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开局一把饮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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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愚昧

那是一个黑发的小女孩,看上去八九岁模样,瘦瘦小小的,正怯生生地望着他们,乌黑的大眼睛透着紧张,似是有些怕生。

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小女孩?金克斯和泽丽心生疑惑,好奇地走了过来。

“你为何跟着我们?”潘用标准的土著语开口问道。

“是卓雅姐姐让我来的。”小女孩鼓足勇气说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布包,“她让我给你们送些吃的。”

泽丽一怔,立刻将这话翻译给金克斯听。

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女孩:“你不怕吗?我们可是恶魔。”

听到他用土著语说出代表“恶魔”的那个词,小女孩明显浑身一颤,眼睛瞪得更大了,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们是卓雅姐姐的朋友,肯定不是坏人,也不是恶魔!”

这个聪明又勇敢的小女孩,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一小半瘦骨嶙峋的肩膀,衣服上不仅有破洞,还脏兮兮的,简直像是个流浪儿。

金克斯和泽丽不由心生同情,又听闻是卓雅派她来的,当即热情地慰问她一些情况。

女孩的名字叫做嘉儿,父母双亡,是个可怜的孤儿。

“卓雅姐姐的父亲是族长,如果他还在的话,你们一定会受到热烈欢迎的。”在两位漂亮姐姐的热情关照下,嘉儿发现她们都是很温柔的人,胆子也就逐渐大起来,“可惜族长不久前去世了,如今部落里大家只听祭司大人的话。他说你们是被恶魔附身的人,会给部落带来灾祸,所以坚决要赶走你们。”

有潘在旁边帮着翻译,小丫头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偷听到的话都告诉了他们。

“卓雅的父亲既然是族长,年纪应该不算很大吧?你知道他是如何死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嘉儿的小脸上忽然闪过惊恐之色,似乎仅仅是回想起来也会心有余悸。

“族长……”嘉儿低声嗫嚅着,瘦小的身子竟然在微微发抖,似乎不敢吐露真相。

三人都感到不对劲,潘弯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柔声鼓励道:

“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以后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

金克斯和泽丽也给她加油鼓劲,也许是他们温和的态度让女孩恢复了勇气,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耀着感动之色,清瘦的小脸上浮现一朵红云。

“是、是海神……”嘉儿鼓起勇气,终于开口,小声对他们说道,“海神发怒了,所以族长大人死掉了。”

金克斯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没理解其中的因果关系。

“海神是什么?”

“海神就是海神大人。”小姑娘意义不明地重复了一遍,好像这样便足以解释一切了。

潘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见过真正的海神吗?或者说,有人见过吗?”

他不相信世间有神明,从原始部落的人口中传出的“神”就更值得怀疑了。

嘉儿立刻摇头:“海神大人是见不到的,但是祂一旦生气,海上就会刮起可怕的风暴。”女孩起身高举双臂,试图描述一下风暴真的非常可怕。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彼此交换着眼神,同时冒出了一个疑问:所谓的海神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难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口中知晓正确答案,三人商议过后,决定之后找机会亲自问卓雅。

由此,潘隐约明白卓雅为何执意想请他留下,八成便和这位海神有关,事关部落族长之死,她一定知道更多真相。

随后,几人分享了嘉儿带来的食物,其实只是一些粗制的米饼,味道不敢恭维。但即便是这点食物在嘉儿看来也是极为珍贵的——她早就习惯了三天饿两顿的苦日子,只有卓雅偶尔碰到她,会出于同情给这个小家伙偷偷塞一点吃的。

将这点可怜巴巴的食物留给嘉儿后,泽丽把剩下的果子都给她,让可怜的小女孩终于吃了顿饱饭。

金克斯和泽丽都是祖安长大的姑娘,对贫穷的日子并不陌生,甚至目睹过比嘉儿身世更惨的人——那些人当然没能活下来。

有人生下来就受到命运的垂青;而有些人,注定要来世间吃苦受罪,最后孑然一身地离开,什么也不会剩下。

夜色渐沉,金克斯、泽丽带着小姑娘嘉儿三人挤在一块儿,身上盖着潘的魔法斗篷,聊着聊着便安静下来,都闭上了眼睛。

金克斯的双瞳在夜色中宛如清亮的红宝石,怎么也睡不着,看到女孩睡梦中哭得泪流满面,她心中一软,怜爱地伸手帮女孩拭去眼泪。

当初父母刚离开时,她也曾在许多个夜晚哭湿了枕头,那时候她还很小,如今很多记忆都已模糊不清。

也许终有一天记忆会随时光褪色,直到她再也记不清双亲的容颜。悲伤的事经历多了,人就会逐渐变得麻木,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所以第一次总是刻苦铭心。

寂静的夜让她的思绪也跟着漫无目的地飘荡,金克斯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悄悄抬手抹了一下,打起精神,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潘就坐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恰好可以将白马和金克斯她们的位置尽收眼底,当然也注意到了金克斯的小动作。

平日里装作凶巴巴的,背地里竟然会偷偷哭鼻子,潘暗觉好笑,又倏忽敛去。

他虽然没有过往的记忆,但也知道一个女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落泪。

就在潘无心睡眠,抬头数着星星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从山上摸了过来。

潘摇了摇头,一个翻身,飘然落地,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

“深夜跑来做贼,胆子够大的。”潘伸手按住那个夜行人的肩膀,“谁派你来的?”

那人双膝一软,吓得魂不附体,借着皎洁的月光,潘发现这人的长相有些熟悉,是曾经跟着卓雅的猎人之一。

潘笑着眯起眼睛,手上稍微加力,那人的肩骨顿时咔咔作响。

“说。”

“是、是祭司大人!”

这人结结巴巴,抖如筛糠,身下很快传出一股腥臊味。

潘在他后背踹了一脚,让他滚到一边去。

“祭司让你来干什么?”他继续冷声问道。

“白、白马……”那人瘫倒在地,一五一十地坦白从宽,期望能从眼前的恶魔手中捡回一条小命。

这个倒霉蛋儿此刻一定悔青了肠子,但是祭司大人的命令显然也是不可违抗的。

潘没兴趣杀这种蝼蚁,让他回去给祭司带个口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等那人丧魂落魄地连滚带爬离开此地,金克斯从树后走了出来。

“怎么没睡?”潘假装刚发现她似的。

“发生什么了?”她显然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祭司派来的人。”潘解释说,“据说部落正在准备一个向海神献祭的仪式,需要白色皮毛的动物来做祭品,他们打上了白马的主意。”

金克斯皱眉:“祭品?这么说,之前卓雅带人出去捕猎多半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潘点点头,忽然面色一沉,低声道:

“不对劲。”

“怎么了?”

“卓雅,她迟迟没有出现。”

“会不会出了意外?”金克斯也担心起来。

祭司对他们的态度如此敌视,让卓雅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二人四目相接,不约而同地说了一个字“走”。

他们决定连夜去部落里探探消息。

夜色下的部落寂静无声,连一丝光亮都瞧不见。

“奇怪,怎么好像没人的样子?”

金克斯轻声嘀咕了一句,下意识地瞥向潘,见他似在聆听着什么,立刻不再出声。

潘很快凭着敏锐过人的听觉感知到了什么,面色多了一分凝重,忽然伸手搭住了金克斯的小蛮腰。

“喂!”少女顿时脸色一红,“你别乱摸!”

“这样快一些。”潘话音未落,负在背后的饮血剑自行出鞘,悬浮在二人面前。

金克斯只觉身子一轻,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饮血剑上,一脸错愕地瞪圆了眼睛。

潘带着她御剑飞去,比坐在马背上还要快得多,金克斯甚至顾不得害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剑怎么会飞?”

部落里人去一空,显然是有组织的行为,如无意外,卓雅此刻多半面临危险。

听到金克斯的问题,正在出神的潘一时没答上来。忽然感到金克斯在他腰间掐了一下,宛如被蚊虫叮咬似的。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少女正抬头紧盯着他,玫红色的双瞳深处闪烁着莫名的情绪,潘低头望进她的眼眸,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金克斯,你最近有点奇怪。”

“哈?”少女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度,“奇怪的是你才对吧?!”

潘面露思索之色,好像当真在仔细衡量二人到底谁比较反常。

“你在紧张。”过了一会儿,潘平静地陈述事实。

金克斯好像被施了定身法,纤软的身子突然变得僵硬,随即没好气地说道:

“还不是都怪你!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突然带人飞那么高,速度又那么快,换成谁不紧张啊?”

潘微微一怔,忽然记起此前带泽丽御剑飞行的时候,少女的表情也挺紧张的,可能初次飞行的确会受到一些惊吓,不过在潘的感觉里只有单纯的兴奋而已。

他点点头,似在表示理解:“我还以为你不会害怕呢。”

“我……”金克斯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我才没有害怕!”

潘知道她不愿被人小瞧,笑着安慰道:

“我明白,多飞几次就习惯了。”

金克斯觉得他的笑容特别可恨,气得胸膛不住起伏,恨不得给他一拳。

“都说了,我没有害怕。”她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又气鼓鼓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可没答应要和你一起飞!”

潘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唇,示意她保持安静,随后让她往下看。

金克斯低头一望,险些惊呼出来。是卓雅!

不仅是她一个人,还有部落中的其他人。下方的地面燃着几处篝火,将周边映得亮如白昼。全部落的人深夜在此集会,个个神情严肃,在火光明灭的映照下,众人的表情甚至显得有几分诡秘。

乍一看,他们似乎在白袍祭司的带领下举行某种祭祀仪式。卓雅被五花大绑地固定在木桩上,嘴里还塞着布禁止她开口。

“他们竟敢这么对待卓雅!咱们下去救她。”金克斯怒火中烧。

“慢着,我们先观望一下。”潘劝她冷静。

金克斯也知道有他在,卓雅不会有生命危险,心下顿时一松。二人踏剑立于半空,位置很高,夜色下不必担心会被人发现,金克斯甚至都听不清下面的人在说什么。

她刚想让潘往下降一点,蓦然想起自己即便能听到,也完全听不懂,纯属多此一举,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我是不是太过依赖他了?

她偷偷抬头,瞧着潘的侧脸,旋即意识到此刻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下方的卓雅身陷险境,还等着他们伸出援手呢。念及此处,金克斯低头下望,仔细观察那些人的举动。

卓雅被推到了一个木头搭造的平台之上,四周堆着许多枯柴,乌黑清亮的眼神里燃烧着怒火,她奋力反抗,却无济于事,身上已经被结实的粗绳捆缚起来。

这些绳子曾用作出海捕捞,是部落村民们赖以生存的工具,而今却成了草菅人命的凶器。

神色肃穆的大祭司手持蛇形法杖,威严地踱步至卓雅面前,然后转身面向大众,先用土著语高声歌颂,赞美他口中的海神。

部落村民齐声附和,声震数里,在夜色中远远传了出去,篝火被风吹动,燃得更旺。

“她的父亲,”大祭司手指卓雅,大义凛然地朗声说道,“是个被魔鬼附身的罪恶之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触怒了尊贵无比的海神,给我们整个部落造成了可怕的灾殃。”

部落村民们听闻此言,纷纷向卓雅投以充满憎恶的视线,仿佛视她为一切罪恶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