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题仕女图[111]（十二首选二）

一舸[112]

霸越亡吴计已行，论功何物赏倾城[113]？西施亦有弓藏惧，不独鸱夷变姓名[114]。

出塞[115]

玉关秋尽雁连天，碛里明驼路几千[116]！夜半李陵台上月，可能还似汉宫圆[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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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诗写贫家小儿被迫卖身豪门做歌舞男伎的事。临顿：地名，在江苏苏州城东。

[2] 生小：从小。矜（jīn今）：夸喜。皙（xī析）：皮肤白。

[3] 阿爷：父亲。负：欠。官钱：官家的租税。弃置：丢掉。何：何等，多么。仓卒（cù促）：匆忙。

[4] 绐（dài代）：欺骗。适：往。朱门：红漆的门，官僚的府第。广陌：大路。

[5] 侬（nónɡ农）：我。好住：珍重之意。跳弄：蹦蹦跳跳。无知识：不懂事。

[6] 亲戚：此为古义，指父母。《史记·五帝本纪》：“尧二女不敢以贵骄，事舜亲戚，甚有妇道。”

[7] 绝伎：指绝好的歌舞技艺。宠异：异常宠爱。施恩泽：给以“恩惠”。

[8] “高堂”二句：主人在华灯下设宴，铺排演出。氍毹（qúyú渠余）：毛织的毯。布：布置。瑶席：华美的筵席。

[9] 授：给。紫檀槽：紫檀木做的琵琶槽（乐器上架弦的格子）。吹：指伴奏。

[10] 瑟瑟：碧绿的宝石。恣：任意。狼藉（jí吉）：纵横散乱，指糟踏。

[11] 邂逅（xièhòu懈后）：偶然。抛掷：抛弃。

[12] 两口：指父母二人。

[13] “骨肉”句：说为人子而不能供养父母，对亲人没有什么益处。

[14] 行：乐府古诗的一种体裁。这首诗写清初官吏抓民船的种种苛扰，而以官船“插旗打鼓”、安然停泊的对比作结。

[15] 买脱：花钱买免官差。

[16] 郡符：清代的府与古代的郡相当。符，指文书。快桨迎风：指吏役坐以捉船的船只。

[17] “村人”二句：写衣不蔽体的船民被揪着头发见官，像土牛那样受鞭打。土牛，古代迎春所用的土制春牛。用鞭子捶打，叫做鞭春。《魏书·甄琛传》：“赵修小人，背似土牛，殊耐鞭杖。”

[18] 晓事：懂事。篙（ɡāo高）师：船工。敛钱：凑集钱。

[19] 坏：破费之意。十千：一万个铜钱。候如年：听候查点，发回船夫，时久如过年。

[20] 常行费：照常例应送官的钱。门摊：指按户摊派的额外苛税。云雇船：说是作代雇船只的费用。云，说。

[21] 马头：码头。

[22] 鸳湖：即鸳鸯湖，在今浙江嘉兴城南，亦名南湖。这首诗通过明末佞臣吴昌时凭借权势、显赫骄横、纵情声色，但转眼成空的事，感叹富贵无常的现象。吴昌时，明末嘉兴（一作吴江）人，崇祯时，得首相周延儒之力，擢吏部文选司郎中，结交宦官，把持朝政。不久，周延儒罢职被逮入京，勒令其自杀，吴昌时处斩，籍其家。事见《明史·周延儒传》。

[23] “鸳鸯”四句：写鸳鸯湖的春天景色。

[24] “烟雨”四句：写寻找吴昌时的鸳湖旧居，并回忆十年前曾乘船到此。

[25] “主人”以下十二句描写吴昌时当年“极声伎歌舞之乐”（见徐《续本事诗》卷七）的生活。主人：指吴昌时。锦筵：华美丰盛的酒宴。

[26] 画鼓队：多人成队舞蹈。桃叶：东晋王献之妾名。桃叶伎，指吴昌时的家伎。柘枝：古代舞曲名，也是舞蹈名。《词谱》谓“此舞因曲为名。用二女童，帽施金铃，抃转有声。”台：指歌舞场所。

[27] “轻靴”二句：出句写歌舞伎的装束，对句写各种乐器的竞奏。

[28] 云鬟子弟：指男性旦角。云鬟，妇女的发髻。按：弹奏。霓裳：《霓裳羽衣曲》，这里借指精妙的歌舞曲。雪面参军：指涂白面的丑角。参军，唐宋时流行的参军戏中的角色。舞鹆（qúyù渠玉）：一种摹拟鸲鹆（俗称八哥）鸟动作的舞蹈，东晋谢尚善为此舞，见《晋书·谢尚传》。这里借指某种舞蹈动作。

[29] “酒尽”四句：谓早晚游宴，穷奢极欲。榭，敞屋。别奏，另奏。新翻曲，新谱的曲子。

[30] “七贵”句：说吴昌时的豪华超过朝中权贵。七贵，西汉时七个以外戚身份把持朝政的家族。三公，指朝中大臣。

[31] “十幅”二句：写崇祯十四年吴昌时乘船进京任文选司郎中。蒲帆，指船帆。长安，借指北京。

[32] “长安”二句：写吴昌时入京的生活。玉骢，青白色的骏马。以玉骢骄，喻气势之盛；以侍女薰香，写生活的骄贵。应劭《汉官仪》：“（尚书郎）入值台廨中，给尚书史二人，女侍史二人……女侍执香炉烧熏从入台护衣。”

[33] “分付”二句：讥刺吴昌时入京后还想再回南湖纵情声色。分付，吩咐。归桡（ráo饶），返航的船。

[34] “那知”四句：写形势急变，吴昌时褫去文选司郎中官职并被勒令自杀。中散，嵇康，官中散大夫，被诬陷，临刑时，索琴弹奏，并说“《广陵散》于今绝矣”。事见《晋书·嵇康传》。山公，指山涛。《晋书·山涛传》：“涛再居选职，十有余年……所奏甄拔人才，各为题目（分别加以品题），时称山公启事。”

[35] “东市”二句：写吴昌时被杀后无葬身之地。东市朝衣，用西汉晁错穿朝衣被景帝杀于东市的典故，见《史记·吴王濞传》。北邙（mánɡ忙）山，在洛阳北，东汉皇陵及唐宋名臣坟墓多在此。抔（póu裒）土，一捧土，指墓土。

[36] “白杨”二句：说吴昌时本人葬身无地，家伎一定换了新主人。唐张建封筑燕子楼以居爱妾关盼盼，张死后，关盼盼独居燕子楼十余年不嫁，后绝食而死。诗反用燕子楼的典故。

[37] “烽火”二句：说经过战乱，园林荒废，狐兔出没，守园老兵不许游人游览。烽火，指战乱。

[38] “宁使”二句：抒兴亡之慨，说园林当年被官府没收，可是如今连朝代也变换了。县官，指官府。

[39] 烟雨台：亦名烟雨楼，在南湖中。

[40] “闻笛”二句：说不必像石崇听到笛声而嗟叹绿珠之死，且像陶渊明饮酒宽怀。闻笛，石崇有妓名绿珠，美艳善叹笛。孙秀索求绿珠不得，唆使赵王司马伦诛石崇。石崇与绿珠宴于楼上，武士排门入，绿珠效死于石崇，遂坠楼而死。石季伦，即石崇，字季伦，晋代的豪富。见《晋书·石崇传》。陶彭泽，即陶渊明，曾任彭泽县令，好饮酒。

[41] “君不见”四句：比喻宦海风波险恶，应当及早收竿转船。慨叹人们贪恋富贵，其见识还不及江湖上钓鱼老人。

[42] 这是《梅村集》中最著名的一首七言歌行，讽刺吴三桂为了宠妾陈圆圆而引清兵入关的卖国行径。辞藻优美，音节和谐，讽刺辛辣而含蓄，艺术成就高。吴三桂，字长白，武举出身，明末任辽东总兵，封平西伯，驻防山海关。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攻克北京，他引清兵入关，帮助清兵击败起义军，封平西王。接着又进攻南明所据守的云贵地区，杀明永历帝。康熙十二年（1673），他举兵叛清，十七年，在衡州（今湖南衡阳）称帝，不久病死。陈圆圆，本姓邢，名沅，字畹芬，小字圆圆，苏州著名妓女。据诗意，初曾入宫，后又放出，为崇祯帝田贵妃的父亲田弘遇所得。起义军逼近北京时，被赠给吴三桂为妾。义军攻下北京，陈被俘。三桂出于私恨，遂引清兵入关，圆圆复为三桂所得，从至西南（参看陆次云《圆圆传》）。钮琇《觚剩》谓圆圆晚年出家为女道士；孙旭《吴三桂始末》则谓清兵攻入云南时自缢死。诗篇从开头到“等取将军油壁车”，倒叙吴三桂借清兵与他初得陈圆圆的经过；自“家本姑苏浣花里”起到“散关月落开妆镜”，顺叙圆圆的遭遇；“传来消息满江乡”十四句，一抑一扬，说圆圆的遭遇，他人看来是福，身受者却感是累；自“尝闻倾国与倾城”起到全诗结束，写作者的感想。

[43] “鼎湖”二句：相传黄帝铸鼎于荆山（在今河南省三门峡市灵宝市阳平镇）下，鼎成，乘龙升天。见《史记·封禅书》。后人用为帝王死去的典故。这里指明思宗在李自成起义军入北京后被迫自杀。破敌，指吴三桂引清兵击败李自成起义军。玉关，指山海关。一说，以甘肃的玉门关指代吴三桂进击起义军于陕西。

[44] “恸哭”二句：六军缟（ɡǎo稿）素，指三桂军队为明思宗服丧。冲冠，“怒发上冲冠（帽）”，语出《史记·蔺相如列传》。这里写吴三桂发怒是为了陈圆圆。

[45] “红颜”四句：作者拟吴三桂的话，说举兵南下是为了报国仇家恨，不是因为陈圆圆被俘。逆贼，指李自成。荒宴，饮酒荒淫。陆次云《圆圆传》谓陈圆圆为李自成所得；刘健《庭闻录》、署名娄东梅村野史（或疑非吴伟业作）的《鹿樵纪闻》及《明史·流贼传》谓圆圆为刘宗敏所得，疑后说为近是。电扫，扫荡快如闪电。《后汉书·吴汉传》：“电扫群孽。”黄巾，东汉灵帝时，张角的农民起义军都头裹黄巾，称黄巾军；黑山，东汉末张燕领导的农民起义军，活动于河北常山一带。这里都指李自成义军。亲，吴三桂之父吴襄（亦作骧），降于李自成，自成叫他写信招降三桂，三桂引清兵入关，自成遂杀吴骧一家。

[46] “相见”二句：写吴三桂在外戚家见到陈圆圆。田窦、田蚡、窦婴，都是西汉初外戚，这里以田蚡暗指田弘遇。出如花，出现了陈圆圆这样如花的美女。

[47] “许将”二句：说田弘遇愿将陈圆圆送给吴三桂。戚里，指外戚家。空侯伎，弹箜篌的歌伎。空侯，即箜篌，古乐器名。将军，指吴三桂。油壁车，以油漆涂饰车壁的车子。

[48] “家本”二句：姑苏，今江苏苏州。浣花里，疑借用唐妓女薛涛居浣花溪事。小字，小名。

[49] “梦向”二句：写圆圆的愿望，以西施的美和她作比，暗示圆圆曾被送入皇宫。夫差，春秋时吴王夫差，其宫苑在苏州。他宠爱西施，为她筑姑苏台。

[50] 前身：前生。合是：应是。采莲人，指西施，以比圆圆。横塘，在苏州西南。

[51] “横塘双桨”二句：写圆圆被豪家取去。豪家，《圆圆传》、《鹿樵纪闻》说是田贵妃父家，钮琇《觚剩》说是周后父周奎家。

[52] “熏天”四句：说外戚家受到明思宗的宠爱，势焰熏天；圆圆进宫，得不到皇帝爱惜，遂出宫成为其家歌妓。熏天意气，气焰冲天。连宫掖（yè夜），势通宫掖。掖，皇宫旁屋。明眸皓齿，写圆圆的美丽。永巷，宫中长巷，宫女居住的地方。良家，指外戚家。

[53] “白皙”二句：写吴三桂赏识圆圆。白皙，指吴三桂年纪不大，面色白。通侯，汉代列侯中的最高一等，这里指吴三桂。

[54] “早携”二句：写吴三桂得到陈圆圆后不能和她长久团聚。娇鸟，喻圆圆。银河几时渡，用牛郎、织女只能在每年七月七日渡银河（天河）相会的典故，说吴与陈匆匆离别，后会难期。

[55] 军书抵死催：指明思宗命令吴三桂回山海关驻地。

[56] 蚁贼：作者敌视农民起义军，谓其人多如蚁，故称。长安：指代明朝的都城北京。

[57] “可怜”二句：写圆圆被掳。思妇楼头柳，典用王昌龄《闺怨》诗：“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以喻圆圆已为吴三桂之妾。粉絮，白色的柳絮。

[58] “遍索”二句：谓义军在京城搜索美女。绿珠是西晋石崇家妓。内第，内宅。绛树，魏时著名歌女，见魏文帝（曹丕）《与繁钦书》。

[59] “若非”二句：说假如不是吴三桂全军获胜，怎能用匹马迎还圆圆呢？壮士，指三桂。争得，怎得。蛾眉，喻美女，此指圆圆。

[60] “蜡炬”二句：写吴三桂迎归圆圆。蜡炬，即蜡烛。魏文帝聘娶薛灵芸，未到京师数十里，烧烛之光，相继不绝。见《拾遗记》。相传吴三桂迎归圆圆，在营中结五采楼，列旌旗，箫鼓三十里。见《觚剩》。残红印，化妆的胭脂为泪痕所乱。

[61] “专征”四句：写顺治八年吴三桂进击义军于陕西，圆圆随行。秦川，关中平原，指陕西。金牛道，从陕西沔县入四川的古栈道。千乘（shènɡ胜），千辆。古代四匹马拉的兵车叫乘。斜（yē耶）谷，在陕西眉县西南。散关，即大散关，在陕西宝鸡西南。

[62] “传来”二句：写圆圆的消息传到苏州，已是她离开后十年左右的时间了。江乡，苏州在长江边。乌桕（jiù臼），树名，深秋时叶变红。十度霜，经霜十次，指十年。

[63] “教曲”六句：写圆圆的教师、姐妹们听到消息后的感想。伎（jì技）师，教唱歌的师傅。怜尚在，为圆圆未在乱离中遭难而高兴。浣（huàn幻）纱，用西施未入吴宫前在若耶溪浣纱的典故。王维《西施咏》：“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同行（hánɡ杭），同伴。

[64] 竞延致：争着要。延致，招请。

[65] “一斛（hú狐）”二句：写圆圆因受声名之累，不断飘泊，以致腰肢瘦损。传奇《梅妃传》，说唐玄宗曾“命封珍珠一斛密赐（梅）妃”，妃作诗，明皇命乐工度曲，称《一斛珠》。一斛珠量，形容身价之高；万斛愁，形容愁恨之深。

[66] “错怨”二句：写圆圆埋怨自己的身世像飘扬的落花，但表面上看来却好如“无边春色”。

[67] “尝闻”二句：写本来听说美貌的女子会带给人害处，可是吴三桂却反因陈圆圆而著名。倾国倾城，原指美丽的女子能倾覆一国一城，造成祸害，后来用以形容女性极端美丽。周郎，三国时的周瑜，字公瑾，早年就为吴国名将，人称“周郎”。他懂得音乐，又娶了著名美女小乔为妻，更加有名。这里用周郎比三桂。

[68] “妻子”四句：正面讽刺吴三桂。说三桂全家为农民军所杀，而圆圆却成为历史人物。照汗青，照耀史册，此用为反语，兼以讽刺吴三桂行为的遗臭史册。古人在竹简上书写，先用火炙竹青使出汗（水），以便书写和防蛀，叫做“汗青”。

[69] “君不见”五句：用春秋时吴王夫差宠爱西施的事作陪衬。说吴王在馆娃宫与西施过着双栖不离的鸳鸯般的生活，还嫌对西施看得不够，可是历史变化，吴王很快亡国，吴宫也早就荒废了。借喻吴三桂和陈圆圆的恩爱、富贵也不能长久。馆娃，宫名，遗址在苏州灵岩山。越女，指西施。香径，即采香径。屟（xiè泄）廊，即响屟廊。传说都系吴王为西施构筑的。

[70] “换羽”四句：承接上文再刺吴三桂的骄奢富贵不能长保。羽、宫都是五音之一。换羽移宫，以音调变化比喻人事变迁，这里指改朝换代。珠歌翠舞，指三桂、圆圆的生活。古梁州，三国蜀汉置梁州，治所在沔阳，晋太康中移治南郑，时吴三桂开藩在陕西南郑，故称。汉水，汉中南郑，临着汉水。诗兼用李白《江上呤》“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的典故。

[71] 作者的《读史杂感》，名为读史，实际上借史事以咏南明时事。这里所选两首就是讽刺南明福王（弘光帝）朝的腐败政局的。

[72] “莫定”二句：写南明福王朝诸臣，未定国家大计，先争自己的官爵。三分计，指诸葛亮为刘备筹划的占据荆州、益州，联孙权抗曹操，鼎足而立，然后进而统一全国的大计（见《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五等封，周代诸侯封爵分公、侯、伯、子，男五等。

[73] 国中：都城里。指马：指鹿为马。《史记·秦始皇本纪》：“赵高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耶？谓鹿为马。’左右或默然，或言马以阿顺赵高……”这里引赵高事以刺福王朝的马士英、阮大铖等专擅朝政。

[74] 阃（kǔn捆）：城门的门槛。《史记·冯唐传》：“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者，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之。”阃外，指武将。从龙，指随从开国君主创立帝业。这句诗讽刺南明的大将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高杰（称为“四镇”）等拥立昏庸的福王为帝，以开国功臣自居。

[75] “朝事”二句：说南明将领骄悍，左右朝政；侵吞赋税，却要朝廷供应军饷。《明史·刘泽清传》：“时武臣各占分地……与廷臣互分党援”，“各占分地，赋入不以上供，恣其所用，置封疆兵事一切不问。”军需，粮饷、器械等。仰，依赖。大农，朝廷主管财务的机关。

[76] 淮南：淮水以南长江以北。这里指南明控制的地区，但实际上不限于淮南，淮北也有。幕府：指明清时主管一方军政的高级官员的官署，这里指福王朝的文武官僚。歌钟：说福王朝文武官员只知享乐，不顾国事。《国语·晋语》：“郑伯纳女乐二人，歌钟二肆（按：一肆即一组）。”

[77] “北寺”二句：写正人被谗害，贿赂公行。北寺，又称“北司”，唐代宦官的官署设在皇宫之北，故称。据《明史·奸臣传》：“马士英身掌中枢，一无筹画，日以锄正人引凶党为务。时有狂僧大悲，语不类，为总督京营戎政赵之龙所捕。阮大铖欲假以诛东林及素不合者，因造十八罗汉、五十三参之目，书史可法、高宏图、姜曰广、黄道周等姓名纳大悲袖中，海内人望，无不备列，将穷治其事。”西园，东汉灵帝卖官鬻爵，所得钱财贮藏于西园。见《后汉书·灵帝纪》。《明史·奸臣传》：“时朝政浊乱，货贿公行。大僚降贼者，贿入，辄复其官。诸白丁隶役输重赂，立跻大帅。时人为之语曰：职方贱如狗，都督满街走。”

[78] 上书：臣下向皇帝上奏疏。休讨贼：不主张讨伐敌人。迎銮（luán峦）：指迎立福王。銮，皇帝车马所用的铃。马士英、阮大铖以迎立福王得高官，马为东阁大学士，阮为兵部尚书，故曰“进爵”。

[79] “相国”二句：写文臣争建府第，竞尚豪华；武将不思出征。坛，号令出征的将坛。

[80] “空余”二句：苏武，汉武帝时中郎将，出使匈奴。匈奴逼降，苏武不屈，持汉节牧羊北海，前后共十九年，汉昭帝时始归汉。这里以苏武比左懋第。懋第，字萝石，崇祯时官户科给事中。福王立，官兵部右侍郎，奉派到北京与清廷谈判。他入京，“请祭告诸陵及改葬先帝（崇祯帝），不可，则陈太牢于旅所，哭而奠之。……顺治二年六月，闻南京失守，恸哭……至闰月十二日，与从行兵部司务陈用极、游击王一斌、都司张良佐、刘统、王廷佐俱以不降诛。”见《明史》本传。涕，泪水。长安，借指北京。

[81] 这首诗因望月而抒写易世之感。京口：今江苏镇江。杖藜：扶着手杖。

[82] 干戈：古代兵器，这里指战争。重（chónɡ虫）经：再经。

[83] 戍（shù树）鼓：军营中报更次的鼓声。

[84] 晚：指晚年、老年。盈亏：月圆为盈，月缺为亏，这里比喻盛衰变化。君：称代月亮。白玉盘：指月圆。李白《古朗月行》：“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愁君白玉盘，谓月圆将缺。

[85] 这首诗写吴江的景物及作者经过时的萧条情状。吴江：在今江苏省南部，西临太湖。

[86] 松陵：指吴江。陈沂《南畿志》：“吴江，本吴县之松陵镇，后析置吴江县。”道：道路。堤：吴江县长堤。《大清一统志》：“长堤在吴江县东。宋庆历二年以松江风涛，漕运多败船，遂起松陵长堤，界于江湖之间。明万历十三年重筑，长八十里。”抱城，围城。

[87] “塔盘”二句：塔，吴江东门外方塔。《苏州府志》：“宋元祐四年，邑人姚得瑄建方塔七级。”桥，吴江城外利往桥，又名垂虹桥，俗称长桥，共八十五孔。这两句意思是说高塔盘空，倒影在湖中浮动；长桥卧波，如月华初生。引，长。

[88] “市静”二句：写人烟冷落，一片荒凉。

[89] 交旧：老朋友。一说交旧散，暗指吴江遗民组织的惊隐诗社，在康熙二年因《明史》案被株连而星散，诗人吴炎、潘柽章被杀。把酒：拿着酒杯。叹浮名：感叹为虚名所累。作者因当时颇负文名，被迫仕清，故有此叹。一说浮名即官职，言入清当官出于被迫。

[90] 梅村：《镇洋县志》：“梅村，在太仓卫东，旧为明吏部郎王士祺别墅，名园。祭酒吴伟业拓而新之，易今名。”这首诗一说作于崇祯十七年（1644）明亡前夕，时作者因父死居太仓守制；一说作于崇祯四年伟业中一甲二名进士回乡家居时；程穆衡《吴梅村诗集笺注》则系于清初。观后四句，似非守制时之作。

[91] 枳（zhǐ止）篱：枳，多刺灌木，可编篱笆。

[92] 诣（yì艺）人：拜访人。贪客过：欢喜客人过访。

[93] 啸台：晋阮籍善作啸声，常登台长啸。陈留（今属河南开封）有阮籍啸台。这里泛用作登台典故。

[94] 桑落：美酒名。卢桔：枇杷。

[95] 顺治十年（1653），作者被清廷征召入京，路过淮阴，借汉淮南王刘安的故事，自抒身世之感。淮阴：今江苏淮安市淮阴区。

[96] 八公山：在安徽省淮南市八公山区，山上有刘安庙。安迷信道术，相传门客有“八公”，能炼丹化金。后随刘安登山，埋金于地，白日升天（见《水经注·淝水》），山因以得名。琪树丹崖：仙境的树石，这里指八公山上的树石。

[97] “莫想”二句：阴符，即《阴符经》，我国古代论兵法的书。遇黄石，汉张良在下邳（今属江苏省）圯（yí怡，桥）上遇黄石公，传授《太公兵法》。见《史记·留侯世家》。将，把。鸿宝，汉淮南王刘安请宾客作的讲道术的书，见《汉书·刘向传》。驻朱颜，就是长生不老之意。

[98] “浮生”二句：这两句连下面二句，都是作者自叹不能随明亡而死节之意。浮生，人生，因世事浮动无定，故称。欠一死，言不能死节。语出《宋史·范质传》：“惜其欠（周）世宗一死耳！”无由，无从。九还，道家炼丹，循环九次，称“九还”。见《抱朴子》。

[99] 淮南鸡犬：相传刘安白日升天时，留下药在院子里，鸡犬啄舐了也飞升天上。见葛洪《神仙传》。

[100] 这首诗由咏大梁（今河南开封）史事而自伤不能实践对侯方域的诺言。侯朝宗：名方域，见本书侯方域诗选所附的小传。作者自注：“朝宗，归德人，贻书约终隐不出。余为世所逼，有负宿诺，故及之。”顺治十一年（1654），朝宗卒，诗似闻其死讯后作。

[101] 河洛：黄河、洛水，指中原地区。风尘：指战乱。百年：一生。夷门：大梁城的东门。战国时，侯嬴隐身为夷门监者（看城门的人）。

[102] “气倾”二句：说侯嬴的意气能够倾倒市中侠客，鼓动他们为信陵君所用；又为信陵君策划使如姬盗兵符杀晋鄙。市侠，指朱亥。信陵君欲发兵救赵，侯嬴为他介绍市中屠者朱亥，椎杀魏将晋鄙，完成调军救赵的功业，所以说“收奇用”。宫娥，指魏王的宠妾如姬。她有杀父之仇，信陵君曾为她报复。侯嬴设策使如姬盗出魏王调兵的凭信，好让信陵君能接管晋鄙的大军。“报旧恩”，即指此。

[103] “多见”二句：说信陵君养客很多，但真能以身效死像侯嬴的也少。摄衣称上客，“侯生（侯嬴）摄敝衣冠直上载公子上坐（坐在车中的尊位），不让，欲以观公子。公子执辔愈恭。……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遍赞（称誉）宾客……于是罢酒，侯生遂为公子上客。”刎（wěn吻）颈，侯嬴因年老不能随信陵君出兵，于信陵君出发时，刎颈自杀。王孙，指信陵君。以上事迹，俱见《史记·魏公子列传》。

[104] “死生”二句：死生，一死一生，指朝宗已死而己尚存。侯嬴，借其姓以指侯朝宗。诺（nuò懦），答应人的话，指自注中“为世所逼，有负宿（从前）诺”。椒浆，添放花椒的酒，是祭神用的，此指祭死者之酒。《楚辞·九歌·东皇太一》：“奠桂酒兮椒浆。”

[105] 这首诗是作者上北京时在临清道中作的。表现了勉强北上的复杂心情。临清：在山东省西北部，与河北相邻。

[106] 长安：指代北京。裋褐（shùhè树贺）：古代贫贱者所穿的粗陋衣服。疲驴：指骑着疲弱的驴子。

[107] “南枝”句：语本：“大庾（岭）多梅，南枝既落，北枝始开。”见《白氏六帖》。

[108] 这首诗写伍员（yún云，又yùn韵）虽替吴国立功，但终有负他的故国（楚）。伍员：字子胥，春秋时楚国人。父奢、兄尚均为楚平王所杀。子胥逃亡到吴国，帮助吴王阖闾夺取王位，并使吴国富强起来。曾领吴国军队破楚，入郢都（今湖北荆州），鞭楚平王尸。后因谏阻吴王夫差接受越国求和，夫差怒，赐剑令他自杀。事见《史记·伍子胥列传》。

[109] 投金濑（lài赖）：地名。《舆图记》：“投金濑，在溧阳（今属江苏省），溧女史氏饭子胥处。”《越绝书》载：子胥至吴，乞食溧阳，“见一女子击絮于濑水之中，曰：‘岂可得托食乎？’女子曰：‘诺。’即发箪，清其壶浆而食之。子胥食已而去，谓女子曰：‘掩尔壶浆，勿令之露。’子胥行五步，还顾，女子自纵于濑水之中而死。”后来子胥想报答这位妇女之恩，可是找不到她的家，便把金扔入当年这位妇女投水处，此地遂称“投金濑”。敢安居：怎敢逗留。

[110] 属镂（zhǔlǘ主闾）：剑名。吴王用属镂剑赐伍子胥自杀，见《史记·吴世家》。九原归去：死归地下。九原，坟地。愧：意为愧见。包胥：申包胥，《史记·伍子胥传》：“员之亡（从楚国逃亡时）也，谓包胥曰：‘我必覆（颠覆）楚！’包胥曰：‘我必存之！’及吴兵入郢……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于秦。秦不许。包胥立于秦廷，昼夜哭，七日七夜不绝声。秦哀公怜之，曰：‘楚虽无道，有臣若是，可无存乎？’乃遣车五百乘救楚击吴。”

[111] 仕女图：以古代美女或著名妇女的身世为题材的人物画。作者所题的这套仕女图有十二幅，每幅题一首诗。这里选出的两首是咏西施和王昭君的。

[112] 这首诗咏西施随范蠡乘船隐居。《越绝书》载：“吴亡后，西施复归范蠡，同泛五湖而去。”舸（ɡě葛）：船。

[113] 霸越亡吴：春秋时，越国为吴国打败之后，越王勾践使大夫范蠡把美女西施献给吴王夫差，使夫差沉湎于酒色，不理朝政。数年后，越国一举击败吴国，逼使吴王夫差自杀。事见《吴越春秋》。倾城：指西施。

[114] 弓藏惧：说西施也怕功成后为越王所害。弓藏，比喻功臣受害。《史记·勾践世家》载越王胜利后，“诸侯毕贺，号称霸王。范蠡遂去（离开），自齐遗大夫（文）种书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鸱（chī痴）夷：指范蠡。《史记·货殖列传》：“范蠡既雪会稽之耻……乃乘扁舟，浮于江湖，变名易姓，适齐，为鸱夷子皮。”

[115] 这首诗咏王昭君。昭君，名嫱，西汉元帝时入宫为宫女，匈奴呼韩邪单于求和亲，她自请出嫁。入匈奴后，被称为宁胡阏氏（王后）。见《后汉书·南匈奴传》。

[116] 玉关：玉门关，故址在今甘肃敦煌西北。这里泛指边塞。碛（qì弃）：沙漠。明驼：善走的骆驼。《木兰辞》：“愿借明驼千里足。”路几千：指昭君由汉入匈奴路程之远。

[117] “夜半”二句：李陵，字少卿，武帝时，为骑都尉，率兵击匈奴，以援绝失败投降。后病死匈奴中。李陵台，《唐书·地理志》：“云中都护府燕然山有李陵台。”按：燕然山，今名杭爱山。这两句诗说王昭君下嫁匈奴，仍绻怀故国，用月怎能像“汉宫圆”婉转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