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归
院子里的树叶极其绿，就像当初刚来时的那样绿。
林昭看了很久，极其入神。
但在赵阿宝看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那就只是普普通通的树叶，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
只是林昭既然想看，那就继续跟他一起看吧。
林昭站在树前，终于移开了视线，看了眼天光，说道：“我该走了。”
“我这就让人送林老大你回去。”赵阿宝点点头，就准备去叫人。
林昭知道赵阿宝没懂他的意思，出口解释道：“不是平常的那种走，而是第一次的那种离开。”
赵阿宝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他明显愣了一下才说道：“是又要去苦修吗？那大概要多久时间？”
“几年，或者十几年，也可能要几十年。”林昭轻声说道，“具体多久我也说不准。只是我感觉到了一丝契机，若是错过，怕是再难寻到。”
赵阿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知道林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从不开玩笑。
“那……”赵阿宝顿了顿，“那林老大你走之前，要不要我准备些什么？”
“不用准备什么，”林昭摇了摇头：“只是你要记住我教你的，日后别死在战场上了，也别走错路了，等我回来。”
毕竟他很清楚接下来的时期，虽然这几年一直在教赵阿宝，但……
“真的要这么久吗？”赵阿宝还是忍不住问道。
“道途漫长，我也说不准。”林昭微微一笑，“也许十年就够了，也许要二十年，三十年，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总要走下去。”
赵阿宝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我能看看林老大你走的路吗？”
他真的很想看看。
“好。”林昭轻轻应了一声，二重逆生开启。
一瞬间，林昭周身泛起了淡淡的白光。
那光芒并不刺眼，如同春日里的晨雾，又似深秋时的薄霜，轻柔地笼罩着他的全身。
他的发丝开始一根根泛起银白，宛如月光流淌其上，直至整个头颅都染上了皑皑白雪的颜色。
他的肤色也在缓缓改变，由常人的血色慢慢褪去，变得愈发清透，仿佛上等的羊脂玉。
那种透亮不似病态的苍白，反倒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空灵之感。
赵阿宝看得入了神，眼前的林昭与平日里的模样已然大不相同，周身萦绕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气韵。
那气韵不似凡尘中人，倒像是画卷中走出的仙人，又似天际飘落的云气所化。
微风拂过，林昭的衣袂轻轻飘动。
他整个人看起来轻盈得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却又稳稳地立在那里，与身后翠绿的树叶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来这就是林老大你的路。”赵阿宝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林昭的选择。
风起，枝叶婆娑，树影斑驳。
林昭周身的白光愈发明亮，如同一轮初升的明月，在院中静静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林昭的声音带着几分缥缈，“我教你的那些，都要记在心里，顺便把我离开的消息告诉他们。”
赵阿宝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林昭，既熟悉又陌生，但却是当初他心中的林昭。
“日后再见！”
关闭逆生三重的林昭慢慢走出了院子，他清楚赵阿宝不会追踪他的，所以没必要那样。
风还在吹，树叶还在摇曳，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赵阿宝知道，从此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
………
越走越远，林昭来到了一片无人的荒地。
手上的印记开始闪烁起光芒。
之前施展逆生三重，其实还是有些其他心思的。
他希望日后赵阿宝见到三一门人的时候，能够出手帮下他们。
毕竟逆生三重的特征极其明显，就算赵阿宝只是看了一眼，也肯定能够认出来。
林昭看着手上闪烁的印记，心中微动。
随着印记光芒越来越盛，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那条熟悉的诸天通道之中。
“奇怪，怎么没有回人间界，反而是来到诸天通道了？”
林昭看着台阶边的无数小球，默默等着印记给他一个解释。
印记光芒闪烁几下，逐渐在林昭面前凝聚成一个身着白衣的模糊人影。
“这就是你一直要见的人形态了。”人影开口道，声音空灵悠远，“我将借助诸天通道的力量，为你重塑身体。”
林昭眉头微皱：“重塑身体？”
“没错。”白衣人影点头，“你在一人之下世界获得的力量，与你原本的体系差异太大，若是就这样带回人间界，恐怕会撕裂你的身体。”
“所以需要提前改造……”林昭若有所思。
“会很痛。”白衣人影语气平淡，“但为了能够完美融合两种力量体系，这是必须的过程。”
林昭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始吧。”
“准备好了吗？诸天通道的力量已经开始汇聚。“白衣人影抬起手，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
林昭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我准备好了。”
……
……
意识渐渐恢复。
第一个感觉就是痛，无法形容的痛。
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重组，血肉在翻滚沸腾，骨骼在断裂重生。
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不在剧痛的地方。
林昭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
想要动弹，却连手指都无法挪动分毫。
意识在痛苦中沉浮，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不知道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多久，也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身边有什么声音在说着什么，但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些信息。
痛楚还是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加剧烈。
身体仿佛被放在锻造炉中反复捶打，又像是被无数细小的虫子从内部啃噬。
林昭在尝试去理解这种痛苦。
但这种理解并不能减轻痛苦，反而让他更清晰地体会到每一分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勉强找回对身体的控制。
林昭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光影，耳边则还是溪水的声音。
他下意识想要活动身体，却发现四肢仍然沉重如铅，只能维持着躺卧的姿势。
随后视野渐渐清晰起来，林昭注意到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粗布麻衣，头发凌乱地扎成一个发髻，脖子上挂着一大串新鲜的香蕉，正大口啃着其中一根。
断魂正在她的身边躺着，上面摆着不少刚摘下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