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攻守之势异也
太极殿上，随着张伦开始描述。
越往后说，整个大殿之上，一众群臣越是震惊。
这特么，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虎，太虎了!
“怕是当年秦松林那个莽子，都没敢这样大放厥词吧?”
“都说虎父无犬子，这位不仅不是犬子，还青出于兰胜于蓝了!”
“没治了，拖下去斩了吧。”
“回去可得教育我家儿子，千万别学秦峰此人，我看这小子就是飘了!”
此刻，丹樨之上的李景，面色也变地愈发难看。
张伦每笑着说一句，就无异于在李景的脸上，抽了一个大巴掌!
等到张伦说完的时候，李景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
“陛下，臣陈述完了，此子总共以上两宗罪证，陛下觉得应该如何惩治?”
张伦收敛脸上的神情，垂下眼皮退回到御史台众人之中。
群臣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机，众人缄默，都只是静静的看着李景。
他们都很好奇皇帝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断!
罚轻了，就是李景抽自己脸，对着群臣说自己面子不值钱，秦峰丢了皇室颜面不算什么。
要是罚重了……甚至直接将秦峰处死，株连九族。
那就无异于丢了皇权，要知道，当今秦国公秦松林在军中威望颇深，没了秦家，李景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他必须得在面子和皇权中选一个!
就在此时。
秦峰一扫缄默，突然间笑着开口。
“张大人这口舌，还做什么御史，不如去做那说书先生，高低也得名动天下!”
“既然这些人，要将自己的脸伸过来给小臣抽，那么小臣自然也不介意用手掌爱抚他们一下，接下来就由小臣解释。”
“也好让诸位大人看看……”
“是谁目无王法，是谁不尊圣上!”
解释?
张伦冷笑一声。
都这个紧要关头了，他就不信，这家伙还能解释出个什么花来!
一边的边全侧过头用余光看着秦峰，心中略微有些期待。
大夏的政治格局，这么多年来都是一潭死水。
他倒是真想看看，秦峰此子到底能搅出什么波澜，也好让他瞧瞧乐子。
“负隅顽抗！”
李炳尧脸上有着几分不屑：“证据确凿的事情，就连你自己都不否认，你还准备怎么解释?”
“本王劝你，老老实实认罪，说不得死的时候还能体面一些。”
听道这话，秦峰冷笑一声。
“齐王殿下，你又插什么话，怎么，难道你要帮我解释?”
“既然解释不了，就老老实实站一边去。”
冷声呵斥了一句，秦峰转头开口道：“回禀陛下，小臣认为，张大人说地以上几点，不仅不是小臣的罪证，反而陛下应当嘉奖小臣!”
群臣闻言都为之一愣。
啊?
话还能这么说?
“嘉奖你什么，嘉奖你目无王法，不尊圣上吗?”
“嘉奖你滥用免死金牌?哎呀，秦家这个小子，可算是将老臣都给气笑了!”
“也不知道秦家，在给这小子扫盲的时候有没有说过嘉奖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秦峰扫向四周，冷笑道:“自然是嘉奖小臣重振皇室威严，治理流民百姓有功!”
瞬间众人哗然。
不少朝臣脸上嘲弄无比。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颠倒黑白了，这是将他们所有人的脑子，都拿出来摁在地上使劲摩擦!
李景本以为秦峰会有什么方法，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功劳。
要知道，如今他正因为秦峰干的事烦着呢!
他皱着眉头，沉声道:“秦峰，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峰拱手。
“小臣之所以带兵镇压，甚至是利用免死金牌，做出这种近乎亵渎的事情，全都是因为……”
说到这，他转身大步走到了崔振乾、崔振坤等人的身前。
“……全都是因为崔家啊。”
崔振乾等人大怒。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秦峰小子，你休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秦峰咧嘴发笑：“小臣这可不是血口喷人，诸位大臣，你们可知道流民有多少?”
群臣一下子沉默，崔家的人更是一脸懵逼。
他们怎么知道那帮泥腿子流民，有多少人?
这些人死活与他们都没关系，人数更是无人在意!
秦峰冷哼一声:“足足数万之众!”
“这还是能或者走到京城的，那些死在半路上的至少还有两倍，因此……流民加起来可能有十几万人甚至更多!”
“当时你们崔家只是在江南顺安府、泰昌郡一郡之地试点，结果就弄出了足足十几万的灾民?”
群臣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好家伙，十几万灾民，这还只是出逃的，要是算上没出逃的……
大半个泰昌郡，都给他们霍霍没了啊!
崔振坤连忙解释:“这都是因为你的计策不行，什么狗屁倒灶的以工代赈，正式使用的时候一塌糊涂!”
“说到头来不还是你的问题?”
秦峰翻了个白眼。
“我的计策有问题，结果你们还硬生生推广到了全郡?这么短时间推广全郡，说明你们实施地挺开心啊。”
一句话道出盲点，崔家众人瞬间哑口无言。
见此，秦峰嗤笑一声。
“而且我怎么听那些流民说……是你们既要流民干活，又不发钱粮?”
“我就好奇了，那些流入到江南、供给给你们的钱粮哪儿去了?!”
他个子比较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崔家众人。
“是不是被你们给吞了?”
秦峰眼神戏谑，崔振乾顶着那诡异的眼神，艰难说道：“你胡言乱语，口说无凭！”
“嘿嘿，胡说，是啊！——我没证据，”
秦峰笑着后退，朗声道：“可不管怎样，那些流民已经不信任官府了。”
“是谁造成的呢?是治理江南的崔家啊!”
“张伦大人今天说的好，目无王法，不尊圣上，不过目标错了，”
秦峰瞥了眼崔家几人：“大人不应该说我，而说崔家的这帮人。”
“是你们丢了陛下的颜面，是你们将大夏朝廷的尊严，踩在脚下!”
说到这，他指了指自己。
“而我，才是昂扬大夏声威、让流民百姓再一次相信朝廷!”
“我利用禁军，让这些不再信任大夏的流民，见到我泱泱大夏军队之勇武，相信大夏有治理的底蕴!”
“我利用金牌，让李无忧……吴王殿下出面，借用皇室名号重振天家尊严，以陛下之名行好事，让他们传颂陛下的仁德!”
“我此等作为……何罪之有?”
秦峰说完后，群臣都沉默了。
这种事情怕就怕在有对比，如今有崔家这群人和秦峰对比，那还怎么打?
崔家的一帮人在这事情上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们干的事情经不起查。
“所以……陛下，小臣觉得自身无罪，不仅如此，所有行为还都是为了给大夏正名，给皇室正名!”
“有罪的是谁，诸位心中清楚，这一点想必就不用小臣多说了吧。”
秦峰看着李景，李景则是坐在龙椅上愣了一会儿。
数息之后才回过神来，暗中对着秦峰竖起了大拇指。
好家伙。
逆转乾坤还是靠你啊!
同一时间，李炳尧站在一边，整个人都像是凝固住了。
他脑子一团乱麻，这都能给秦峰翻盘了?
御史台群臣之中，张伦面色显得极为不好看。
他没想到，秦峰还能将矛头钉在崔家的身上，借此倒打一耙!
“牙尖嘴利。”
张伦的声音被秦峰听到，他将视线投了过去。
“哎，张大人说我牙尖嘴利。
“这倒是提醒我了，陛下，小臣想说的可不止于此。”
顿时，群臣心中一沉。
都已经颠倒黑白了，这小子还能整出活?
李景脸上阴翳一扫而空。
爽，听秦峰说话就是爽!
听语气这小子还有大活能整。
“说，你尽管说!”
李景一拍龙椅的扶手：“谁敢打扰，杖责五十!”
秦峰笑着道:“多谢陛下。”
“关于为什么会出现泰昌郡流民这样的事情，臣想了很久。”
“透过现象看本质嘛，小臣最终得出了结论……”
结论?
朝堂群臣都竖起耳朵。
就算是李炳尧等人都十分好奇，秦峰还能整什么大活。
“小臣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
秦峰顿了一下，将目光看向其他朝臣
“……监管不力！”
听到这四个字，那些在地方上有势力的朝臣们都心头一沉。
他们没由来地，感到了来自秦峰的恶意!
“正是因为中央对地方监管的不到位，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如果有一个强有力的监察机构，能够即时上报崔家等人的问题，江南水患可能发展不到现在这种局势。”
崔振乾忍不住喊道:“崔家没有问题，你没有证据，别乱说!”
秦峰像是安抚小孩一样拍了拍崔振乾这个老帮菜的脑袋。
他笑着道:“对对对，崔家没问题，我也没证据，这不还是回到原点的吗？”
“小臣之所以没证据，就是因为地方缺少强力的监管。”
“机构名字小臣都想好了，就叫都察院，大夏上至中央京畿，下至州府郡县，全都需要设立都察院。”
“都察院乃是垂直体系，天子直隶，专门用于督察地方官员有没有人作奸犯科以公徇私，并定期将情报传达给圣天子！”
“以便于陛下体察天下民情，斧正诸位官员错误的行为，广布君泽，重振天威!”
“之前不是有人抱怨在地方没办法得到陛下的垂青吗?”
“这机会不就来了，每个月准时准点地接受来自陛下的恩泽，诸位如果有在地方治政的兄弟姐妹，让他们不用谢我，大恩不言谢，给银子就行。”
谢你娘个腿!
以崔家为首，在地方上实力极大的朝臣们眼珠子都瞪圆了。
他们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秦峰。
加强对他们的监管，那他们还怎么在地方上称王称霸!
“陛下，这不妥，千万别相信秦峰小贼的妖言!”
“一派胡言，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只怕是各地都得出问题!”
“若是都察院的人也有问题怎么办?秦峰，你可想到了这些?”
这些朝臣们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接连对着秦峰开炮。
而龙椅上的李景颇为意动。
这一招妙啊!
明面上没有动地方权力，但实际上却是将地方权力，收回中央!
都察院乃是皇权直属，地方上的官员等同于被他远程监控，只要一个不对劲，就能直接派人调查，然后换人上任!
李景看向秦峰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赏。
随后神情转冷，怒喝一声:“都住嘴，朕说了秦峰说完之前不许打扰，你们莫非是将朕的话不放在眼中?”
“阎通通，记住了刚才插话的人?拖出去杖责五十!”
阎通通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说话的几人。
金吾卫连忙上前将那些朝臣拖了出去。
紧接着，啪啪啪的杖责声，以及朝臣的惨叫声不绝入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