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曲[21]

种桑人家十之九，连绿不断阴千亩[22]。年年相戒桑熟时，畏人盗桑晨暮守。前年灾水去年旱，私债官租如火锻。今春差觉风雨好[23]，可惜桑田种又少。采桑女子智于男，晓雾浸鞋携笋篮[24]。幼年父母责女红，蚕事绩事兼其中[25]。桑有稚壮与瘦肥，亦有蚕饱与蚕饥。忌讳时时外意生[26]，心血耗尽茧初成。织不及匹机上卖，急偿官租与私债。促织在室丝已竭，机杼西邻响不绝[27]。残岁无米贷人苦，妄意明年新丝补[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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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首诗用通俗语言描写沧州旱灾情况。沧州：今属河北省。

[2] 潞河：水名，即白河，南流经通县（今北京市通州区）为潞河，是北运河的上游。

[3] 悬柳枝：旧时迷信，把柳树的枝条折下挂着，认为可以求雨。

[4] “言自”二句：言，说。雨泽，雨水。本诗开头两句，写作者眼中所见；以下写农民所说的旱灾情况及作者的感想。

[5] 陂（bēi碑）：指圩岸边的水田。

[6] 辘轳（lùlú鹿卢）：井上汲水的转轮。

[7] “旧米”二句：旧米，上年收获的米。犹夷，犹豫不决，指卖者希望米价涨得再高，不肯就把米卖出。

[8] 止垄头：立在田间。

[9] 胡以：何以，怎么样。以上四句说灾民借贷无门，且别作年底的打算，眼前就活不下去。

[10] 抑何辜（ɡū姑）：或者有什么罪。这里是反语，说人民本没有什么罪。辜，罪。

[11] 梦（ménɡ萌）梦：语出《诗经·小雅·正月》：“视天梦梦。”梦梦，糊涂不明。召之者为谁：是什么人招致来的。这两句说：天既不是糊涂不明的，那么，这种灾祸从何而来呢？

[12] 滂沱（pānɡtuó乓驼）：雨下得大。遗黎：遗民，语出《诗经·大雅·荡》：“周余黎民，靡有孑遗（周朝剩下的人民再没有一个存留的了）。”这里指灾民。

[13] 这一首诗写作者不计生活困苦和一身安危，拒绝仕清官吏以书招诱的心情。绝：绝交。胡谦光：张相文《白耷山人年谱》：“崇祯十七年（1644）二月，清以胡谦光摄沛县令。”阎尔梅不臣清，所以称胡为“贼臣”。

[14] “贼臣”四句：故人，老朋友。以书招予，用信邀请我。冀，希望。同尘，《老子》：“和其光，同其尘。”原是随和世俗之意，这里指同流合污。

[15] 萧然：本意为萧条，这里指悠然自得。

[16] “湖水”二句：借湖水比喻自己的高洁。“经霜碧”，是越受患难志节越坚之意。翠，绿色。匀，浓淡相和。

[17] 作苦：辛苦操作。昏：夜。晓：昼。役舂（chōnɡ充）薪：从事舂米、砍柴等劳动。

[18] 吾道：自己遵奉的道理，这里指儒家的政治、伦理观点。诎（qū屈）：屈曲，废退。申：同“伸”，舒展，施行。

[19] “委蛇”二句：委蛇（wēiyí威夷），随顺。大命，指天命。柔气转时新，使心气柔和含忍，以待时机的转变。

[20] 虞（yú余）：忧虑。

[21] 这首诗借采桑之事反映农民受私债官租的剥削之苦。

[22] 阴：桑树连绵不断，遮得地面阴暗了。

[23] 差觉：稍感。

[24] 笋篮：竹篮。

[25] 女红（ɡōnɡ工）：女工，女子所做的缝纫、纺织、刺绣等事。绩事：纺织的事。

[26] 忌讳：旧时养蚕有许多迷信忌讳的事。外意生：产生意外的事。

[27] 促织在室：指阴历八、九月。促织，蟋蟀。《诗经·豳风·七月》写蟋蟀“八月在宇，九月在户”。机杼（zhù住）：织布的工具。

[28] 贷人：向人借贷。妄意：指只得寄希望于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