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花
塞维卡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她推开门，看到屋里的情景，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眼前的画面委实难以描述。
简单说，潘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把金克斯按倒在沙发上。少女试图挣扎反抗，却被牢牢钳制住双手，正露出惊恐的目光盯着门口的塞维卡，被涂成五颜六色的脸蛋迅速涨红。
此刻，潘的右手中正捉着一支画笔，金克斯变成花脸的始作俑者自不必说。
“我只是想给你们送一份早餐……”塞维卡提起装有早餐的塑料袋，急忙表明来意。
金克斯很快反应过来，露出快要杀人的可怕眼神，狠狠瞪着潘，显然，他如果再不从少女身上下来，后果将会很严重。
潘迅速抬起右膝，让金克斯的双腿恢复自由，然后故作镇定地起身退了两步，把画笔藏到背后，随手一掷，精准地丢入了笔筒里。
空气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他露出一脸无辜的微笑，刚想开口道歉，却发现余怒未消的金克斯抬起重获自由的右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拔出腰间的手枪。
潘几乎可以预见到少女下一步的动作，下意识地转头向塞维卡求救，却发现房门紧闭，装有早餐的袋子独自留在地上。看来塞维卡见情况不对，已经提前溜了。
房间里又只剩他们两个，潘只能自求多福。
“金克斯，冷静！”
他刚准备举手投降，一枚红色子弹已经擦着太阳穴飞过，只差几毫米便要血溅当场。
潘顿时露出十分无奈的苦笑，金克斯再度瞄准，冰冷的眼神中透着疯狂，潘见势不对，只能先把少女制服，然后再设法哄劝。
当塞维卡听到第二声枪响的时候，尚未走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会，考虑着要不要劝那两个家伙别玩得太过火，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去多管闲事为好，默默加快了脚步。
“潘，我警告你，立刻放开我！”
“那也行，答应我不准再开枪。”
此刻金克斯再度被压在沙发上，只是身子朝下，持枪的右手被潘捉住，却仍不死心地想扣动扳机，同时拼命挣扎，试图找回主动权。
经由大量微光药剂强化的身体虽然纤细，力气却也不可小觑，不过这一切在潘面前仍旧不够看，二人的力量相差悬殊。
金克斯几番挣扎却徒劳无功，渐渐认清现实，但嘴巴可不愿服输，心怀不甘，心里琢磨着日后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好吧，我错了。”潘尽量摆出真诚的态度，“但我还有句要说，听完了我保证你不会生气。”
金克斯沉默片刻，似在考虑，随后冷哼了一声。
“说。”
潘先松开了金克斯，然后飞快找了一面小镜子，将其举到金克斯面前。
金克斯透过镜子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模样，不由呆了一下，她的反应不出所料，潘不由露出一丝讨好的微笑。
虽然刚才是胡闹不假，他的确用颜料把少女的脸涂得花花绿绿，但与此同时，他也用精妙的绘画技艺在她的右颊上勾画了一朵娇艳的红玫瑰。
“很得意是吧？”金克斯霍然起身，直勾勾地盯着他，“乖乖把脸伸过来，否则今天我绝不放过你。”
“只是开个玩笑嘛——”
“过来！”金克斯的声音高了八度。
眼看少女扳着一张脸，明显还在气头上，潘有些没辙，两人僵持了片刻，潘轻咳了一声，决定暂且服软，不过，他可不打算乖乖就范。
他假装无视了金克斯，径自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打开水龙头，用清水将毛巾沾湿。
当他举着毛巾走向金克斯的时候，明显看到少女反倒开始退缩，眼神满含戒备。
“站住，你又要干嘛？”
“你刚才不是叫我过来吗？”潘明知故问，“既然你不喜欢，我给你抹掉就是了，保证擦得干干净净。”
金克斯刚想说什么，可还没出声，便被一条湿毛巾捂住嘴巴。
几分钟后，金克斯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地对着镜子擦拭脸上的颜料。
坐在一旁的潘眼观鼻，鼻观心，模样乖巧，假装没注意到少女在擦拭脸上的玫瑰时稍显犹豫。
“实话说，我画的玫瑰还蛮好看的吧？我觉得和你挺配的。”
“闭嘴！”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就像是点炸了火药桶，金克斯忿忿不平，毫不犹豫地使劲抹脸，一条白毛巾很快便被染成了红色。
“对了，有件新东西给你过目。”潘忽然自兜里掏出一块淡蓝色的透明水晶。
金克斯还以为他又在戏弄人，转眼看到他手中之物，不由一怔。
“这是什么？”
“昨晚在地下遗迹发现的，我管它叫蓝水晶。”潘当即将昨晚发生之事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金克斯听罢惊讶不已，同时又生出一股无名火。
“你怎么不早说？”
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金克斯蓦然想到刚才荒唐幼稚的行径，两人都有不对的地方，再为此生气倒显得无理取闹了。
金克斯端详着他递过来的蓝水晶，恰好一手可握，圆润无暇，更像是经过精心打磨的美丽宝石，在掌心中散发温热，触感非常舒服，看久了，竟能发现似有奇异的能量在其中流转。
少女尚未擦净的脸颊像只花猫，可她的注意力此刻都被宝石夺去，潘偷瞥了一眼，暗自好笑，不知该不该提醒她。
金克斯托着蓝水晶宝石，仔细打量了许久，忽然转头想问他一些事情，注意到潘神色古怪，似在忍笑，略感不解。
没想到她也有如此迷迷糊糊的一面，倒是可爱多了，潘拿起偷偷搓洗过的毛巾，趁她不注意时，伸手帮她擦脸。
金克斯起初没有反应，眼眸里倒映着宝石散发出的辉芒，忽然蹙起眉头，仿佛这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别动，还有一点点没擦掉。”
他用指腹在少女娇嫩的脸颊上摩挲着，细腻的触感让他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同时也禁不住泛起疑问：为何女孩子的脸这么软呢？
过了几秒钟，金克斯感觉很不自在，心跳没来由地开始加速。她心中警铃大作，认为绝对不能惯着这家伙，若他学会了胆大妄为的毛病，以后自己只能白受欺辱，那真是地狱般的酷刑，方才受制于人的不甘再次涌入脑海，必须将其扼杀在摇篮里，金克斯决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这些念头不过瞬息间在脑海中闪过，金克斯当机立断，一把捉住他作怪的手，令其无法逃脱，然后狠狠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怎么触感是软的，还有一股豆沙的味道？
金克斯蓦然瞪圆了眼睛，发现自己没咬到他，却被潘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包子，趁她低头张口之际，以敏捷异常的手法塞入她嘴里。
金克斯愣了半晌，先勉强自己大口吞咽下去，然后露出见鬼似的夸张表情瞪着他：
“你从哪捡来的包子？”
“塞维卡刚才送了早餐。”潘不假思索地将她吃剩的包子塞入口中。
包子份量不大，两口就吃完了。
“刚才你突然张嘴，我还以为你饿了呢。”潘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嘴唇，微微一笑。
金克斯脸上一热，不好意思说刚才想咬他，经潘一说，肚子里倒的确有些饿了。
用过早餐，两人继续研究蓝水晶宝石的功效，很快发现它可以和海克斯红宝石融合。
望着融合后变成红蓝双色的新宝石，金克斯十分惊讶，她只是随意尝试，将两种宝石放在一起，没想到尚未接触，原本安静的红宝石突然发亮，一下子便将蓝水晶强行吞噬融合，此刻正散发出奇异的双色光芒，飘浮在半空。
“这是怎么回事？”金克斯惊讶地望向潘，希望他能给出解释。
“兴许是饿了吧。”
金克斯白了他一眼，可不认为答案会这么简单，但这倒是提醒了她，心想莫非海克斯宝石具有灵性？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飘在半空的双色宝石。虽然两者融合，体积反倒缩小了，和原先的红宝石差不多。新宝石的颜色以红色为主，蓝色慢慢减少，最终只是占据三分之一左右。
潘一手托腮，静静地看着她独自研究，对红宝石显露出的“吞噬”特性并不意外。
饮血剑本身便具有吞噬的特性，那么，用它凝聚出的红宝石天然具有吞噬同类的特性，也就顺理成章了，就像孩子遗传父母的特点。
金克斯把融合后的新宝石推入枪身的凹槽，机枪骤然发出了亮光，沉重的枪身竟然飘了起来。
“变轻了？”
金克斯抓住机枪，发现枪身重量大大减轻，仿佛拿着木制的模型似的。
“走，我们去试枪。”金克斯兴奋地拿块黑布将机枪包了起来，负在背上，径自往外走。
潘跟着起身，刚想拿起斗篷，便见一块黑影飘了过来，自行披在身上，仿佛知道主人要出门似的。
相对于斗篷如此乖巧，饮血剑可就很不给面子了。潘试着向它招了招手，却见饮血剑纹丝不动地立在墙边，假装无视他的召唤。
“喂，你快点！”门外传来金克斯喊他的声音。
潘应了一声，决定直接离开，刚准备关门，一个长形物件突然自后飞来。
潘头也不回，靠着听风辨位，迅疾抬起左手，抓住从脸畔飞过的饮血剑，出手时机拿捏得妙至毫巅，仿佛提前演练过千百回似的。
“别跟她学一身坏脾气。”潘低声警告饮血剑，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新制作的机枪威力极大，想找个适合试枪的地点并不好找，不过金克斯恰好新发现了一处地点，足够演示大威力的武器，而不必担心惊师动众。
两人很快出了祖安城区，枪身重量大减后，金克斯健步如飞。潘从前行的方向已经猜到了她准备去往海边，那里的确人烟稀少，而且可以无所顾忌地试验重火力。
在城区时，他顾及施展御剑飞行太过张扬，所以一路随金克斯步行，此刻倒是改了主意。
描述昨夜经过时他有许多地方避重就轻，并未提及自己新掌握的能力，想象着待会金克斯大吃一惊的模样，一定蛮有趣的。
就在这时，他感应到了熟悉的能量，就在他们即将前往的地方。等他们再靠近一些，发现有一个少女正在海边，举着手枪，对准海面的方向连续射出一道道电流激光。
潘一眼便认出了那少女正是泽丽，金克斯带着疑惑驻足打量着，借助一把小手枪便能发射如此强力的攻击，令她大感意外。
这时，泽丽像是练习了许久，有些累了，抬手拭去额角的汗珠，似是感应到了背后的目光，不经意间回头望去，和潘遥遥打了个照面。
泽丽万没料到会在此处碰到他，顿时激动不已，使劲朝他挥手，露出一脸灿烂微笑。
金克斯好像被那副过于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狐疑地转头盯着潘：
“你们认识？”
“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电光少女。”他一边解释，一边举手向海边的泽丽示意。
金克斯没再说什么，但表情有些耐人寻味，重新望向那个少女，想仔细看看她长什么模样，却见一道绿光倏忽而至，空气中还残留着电光尾迹，速度快得惊人。
金克斯着实吃了一惊，意识到这个绿发少女身负异能，不可小觑。
“潘，你怎么会在这里？”泽丽全速奔了过来，险些刹车不及，幸好潘及时伸手扶了一下，以免她冲过头。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想找个僻静之处做实验。”潘微笑着解释道，准备为二人互相介绍。
金克斯几乎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盯着两人互相搀扶的双臂，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哇，你就是金克斯，我听说过你！”泽丽欢声说道，两个少女年纪相仿，只是泽丽更活泼开朗，主动向金克斯套起了近乎。
金克斯几乎没什么反应，只是略微牵动嘴角，象征性地表示自己在听，带着审视的目光端详他们俩。
“你是不是练习过头了？别太勉强自己。”
潘注意到泽丽体内的能量趋于紊乱，发梢不时冒起静电火花，似乎伴随着少女的兴奋，体内的能量也变得异常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