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美院笔记 六

本来教室就空旷，缺席十多人，显得更加“辽阔”。这是继上月28日某班缺席14人之后，今天上午刷新到16人，本来不足六十人的教学班，出现如此场面，除非到了麻木晚期，否则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于是问询相关人士，答曰：人家皆病假。是的，下午呈到面前的假条我看到了，赫然写着——请假事由：病假。去往地：宿舍（或医务室）。一张假条堆砌了六个人，另一张则叠罗汉似的罗列四个姓名。

以生病为由，你还真无言以对，因为人食五谷杂粮，焉有不生病之理？如果生了病还不准请假，那么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但是，我对16人集体生病，集体请病假的做法不能不产生质疑。因为，请假的随意和任性导致对学生的纵容，其结果保证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当然教学质量也无法保证，且不说肆无忌惮的做法对老师和课堂差不多丧失起码的尊重。

当然，我们不能搞“有罪推定”，看到请假人数那么多，就觉得肯定有端倪。如果这16人难敌风寒，贵体欠安，还真有点冤枉他们了。不过，我内心隐隐觉得，真相未必如此。小病大养，或者借机逃课，这些惯用的伎俩也不能完全排除。

如果小病小恙就成为请假的理由，那么人人可以堂而皇之逃离课堂的约束。我觉得，有的人病在心里，而非肌体。这一点无需表述太明，因为某些学生的学习态度，班级的散漫作风，已经悄然引发自由主义的滋生。

当然，记录这段心情，不是徒增苦恼。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毕竟坚守本分，努力学习的学生占据多数，没有必要为了消极懈怠的少数而破坏美好的心情。也许，从一个侧面也应该反思教学中存在的不足。获得学生的尊重，不是空泛的唠叨，也不是压制和恐吓，而是来自某种精神上的感召——毕竟接手新的班级，想要短时间之内拉近心与心的距离，谈何容易？面对头顶对星空无所畏惧，对心中道德律令屑于遵守的某些学生，我的无力感骤增。

无奈，且行且思考吧！

置身美院六年有余，糟心事遇到不止一次，但是挑战忍耐极限的莫过于这次“缺席事件”。

教学工作不可能一直顺利，而我们遇到不顺心的事，首先在单位内部交流。没有想到，今天上午适逢学院的教师座谈会，年轻同事非常及时地提到某班多人缺勤一事，可谓正当时，一不留神让学院抓了典型。

下午的教研室内部开会，也提到此事，也有同事提到个别专业散漫成性，迟到、早退、旷课、玩手机的不良现象明显存在。如果下阶段不采取一定措施，估计恶风传染，会造成学生中间大规模的“沦陷”。当然，也有同事提到所接手的学生表现挺好，没有出现我们反映的糟心事，我当时顿时涌出莫名的羡慕嫉妒恨。

成功引起学院关注的某班原来是L带的，L官居处长，是不是以此让学生畏惧三分？而换做我，一介普通教师，平素与人为善，不愿意激化矛盾，而且没有经常考勤，是不是让学生觉得软弱可欺？别看某些人处于学生阶段，社会上的那种投机和势利早已熏染。尽管处于青春年华，长期被消极、悲观的思想影响，迷茫成灾，轻视知识学习，自视才华出众，其实张牙舞爪的背后难掩自身的孱弱。于是，蹬鼻子上脸，不知王二哥贵姓，犯了错误还不以为然。孔老夫子曾经说过，“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如此嚣张的缺席，无视起码的纪律，也许这种恶习的形成绝非一日之功。

果然，教务处处长亲自过问，然后呈上那些堆砌若干姓名的假条，以及点名册。仔细比对，我发现缺勤的竟然是17人，看来昨天说是16人属于一时眼花，没有看清。教务处长还喋喋不休说，学习是小事，安全是大事，无故旷课万一出了事，谁能负责？他还责怪我没有及时上报，昨天上午看到有这么多人没有到场，第一时间应该向教务处汇报。

可是，这么多年我哪里经历过这种事？以往即便有学生偷懒，也是“轻手轻脚”，不可能这么公然，不可能这么集体病假。如此大规模的“破窗”，不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在侮辱老师的智商。

后来，有人打来电话，核实缺勤的人员，或者言语中流露出我是不是小题大做。应该说，这事小题大做非我本意，只是正好赶上了这班车，巧了！我也不想因此再面见更大的领导，反复解释这点小事，没有必要在诉说中强化悲哀和无奈。别的我保证不了什么，起码下一步严格考勤，只要担任他们的课，那么我就会格外对他们多加关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