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有诈
夜里,屋外黑沉沉的一片,谈卿洛倚靠在桌子上,看着她自己养的两只毒物缠斗不休。
“你们两个小东西长得倒是膘肥体壮的,往后你们的吃食减半,要不然后面该影响药效了……”
谈卿洛一边吐槽着,一边用细小的树枝轻轻戳了戳正在缠斗的毒物,可渐渐的,心思却突然飘远了。
今日从宫里回来后,她便一直待在小院里,就连秦域安派人来请吃饭,她也都让参蓉找借口拒绝了。
谈卿洛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可她就是提不起兴趣,只想窝在自己的地盘摆烂。
或许是因为前段时日在外待久了,回来后就只想好好歇着,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不该是这样的。
“咚!”
一声轻响传来,谈卿洛瞬间警惕的起身,紧接着窗外又响起一声动静,她戒备的看向窗外,可等了片刻却又没了动静。
莫非……方才有人在外面?
谈卿洛心里想着便向窗户靠近,结果她刚靠近些许,窗户又忽然传出一声闷响,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的敲击声。
“是谁在外面?”
她轻声询问了一句,没有听到回应后,她便警惕的上前将窗户打开,当看到停留在窗户边的东西时,她愣住了。
“信鸽?”
谈卿洛盯着眼前的信鸽,又看了看院子里,没有发现其他异样。
这么晚了,会是谁给她传信?
这里是将军府,她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有人盯着,要不要先把信鸽这事告诉秦域安?
谈卿洛立在窗前犹豫不决,如今她的处境已然发生了变化,万一这是有人布下的陷阱呢?
不对,现下秦域安正怀疑她,那她为何还要事事都告知于他呢?
自取其辱吗?
想到这儿,谈卿洛也不再犹豫,索性抓过信鸽拿下绑在它脚上的信件。
信件上只有寥寥几个字,谈卿洛看清后整个人当场愣住,面上神色更是一言难尽。
——我错了。
简短的三个字,再加上这熟悉的笔锋,谈卿洛几乎瞬间就猜到这信件出自谁手。
错了?
谈卿洛看着信上的字微挑了下眉,想到今日回府在马车上她询问秦域安时,他的反应明显就是在怀疑自己。
如今说错了,又有何意义?
“嘶……”
谈卿洛直接将信纸撕碎扔在地上,随即又将窗户关上,回到桌前继续看‘宠物’争斗。
片刻后,窗户外再次响起与方才同样的声响,谈卿洛丝毫没有理会,依旧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逗弄罐子里的毒物。
“咚!”
“咚!咚!”
窗外声响不停不休,谈卿洛被磨得没了性子,不耐烦的起身大步走到窗前,一打开窗户果然又看见了方才那只信鸽。
“傻鸟!窗户关着就不会飞回去吗?又没人绑着你。”
吐槽归吐槽,谈卿洛还是将信件取了下来,这次信上的写的字比上次多了些,但依旧是没什么意义的话。
——我从未怀疑过你。
谈卿洛轻哼了一声,再次将信纸撕碎,这次没等她关窗,信鸽就自己飞走了。
看着飞远的信鸽,她忽然大喊了一句:“再敢来,我就烤了你!”
说什么从未怀疑?真当我那么好骗吗?
秦域安究竟在搞什么鬼?
以往他可不是这样的人,怎的如今行事越来越没谱了?
谈卿洛带着疑惑把毒物收起来,可还没等她坐下,窗外又响起动静了。
“呼……”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上前把窗户打开,这次她没有丝毫停留,动作迅速的直接将信纸打开。
——我知谭桑月在挑拨,并未相信她的话。
谈卿洛面上神色变了变,下一刻,如同前两次一样直接撕碎了信纸。
目送信鸽飞走,谈卿洛这次没有再关窗户,也没有再回到桌前,而是拿了个水果边吃边守在窗边。
信鸽一而再再而三飞来,每次等谈卿洛拿走信件后,它就会自动飞回去,比人都听话。
——传闻谭家千金性情温婉,你与传闻大不一样。
谈卿洛看到这句话时,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确实不是真的‘谭卿洛’,性子自然与之不同。
——我不知你究竟是谁,但你我已成婚,你是我的妻子,将军府的女主人。
看着手里的信纸,谈卿洛想撕又迟迟没有下手,最后将这一信纸放在旁边。
他们虽已成婚,但她与秦域安心里都清楚,他们当初是以什么样的条件完成婚事的。
对外,她是秦域安的妻子,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可只有他们两人时,他们的关系仅限于联手。
——我当初很好奇你的医术为何如此厉害,但如今我相信你。
谈卿洛看着一地的碎纸,以及放置在一旁越来越多的信纸,内心既无奈,又觉得有些许好笑。
堂堂北御国的大将军,竟然也会做如此幼稚的事,这要是被旁人知晓,岂不是会笑掉大牙?
谈卿洛忍不住低头轻笑,原本积攒在心里的恼怒,也在信鸽一次又一次的奔跑中逐渐消退了。
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也不能怪秦域安,她身死后重生在谭家小姐身上,如此诡异的事情,想来秦域安便是到死也猜不出来。
有时候她自己回想起来,仍旧觉得这是一场梦,甚至连身上都忍不住冒汗。
“扑……”
信鸽再次出现在窗边,谈卿洛有些无语的扶额,这次她没有再拿信件,而是起身出了屋,再出小院后便直奔书房的去了。
这边,秦域安手中握笔迟迟未落,他在想接下来该写点什么。
要按谈卿洛往日的性子,那些信件她肯定都看了,但至今她都没有回信,是不是就表示她还在生气呢?
“碰!”
书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秦域安被吓了一跳,刚想呵斥是谁这么不懂规矩,却在抬头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愣住了。
“你……你怎么来了?”
秦域安满脸惊喜的起身,并快步走到谈卿洛面前:“你看到我写的信了吗?你来找我是不是有话要说?”
谈卿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即冷嘲道:“秦将军,信鸽是这样用的吗?”
话音落下,只见秦域安脸上浮现出一丝窘迫,埋头低声解释:“你不是不理会我嘛,那我只好另辟蹊径了。”
“所以信鸽就是你另辟的蹊径?”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法子。”
“你就不会让人传话?”
“要是让人传话,我想第二次你就会直接把人打出来。”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一点点吧,不算多。”
看秦域安如此温顺像小绵羊一样,谈卿洛一时间说不下去了,两人看向彼此,就在眼神对视的瞬间几乎同时笑了。
“好了好了,你别再用信鸽传信了,此刻我人就在这儿,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吧。”
面对谈卿洛的直爽,秦域安忽然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即使方才他脑子里还尽是想法。
“卿洛,我真的从未怀疑你。”
又是这句话。
谈卿洛听得都已有些麻木,她早就想通了,她与真正的谭家小姐性格大不相同,被秦域安怀疑也实属正常。
再者,今日谭桑月所言不过是想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若是她真的动气,岂不是如了那个毒妇的愿。
“好,我知道了。”
秦域安面上一怔,随即像是松了口气般,笑着点头:“你相信我就没事了。”
看他此时傻愣愣的模样,谈卿洛不禁感到有些头大,怎的他们相处的时日越久,这事态发展就越来越偏了呢?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秦域安将一信件递给她,并解释道:“今日傍晚有人送到府里,若我猜的没错……应是那人的手笔。”
闻言,谈卿洛好奇的将信纸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抬眸看向秦域安:“这是何意?”
两人四目相对的这一刻,彼此心中已然有了相同的想法,或许,这便是他们默契所在。
翌日,兴德帝下早朝后回到寝殿,屋中已有人在早早等候。
“如何?”
那人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恭敬道:“回禀皇上,昨夜属下奉命探查将军府,见秦将军与其夫人在书房中发生争执。”
兴德帝心中一喜,又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可是你亲眼所见?”
“回皇上,昨夜之事属下确实亲眼所见,他们二人似乎吵得很厉害,期间还摔碎了不少物件。”
闻言,兴德帝心情瞬间大好,冲门外喊道:“福禄!”
话音还未落下,福禄便急匆匆小跑进来,“回禀皇上,老奴在。”
“你去安排人接近谈卿洛,记住,让他们务必谨慎行事。”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而此时的将军府,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只因将军府的女主人并不在府中。
“好久都没出来逛逛了,飞雁,看中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买,反正花的是秦域安的银子……”
谈卿洛冲随行的飞雁挑眉,心里正高兴呢,马车忽然就猛的摇晃了一下。
她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一女子倒在马车前,这才迫使马车不得不停下来。
“怎么回事?”
谈卿洛起身想下去看看,却不想她刚一有动作,就被飞雁拦住了。
“夫人不可,当心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