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争吵
数了数剩下的钱。
程立柱又在另外商店花十三块钱买了二十米。
他自己估摸着够用了。
“柱子，买这么多纸干什么，准备给全村人写对联吗？”
回去的路上，梁满囤歪了歪头好奇的问道。
程立柱将怀里的纸用棉袄紧紧包裹住，以防被雪打湿，回道：“我准备写一些对联，赶会的时候去摆摊卖。”
“卧槽！”梁满囤十分惊讶，手上下意识的捏了一把刹车。
哧溜——
车轮一打滑，摩托车顿时不稳起来。
程立柱双脚赶紧踩在地上做支撑，合两个人之力才将摩托车控制住。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好好骑车。”程立柱在梁满囤背上拍了一巴掌。
“柱子你是认真的吗，你一文化人怎么干这个，再说了，你没干过，那能成吗？”梁满囤停下车，转过头凝望着程立柱。
他以为发小有点自暴自弃了。
在梁满囤的认知里，小商小贩都是没有文化的粗人，像程立柱这样高中毕业的在村里都屈指可数。
整个南窑村，到目前为止上过高中的也才五个人。
像梁璐那种上了重点大学的，在村里算是超级牛人了。
要是程立柱去摆摊，恐怕会被全村人笑话。
“满囤，你怎么比村里的老人都守旧，都什么年代了，腰杆子硬是靠兜里的钱，不是自己在脸上涂的粉。”程立柱抿了抿嘴，轻轻开口。
这语气让梁满囤听起来有些老气横秋。
知道自己这个发小主意正，梁满囤张了张嘴，没有再劝说。
反而疑惑的问道：“你都想好了？你爹知道吗？”
程立柱摇了摇头，眼神一凝，“没有，回去就跟他说。”
以自己爹的脾气，给别人代写会很高兴，可是写了去摆摊又是一回事。
“但是我决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程立柱语气变得坚定。
“行，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梁满囤将胳膊搭在程立柱的肩膀上，露出两排大白牙。
程立柱会心一笑。
许多话不用多说，一个眼神足够了。
回到村里先是将程立柱送回家，临分别的时候，程立柱想起了什么，对着梁满囤说道：“明天早晨吃完饭，叫着梁璐去我家集合，我雇你们了。”
今天已经是腊月初五了，距离赶会还有三天，程立柱要加快速度，将这一批春联赶出来。
“赚了钱请我俩搓一顿就行，去县里最好的饭店。”
“行！”程立柱重重点头。
梁满囤在程立柱屁股上踢了一脚，挎上摩托车离开。
直到梁满囤消失在视野。
程立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家里走去。
此时天色已暗。
屋里亮着灯，程立柱跺了跺鞋上的雪，推门进去。
父亲程连运正坐在灶台边上啯着烟袋。
“吧唧，吧唧。”
看到程立柱回来，他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爹，我回来了。”
听到程立柱的声音，张秀梅掀开门帘走出来，小声说道：“还给你留着饭呢，快去吃吧，这么晚了才回来。”
看着程立柱怀里抱着的一卷纸，张秀梅接过来，疑惑不已。
知道自己妹妹在另外一屋写作业，程立柱也没敢大声说话，走到程连运跟前，说道：“爹，你来这屋，我有事想跟商量。”
见儿子郑重其事的样子，程连运站起身来，向屋里走去。
里屋，程立兵斜靠在被子上，看到父亲和弟弟走进来，往一边挪了挪。
程连运顺势坐了下来。
等着程立柱开口。
“爹，我买了红纸回来，想着写些春联赶会去卖。”程立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随后看着程连运的反应。
当看到父亲骤然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他心里明白，只怕是不好谈了。
“爹…”
“我供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就是让你学算数去摆摊的吗？”没等程立柱继续开口，程连运反问一句。
“这些年你要是不上学也能省下一笔钱了，你三爷爷一天学都没上过，也能干了这活。
你是想在村里抬不起头来，还是想让别人背后戳你爹的脊梁骨啊！”
话语重重落下。
程立柱咬着下唇，沉默一会，鼓起了勇气。
“爹，我不偷不抢，凭着自己本事挣钱不丢人，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谁家有钱就吃肉，谁家没钱就只能在大街上说风凉话。
这样，年前你让我试试，要是不成，我转过年来就出去找份工作，要是能成，这事你就别管了，行嘛！”
程立柱声音铿锵有力，带着韧性。
“爹，你就让老二试试吧，隔壁村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在县里干小买卖的，家里都盖上大瓦房了。
五间大瓦房，敞敞亮亮的。”
大哥程立兵见他们俩起了争执，赶紧劝和。
“闭嘴！”程连运冲他瞪了一眼。
程立兵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
程连运来回审视着程立柱。
最后心中一叹。
“二柱子，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你不听我的，你就去折腾，但是丑话说到前头，以后你的事别想让我再管。”
说完拿起烟袋锅猛嘬了一口，站起身向外走去。
“咳咳咳！”走到门口的程连运连续咳嗽几声，后背一阵起伏。
看着父亲的背影，程立柱捏了捏手指。
张秀梅等程连运出了屋门，抱着程立柱买回来的红纸走进来，凑到程立柱跟前。
小声嘀咕着：“别跟你爹对着来，你还不了解你爹的脾气吗，等有机会我说说他。”
“嗯！”
“这个准备怎么弄，我正好闲着没事，帮你一起弄，兵子，下炕来，帮帮柱子。”张秀梅说道。
“谢谢娘！”
“死孩子，说的什么话。”张秀梅白了一眼程立柱。
程立兵塔拉上棉鞋，跟母亲将红纸轻轻展开。
程立柱心中穿过一阵暖流。
也使他干劲十足。
“我去拿尺子。”程立柱说完，在书桌上拿来学习尺。
“娘，把纸剪成十七公分宽，就是到尺子这个刻度上就行。”
将尺子垂直放在红纸上，程立柱比划了一下。
“千万不要剪斜了，一点都不能斜，娘你这样，两边量好了，做个记号对折一下…”
“行了，我自己都会做衣服，还用你教我，放心吧！”张秀梅信心十足。
她见到外层的纸上布满了灰尘，连侧面都是，赶紧拿来一块干净的步子。
擦拭起来。
看到母亲用心的样子，程立柱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