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生之年，我必杀你
“错了，都错了啊！”
李家厅堂。
安静下来的李正初好像瞬间老了十岁，疲态尽显。
他怎么也没想到，回到李家的李序，过的竟然是那等猪狗不如的日子。
诚然，他的本意是严格教育。
可严格不等于要让李序活生生受苦啊！
平日里的李序穿的是破旧的布衣，这一点他知道，并且觉得管家做的不错。
穿的破一点没什么，反而能磨砺人，以免李序自傲自满。
可住的、吃的不一样啊！
吃不好睡不好，哪里还有精力认真读书呢？
“是老夫……亲手……把他逼疯了吗？”
他想到了那一晚李序在柴房纵火。
当日李序去青楼被于雨凝抓包，他大怒，命人把李序关在柴房以示惩戒。
哪成想，那哪里是惩戒啊。
分明是李序平日里的居所。
那一日，李序遭受了无尽的委屈与折磨，对这个家大失所望，如同疯子一般纵了火。
退一步而言，平时住的好好的，为什么偏偏就在那一日放火呢？
沉思良久，他望向了李铮，沉声道：“说，那一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铮刚才就领教了李正初的怒火，现在突然被问及，不禁一哆嗦，悄然倒退半步。
“我不知道，可能是他自己突然想去青楼找姑娘的吧。”他做出与己无关的样子。
父亲正在盛怒之下，他自然不敢说实话。
“是啊，老爷。”
石莹莹叹息道：“说来序儿年纪也不小了，一时冲动，可以理解。”
李正初想了想，倒也在理。
二十啷当岁的大男人去青楼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是被那于雨凝给抓包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道：“走吧，去醉梦楼。”
有点麻烦啊！
那孩子对李家的意见太大了
即便他们当父母的说软话都未必有用。
今日若谈不拢，极容易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至于断绝关系……不过是他的气话罢了。
醉梦楼跟前。
十多名读书人正在附庸风雅，吟诗作对，时不时望向二楼的那道窗子。
李序很早就来了，但没有露面。
之所以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是因为在场有读书人，李正初那老东西虚伪又好面子，不敢拿他怎样。
其二，这醉梦楼乃是他的“荣辱地”！
因此地而辱，也因此地而荣。
那便把诸多荣辱尽付此地吧！
很快，李正初带着李家众人拖拖拉拉赶来，顿时惹得许多读书人的注意。
醉梦楼前有一方高台，李正初直接走了上去，环视四周，朗声开口。
“我儿李序何在？”
李序？
那么这位便是礼部郎中，李正初李大人？
众多读书人皆是来了兴致。
李家的事情早就在读书人的圈子传开了，毕竟是私生子、又是数算天才、又和于雨凝有赌约，想不知道都难。
角落处，李序暗自骂娘。
这老东西开口便是“我儿”，真特么不要脸。
于是他也毫不客气：“李家老贼，休得胡言！”
随着李序从角落走出，众人皆是咂舌。
好家伙，真生猛啊！
开口便是老贼！
若这家伙当真是李正初的私生子，岂不是大不孝？
高台上，李正初也是被一声老贼气的不轻。
不过想到对李序的亏欠，他的气立刻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愧疚。
尤其是看到李序身穿麻衣，内心更是涌起阵阵波澜，双目也跟着红了。
别人家的公子、大少穿麻衣，那是为了跟风。
而李序穿麻衣，是真的穷啊！
他颤着声道：“孩子，你……还好吧？”
嗯？
李序暗自疑惑。
不对劲啊！
按照正常断绝关系的流程，难道不应该是上来便吵架吗？
这特么一副愧疚的样子，是打感情牌？
演给谁看？
他厌烦不已，横眉道：“少扯没用的，我好不好与你李家有什么关系！”
“序儿。”
这时，一道哭声从旁边传来。
李序侧头，便见石莹莹泪如雨下，正快步朝他走来，展开双臂，要拥抱的架势。
他当即闪身躲开，冷声道：“夫人，请自重。”
石莹莹怔了下，顿时无尽酸楚涌出。
她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亲生儿子对自己竟会这般冷漠，比对陌生人还甚。
“序儿，一切都是娘不好，是娘对不起你啊！”
石莹莹放声痛哭，身子又是一软，被旁边的婢女搀扶住。
李序看着这一幕，眉头直皱。
他想到双方见面会吵架，所以连吵架的词都提前想好了。
结果，对方不按套路出牌！
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泣不成声。
这特么是利用道义绑架他啊！
看吧，人家都哭成这样了，伤心欲绝，你还疑似人家的儿子，若不原谅，那还是人吗？
“孩子，你受苦了。”
李正初走了下来，满脸悲伤道：“之前是为父错怪你了，可无论怎样，你终究是李家的孩子，跟为父回家吧，以后，李家会好好补偿你的。”
糟糕！
李序暗道不妙。
又是打感情牌，又是道德绑架的。
稍有不慎，他的名声可就臭了。
他可以豁出一切，但那是最坏打算。
在局面没有走到那一步之前，该争取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关键时刻，他屏气凝神，沉声开口。
“李大人，慎言，我李序与你李家并无任何关系。”
“至于前一阵子，我确实再你李家住过一段时间，但那是你们认错了孩子。”
“我且问您，您见过哪家父母让自己孩子住柴房、吃下人剩下饭菜的？”
话音落下，四周骤然寂静下去。
围观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好家伙，好家伙啊！
李序与李家关系如何且不说，住柴房、吃下人的剩饭剩菜……这当真把李序当人对待吗？
转瞬之后，四周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李正初感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面色微变，有些愠怒。
这种事情是可以拿出来说的吗？
李家的颜面往哪里放？
不过也正因如此，让他看清了李序的态度。
这是故意让李家出丑啊！
可话说回来，那些事，李家也确实做了！
他暗自摇头，叹息不止。
看样子，估计是没希望和解了。
“孩子，你不愿意回李家，可以，我同意了。”
他平静道：“这样吧，李家出钱给你买个宅子，再给你配几名下人，此后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管。”
他不想把事情闹的更糟糕，到此为止吧。
李序轻哼一声，平平淡淡，轻蔑中带着不屑。
“李大人，既然之前是错认，我李某人便与你李家没有关系，也就不会承你李家的情。”
“儿啊，你就同意了吧，就当……就当娘求你了。”
被搀扶着的石莹莹哭的梨花带雨，声声恳切。
李序冷漠瞥了眼：“夫人，请你慎言。”
再度被拒绝的石莹莹悲痛欲绝。
旁边，李铮实在看不下去了，踏前一步。
“李序，你还是不是人？”
他愤愤不已。
平日里最是疼爱他的爹娘，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苦苦哀求李序一个贱种。
感觉就会像……他所得到的宠爱如同纸糊的一般。
尤其是娘亲，对李序更简直比对他这个亲儿子还亲！
凭什么啊？
“爹娘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他咬牙切齿的喝问。
“哦？差点把你忘了。”李序看向李铮。
若非这个好弟弟，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被威胁去青楼送钱，继而被于雨凝抓包，可都是这位好弟弟的手笔呢！
他咧开嘴角，似笑非笑，似疯似魔。
“说来，还要好好感谢李公子啊。”
“害我被诬陷，被打的生不如死。”
“我李某人走到这一步，你居功甚伟！”
“咱们，且走着瞧。”
“有生之年，我必杀你！”
嘶！
一股寒气四散，空气都好似结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