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堡宗:我在草原望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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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昌平侯

深夜,北京。

一顶轿子缓缓穿过东江米巷,来到于谦在京的宅邸,绕道后门停下。

跟轿的仆人颇警觉地四下张望了几眼,熄了手里的灯笼,然后靠近轿子,谦恭地猫下腰,跟轿内的人轻声耳语:“老爷,我们到了。”

“去叫门吧,天色已晚,轻点声。”

“知道了老爷。”得到指令之后,那仆人大步走到门前,轻轻叩响门上的铺首。

不多时,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显然方才正在打盹,问道:“谁啊?”

“是我。”

来人的回答模棱两可,但门里的人看见他,却是一惊,瞬间清醒过来,露出笑脸道:“杨大人来了?”

“正是。杨大人刚从宣府回来,连家都没回,就赶着来见于少保,只是天色已晚,实在打扰了。”

“无妨,无妨。我们家主人说了,如果是杨大人来访,就算是三更半夜,也要把他叫醒。”

……

杨洪年已近七旬,身体不太好,又身材胖大,在两个仆人的搀扶之下,才颤颤巍巍从轿子里出来,稍微喘了口气,正了正衣冠,迈步走进于谦的宅邸。

贵人来访,早有于谦家仆上前迎接,将杨洪带入回客厅。杨洪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一边走,还一边跟仆人们和颜悦色地拉着家常。

等进入客厅,于谦早已衣冠齐整等待,看到杨洪,马上迎了上来,请他上座,奉茶。

“昌平侯不是回宣府了么?为何深夜造访?”

此前述北京保卫战之功,杨洪获封昌平侯(四舍五入也是个冠军侯了),负责左军都督府军务,并训练京营士卒,后因瓦剌内乱,朝廷担心边关不稳,故又命他返回宣府镇守。

“末将前番奉命探查太上皇在瓦剌的近况,这不刚有了消息,陛下即命我速回京师,商讨此事。”

“原来如此。既是陛下召你,那你不该先来见我啊。”

“不妨事。司礼监金公公已经知道我回来了,只是陛下已经睡了,只能安排明日一早面圣。估计到时候也会请于少保你过去。末将久在边关,对京师的消息不甚灵通,实在不能放心,故而先来找于少保说说话,好让我心里踏实踏实。”

“哎。”于谦也是无奈,只好叹了口气。

虽然杨洪此举是违反规定,但如今除了于谦还稍稍在乎规定,大部分官吏其实都是杨洪这样,阴奉阳违。

如今,王振已死,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被大臣们当众打死,这二人被定性为土木堡之变的罪魁祸首,他们所代表的东厂和锦衣卫这两股贯穿明朝历史的强大势力,也进入了一段低调蛰伏的时期,新皇朱祁钰也不敢过于重于他们。

没了厂卫无孔不入的探子,所以杨洪才更加有恃无恐。他专门挑深夜返京,目的就是为了在面圣之前和于谦提前勾兑一下明天的说辞。

而这么一来,不是也更显得他跟于少保私交密切么。

“这么说,太上皇有消息了?”于谦问道。

“没错。末将有可靠消息,听闻太上皇消失了数月后,最近又在漠北忽兰忽失温的医馆出现,还坐诊看病,据说,太上皇医术精湛,颇得当地百姓民心,看病者摩肩接踵,堪称盛况。”

于谦听到朱祁镇没事,长长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杨洪却嘿嘿一笑:“于少保你说,这蒙古人也是真没见识,太上皇又没学过医,哪会看什么病?”

“这我就不知道了。”于谦摇头道,“只是太后和钱皇后知道这个好消息之后,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末将却听说,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皇上这次召我回来,想必就是要讨论如何应对此事。还特意传口谕叮嘱我,让我严守秘密,不要将太上皇的消息扩散出去。”

于谦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又问:“那鞑子内乱的情况如何了?”

杨洪道:“自从也先死后,草原已经打成了一锅粥了。先是也先二弟伯颜帖木儿杀了大汗脱脱不花另立新汗。接着是也先三弟赛罕王发难,他气愤其兄不等他回去就立了新大汗,还自封太师,于是主动从漠南北上,对其兄发起了进攻。

“双方在饮马河南岸大战一场,赛罕王吃了败仗,其控制的兀良哈所部也都投了伯颜帖木儿,只好退回到漠南地区,在燕山北麓一带屯驻,离我们大明边境也不是很远。

“而另一边,驻于河套地区的阿剌知院及也先族弟大同王二人,则得到脱脱不花撤到漠南的一部分残部,实力有所增强,他们宣称,是伯颜帖木儿弑其兄也先,还栽赃给大汗脱脱不花,于是与赛罕王联合在了一起,共同对抗伯颜帖木儿。

“如今,双方正在大沙窝以北立马峰一带连续交战,尚未分出胜负。”

听完杨洪的报告,于谦道:“好啊,鞑子内斗是好事,斗得越久越好。我大明最好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

杨洪却道:“于少保此言差矣。如今草原之上,伯颜帖木儿实力最强,即便赛罕王和阿剌知院联合起来,恐怕也不是他的敌手,如果不加干预,不出一年半载,二人必为伯颜帖木儿所灭。

“故末将以为,我大明当趁此机会,扶弱而锄强,支持赛罕王和阿剌知院对抗伯颜帖木儿,不能让草原再度出现也先时期一强独大的局面。”

于谦却是摇了摇头:“阿剌知院与赛罕王性格强悍,刻薄少恩,前番土木之役,正是此二人的军队率先突破大同、宣府防线,使得也先大军长驱直入,酿成大祸。此二人还一路烧杀抢掠,杀死无数百姓,沿途白骨遍地,几无生者。此等仇恨,刻骨铭心,如今却反过来要资助他们,我担心朝臣必会有非议啊。”

“况且。”于谦又道,“太上皇如今正在伯颜帖木儿手里。倘若我们支持伯颜帖木儿的对手,会不会对太上皇有所不利?将来他会不会记恨此事,不允许太上皇南返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