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当人了
密道挖的极深，走入其中，墙壁两旁烛火自燃，但是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挥散不去。
杨怀安面庞沟壑纵横，再无半点从容。
杨家从他向下数到第三代出生一堆大胖小子，唯独只有一个孙女，老人家天天当宝贝宠着。
杨怀安本为药师出身，仅靠嗅觉已经明白密道通向炼制血丹的暗室。
想象到宝贝孙女最后的人生路是多么晦暗无光，老者怒目瞪圆，眼白里面布满血丝，周身气息躁动无法抑制。
“畜生玩意，敢拿我的宝贝孙女来炼药？！”
他抬脚向下猛踏，地板遍布裂痕，寸寸向前崩碎。
烈风劲裹挟碎石块，向着深处的地下密室砸去。
灵境初期的武者倾尽全力出手，纵然年老体衰，气血不复往昔，依旧威势可怖。
地道剧烈晃动，摇摇欲坠。
杨老头向前猛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密室。
陈澹海稍慢半步，紧随其后，嘴里没有半句劝言。
至亲被杀，还被放血炼丹，换了谁来都不可能以平常心应对。
陈万秋交给杨怀安处理，再适合不过。
踏入密室后，陈澹海稍微打量周围，只见墙壁高有四米，暗室占地面积可不算小，修建得有模有样，宛如一座地下庭院。
整体建造风格和陈列摆设颇为雅致，有点小桥流水的感觉。
只可惜开凿出来的人造沟渠中流动的并不是水，而是人血，还专门添加了某些药粉，用于保鲜。
鲜血沟渠环绕中心祭台建造，祭台上方摆着三足两耳的青铜鼎。
鼎的下方通有地火，赫然就是一座炼丹炉。
陈万秋盘膝坐在丹炉前，十二个檀木盒摆放身体周围，里面盛放着散发浓郁药香的血丹。
在他的气机牵引下，血丹化出丝丝缕缕血雾，融入炼丹炉的狐妖内丹。
他背对两人，头也不回，笑声尖细：“原来是有客人到了。”
“供奉妖邪换取实力的小人，安敢猖狂？！”
杨怀安胸腔共振，发声如雷，旋即悍然出招。
老人一双腿苍劲有力，如疾风骤雨，似雷霆电闪，施展杨家七十二路风雷腿。
两条腿起落交替，速度快绝，流转雷霆与呼啸疾风交织。
漫天腿影瞬间包围了整个中心祭台，老人须发张扬，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疲累。
他出招就是杀招，绝无半点留力。
中心祭台亮起防护法阵，符文组合光罩。
任由风雷腿影轰击，光幕轻微荡起涟漪，却把每一次踢来的腿劲全部吸收融汇。
随后，阵法光幕爆发，化三百七十九道风雷腿势，汇聚一道风雷罡印。
杨怀安见状面色微变，急忙向后退去，然而，他正卡在新力未生，旧力已去的阶段，必须换一口气才能缓解过来，陈万秋卡准时机，偏在此刻引动阵法。
呲啦啦~~~
淡紫色电弧穿透暗室，呼啸劲风螺旋转动，风雷罡印凿击他的心口。
杨怀安双手交叠，护持心口，掌心飞溅鲜血。
那法阵汲取了他的鲜血，顿时有一道道血色符文闪现，附着在杨怀安的肌肤表面。
老人澎湃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再也抵挡不住法阵反噬，身躯宛如破麻袋，向后抛飞出去。
眼看他的脑袋即将砸落石板，陈澹海出手拖住他。
杨怀安猛咳几口鲜血，体表浮现更多鲜血符文，若非他有灵境武者的体魄，现在已经吸成一具人干。
“小友，千万小心法阵，切忌流出鲜血，这阵法凝聚的血色符文压制太……”
“死老头子话还真多。”陈万秋起身转头，露出长满白毛的面庞，“你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竟然打扰我炼制宝丹，我可不能轻易饶了你俩。”
陈澹海按住杨怀安的肩膀，“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养伤。”
“呵呵……”陈万秋摇了摇头，仔细审视陈澹海，“一个没爹没娘的野种居然也有冲破樊笼，夺取机缘造化的一天，你这一身实力比起我来可要更不正常，交出你的秘密，我给你一个跟随的机会，从今以后就作为我陈万秋的战仆。”
“白日做梦。”陈澹海平举无鞘狭刀，连斩三道刀光。
他的刀法并不复杂，就是三招基础刀招。
斜撩，竖劈，横斩。
招式技巧并不繁琐，刀发速度也不迅猛，就连刀锋蕴含的气劲也只脆薄如纸，泛起淡淡金辉。
无论怎么看都只是很简单的三下基础刀招，偏偏带有一种不可阻挡的堂皇大势，好似沙场神将率领万战不败的无双铁骑冲锋，又似佛陀怒目天外神掌坠砸大地。
中心祭台周围的光幕泛起剧烈涟漪，淡金色光纹侵入光幕，一道道碎裂纹路放射蔓延，宛如老蛛编织的猎食之网，密密麻麻。
陈万秋呼吸凝滞一瞬，见到防护法阵没有彻底碎裂，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澹海，你身上的秘密可着实不小，合该归我所有。”
“你出来我就给你，可你接得住吗？”
陈澹海又斩出一刀，防护光幕上的裂痕更多三分。
陈万秋冷笑，“竖子不足为谋，你根本不明白我所踏足的道路。”
言罢，他探手入青铜鼎，不顾火力炙热，不管指尖传来烧熟的肉香，捧着一颗成年人拳头大小的润白肉丹，放在口鼻边。
鼻头用力抽动，陈万秋面露陶醉，“虽然还差了些许火候，但也够用了。”
啊呜~~~
仰头吞下炼制过后的狐妖内丹，他全身上下白毛疯长，面部骨骼隆起。
“妖怪都在练人形，你倒好，逆着来，没搞错吧？”
陈澹海挑眉，举刀连斩，犀利刀芒交织成网。
阵法光幕激烈摇晃，直到再也承受不住，怦然碎裂。
“哈哈哈哈哈……成了，我道已成！”
陈万秋全身爆发强悍妖气，脑袋变成半人半狐狸的怪异模样，表情中隐含痛苦，眼神却满含痴狂。
“当个妖魔没什么不好的，人族寿命太短，体魄又不够强横，怎么比得上妖族之躯？”
“以十二枚血丹混合感灵境后期的狐妖内丹，炼制这枚通天大药，自此以后，我的力量超凡脱俗，不必再受人族的繁文缛节束缚。”
全身衣服裂裂，他四肢着地，彻底化作体长三米的白狐，只是脸依旧维持着半人半狐的怪异模样。
“白常笑错就错在装成孱弱的人族，而我不一样，我彻底释放自身野性，回归最为本真的自我。”
陈万秋语气满含兴奋，伸出长舌舔舐唇边白毛，肉鞘探出锐爪，轻微向回勾动。
“来，让我看看你的刀能在我的利爪下撑住几个回合。”
陈澹海摇头，“第一重天都没走到极限，你哪里来的勇气说这大话。”
话语未落，他闪身前冲，狭刀上撩。
斗战天罡附着刀身，暗室之中似有璨金弦月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