，都多了些凄凉的意味。
“很美的名字......”她的嘴角欲落，却又被她强制牵起。
“和你一样，让人难忘......”
阮嘉懿的双眼蓄起水意，林疏月刚想询问，她就以转身大步离开作为回绝。
“下次再见！”她的话语随风飘散在了洋洋洒洒的无边秋叶里。
许是阮嘉懿太过擅长隐藏情绪，林疏月没有将她怪异的言行放在心上。
初次相遇居然意想不到的顺利，林疏月抚了抚身上单薄的衣物，又饮了一口热茶，直到感觉暖意通遍全身，她才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能成功接近阮嘉懿，就意味着能与离婚更近一步。
也意味着她即将要获得盼望已久的自由。
无所事事在外晃荡了许久，待到夕阳西下，林疏月才慢慢悠悠回到了家。
开门，屋内一如往常的一片漆黑。
她摸黑进了房间，抱抱看到她回来了，兴奋地摇头摆尾、上蹿下跳。
林疏月陪它疯闹了一会儿，才端着抱抱的饭盆准备去厨房做狗饭。
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回头：“啊！”
她失声尖叫，差点摔碎了狗碗。
只见裴青玦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回家，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前。
而那张几乎是件摆设的餐桌上，居然堆满了各色各样摆盘精致的菜肴。
“回来了？”裴青玦仰首，语气中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