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宋捕头
大蛇村。
村口，场边。
暮色入沧溟，红日坠西岳，不见归鸟宿夜林，但问鸡鸣狗吠之声伴炊烟袅袅而四起。
晚风送来阵阵饭菜的香味。
“有肉！”
宋捕头吸了个鼻子，舔了一下嘴唇，瘦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的身边，还站着六名捕快。
個个腰悬长刀，身材魁梧。
他们一大早就接到大蛇村村民报告说有山匪出没，而且已经被击毙，于是连忙带人来核查。
大苏国对山匪叛军极其敏感，若有发现，须立即处理，不得怠慢。
村长李根生在旁边赔笑而立，哈着腰，态度恭敬，周围还有其他看热闹的村民，几个孩童在四周玩闹。
“宋捕头有口福啊！”李根生讨好的笑道，“我们村的叶常，也就是击毙山匪的那位村民，一大早就给您杀鸡宰猪的恭候大驾了。”
宋捕头闻言满意的颔首：“如此说来，这位叶常不但勇武过人，还识大体，是个人才啊，待会儿可得好好见见他......姨，那边跑来了一个瘦竹竿，是谁？”
他看到一个年轻人从村子里跑向了这边。
对方似乎看到了自己等人，脸上还露出了喜色。
李根生瞥了一眼，笑道：“他就是我们大蛇村双肾七品，有25个媳妇，独斗三个山匪，一大早为您准备肉食的热心肠好村民，叶常！”
说着话，叶常已经来到了面前。
看到了身穿官服的一群捕快。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粗壮，脸庞瘦削如刀刻，眼神深邃，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气息。
叶常看到此人的瞬间，寒毛倒竖，如同看到了可怕的猛兽。
他不由凛然。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
“你就是叶常？”
宋捕头的声音响起，自带一股威严。
叶常瞬间感觉有一双极其锐利的视线看向了自己，似乎可以穿透自己的毛孔一样，非常危险，皮肤宛如针刺。
他心头震撼，连忙行礼：“草民叶常，参见大人！”
说话的同时，他用余光扫了眼对方的头顶。
‘宋一刀，寿数56，双肾四品，技能：旋风刀法（大成），养血境四品’
叶常看的心惊。
对方居然修炼有一门大成的刀法。
更重要的是，后面还多出了修炼境界。
“养血境，四品......”
叶常不知道这个境界属于什么段位，在太一观他也没见过。
但他知道，此人，绝对强大。
自己“惹不起”。
他的姿态更恭敬了几分。
寻机扫了眼其他捕快，却没有任何境界显示，但都掌握了一门刀法。
或入门，或精深。
显然这捕快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都须有一技傍身。
“你看起来平平无奇，居然可以杀得了山匪？”
这时候，宋捕头上下打量了叶常一眼，语气很古怪。
“山匪尸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如果你敢伪造作假，本捕头决不轻饶你。”
叶常道：“草民不敢，大人请随我来！”
叶常侧身领路，村长李根生在旁边相随，李狗娃等众多村民跟着去看热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叶常的院子。
低矮的土墙，拥挤的小院，三间泥瓦房，年久失修的柳木大门，门槛半残破......宋捕头沉默了。
这一次差干，估计没得油水可捞了。
他脸色忽然有些惆怅。
身后的六个捕快也一阵蹙眉，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
“大人，请！”叶常恭敬道。
宋捕头走进了院子，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肉香，顿时神色缓和，身后几个捕快也不由面色微喜。
他们正在冲击养血境，需要多吃肉。
叶常察言观色，询问要不要先吃饭，岂料宋捕头却一扬手道：
“正事要紧，尸体在哪里？”
叶常高看了这位捕头一眼，快步走到墙根处，掀开盖在上面的破草席，顿时露出了三具血淋淋的尸体。
宋捕头等人走近一看，不由全部面色一变。
三具尸体死状凄惨。
一具尸体脑袋被打碎，红白之物可见，一具尸体口腔和半个脸被捅破，还有一具尸体断了腿，白骨森森。
“这是你做的？”
宋捕头目光怀疑的看向叶常。
对方身材瘦削，没有武人的气血波动，连养血境都未入。
甚至不如自己身后这几名捕快。
他就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可是，对方如何杀得了三人？
叶常抱拳道：“是草民用计谋配合蛮力，侥幸将他们击杀。”
宋捕头听得嘴角抽搐。
就你那瘦竹竿一样的身材，浑身没二两肌肉，有个屁的蛮力。
他蹲下身子翻看三具尸体，装作检查尸身，却悄悄地上下摸了一遍尸体。
没有摸出任何财货，不由心下失望。
旁边一个捕快拿出一本山匪画像册子比对人像，也不动声色的摸了一遍尸体，仍旧没收获。
却忽然一声惊叫：
“呀，这个家伙是二郎山的三当家，赵峰！”这个捕快比对身形和面容后，很是吃惊，“这是一条大鱼啊！”
宋捕头一惊，急忙拿过画像册子再次比对，确定无误后哈哈大笑：
“是一条大肥鱼没错！”
“这个家伙叫赵峰，在几个月前被太一观遣返后，上山做了匪，因其狡诈凶恶，做了不少大案，手底下人命不少，还袭击过披甲军士。”
“他早已被列为通缉要犯，但此人行踪诡秘，官府几次围剿都没有抓住，没想到折在了这里。”
宋捕头唏嘘，再次扭头看了眼叶常。
他很好奇这个瘦竹竿是如何杀得了如此悍匪凶徒。
叶常早已备好说辞，手指三具尸体，道：
“昨夜我正欲安歇，忽听院外有人急行，还有兵器碰撞声，我便心知不对，急忙藏身墙角阴影处对他们埋伏，我身上绑木板，头上戴木盆，地面布置阴阳捕兽夹，三明三暗，待拿了敌人一血后，使其伤残，再右手撒香灰，左手迎面抽棍子......”
叶常描述昨晚的过程。
宋捕头等人听得眼皮抖动，呲牙吸气，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老阴比手持棍子蹲墙角的形象。
他们深深看了眼叶常，这家伙......有些不简单啊！
这一套动作下来，养血境不小心都得栽！
怪不得他可以杀得了三个匪徒。
说到最后，叶常没忘了村长李根生，补充道：
“对了，大人，此次可以击毙三个凶徒，多亏了村长高瞻远瞩，运筹帷幄。”
“他根据近期山匪活跃的迹象做出了最精确的预判，猜测夜晚定有匪徒暗袭，我这才有所准备，村长功不可没......”
李根生在旁听得满眼笑容。
叶常这小子够义气啊，没白蹭自己的饭。
他嘴里谦虚连连，说自己不过是锦上添花。
“其实此次勇击山匪徒全靠宋捕头幕后主持大局，提前差人送来隐秘消息，我这才得以因地制宜，提前洞悉敌人动机。”
“宋捕头才是这一次剿匪的大功臣啊！”
宋捕头正在分析叶常讲述的案情有没有漏洞，却忽然听到李根生扯到了自己身上。
还给自己扣了一个“提前送消息，幕后主持大局”的高帽子。
“啊这......”
宋捕头有些惊愣，旋即会意过来，对方这是想让自己也拿一份功劳啊！
他笑了，心中满意。
毕竟这年头山匪猖獗，闹得凶，虎丘城的城主大人多次派出牛骑兵都无功而返，反而损兵折将。
自己想要拿山匪立功，极不容易。
而今，却天上掉馅饼，硬生生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舒服呀！
“哈哈哈，李根生啊，说好了这件事不许往外说，是机密，你这老嘴就大咧咧，要低调，低调知道不？”
语气似乎在批评，但眼中满是赞赏的看了眼李根生。
这老头子太会来事了。
于是顺势道：
“唔，没错，本捕头的确早在几天前就注意到这三个匪徒的踪迹了，这一次我们官民通力合作，上下一心，勇击匪徒，实乃大快人心之事！”
“当然，也全亏了县太爷居中调度啊，他老人家虽然这次没有来，但我们得知道这事儿离不开他老人家。”
宋捕头顺嘴将自己的上级县太爷也拉了进来。
身后几个捕快听得一愣一愣。
宋捕头这几天通宵和他们摸牌九，冷不丁的居然和县老爷在幕后布局抓山匪，还干了票大的！
“捕头神武，县太爷英明！”
几个捕快佩服的拱手称赞，满眼敬服之色。
宋捕头谦虚几句，草草的结了案，懒得再细细比对田长贵是不是山匪。
反正对方手里握着凶器，那就是匪！
看着叶常在“问案笔录”上签了字，而自己和县老爷幕后调度主持全局也写得很详细，宋捕头满眼笑意。
他仔细收好笔录后，宣布道：
“按大苏国律法赏罚条例规定，匪首赵峰，二郎山三当家，值赏银15两，其余两名喽啰值赏银4两，总计19两银子！”
“大蛇村村民，叶常，领赏！”
宋捕头笑吟吟的看向叶常，递出19两银子。
叶常听得惊喜。
这些山匪居然这么值钱？！
他忽然对赚钱之道有了新的想法。
宋捕头继续宣布：
“大蛇村的村长，李根生，统筹帷幄，计谋得当，配合叶常斩首匪徒，赏银5两！”
“谢大人！”
李根生欢喜的领了赏钱。
“我和县太爷的奖励须回去禀报上级老爷裁定，这里就不说了。”宋捕头微笑道，眼神期待。
按照这一次的功劳，回去后他的赏赐不会少。
再上下运作一二，说不定还能升个职。
而这一切，都多亏了叶常啊！
他看向叶常的目光多了几分亲热，忽然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些木讷黝黑的脸庞都显得俊朗好看多了。
“来，叶常老弟，再和我说说你昨晚勇斗山匪的经过吧.....”宋捕头热情的拉住了叶常的手。
被男人拉手，叶常有些不适应。
可忽然。
他的手心里多了一物，有些硬邦邦。
瞥眼一瞧，发现居然是一块银子。
他眼神惊讶想要询问。
宋捕头却微笑示意别声张，低声道：“你懂得，莫乱讲。”
“以后再有山匪这事儿，别忘了你宋哥哥我啊！”
叶常会意，悄然收了这块银子。
正要去招呼媳妇们给客人上菜上饭，却见村长李根生凑近叶常，从袖子里快速递出2两银子，趁他人不注意，也塞到了叶常的手里。
“拿着，这是你该得的，下次再有山匪这事儿，也别忘了我这位老村长啊！”
他咧嘴一笑。
叶常也笑了。
然后打声招呼道：“各位大人，天色已晚，晚饭早已备好，还有肉，快来用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