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州
“中州急报，闲人退散”
来人快马加鞭，途中不知累死几匹马，一袭黑衣就这么进殿。
决明气喘吁吁，终于赶在宫门落钥之前赶到淑华宫前
“娘娘，梧州起义，原本是不成气候的流匪和几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世家聚集，可如今有了一奇人，据说可以死而复生，一时间竟然连克三城。”
季珩月高作殿上，懒懒散散开口
“决明，查出些什么了？”
周决明不敢懈怠，跪在阶前支支吾吾不肯说
“怎么？这盛京城里人人都是话说三分，你是嘴也被封住了？”
“娘娘，末将不敢，只是那位奇女子……
“自称……是澹台家三房嫡女澹台雅重生归来，说是……说是这后位本是她的，娘娘……”
“这么些年，就只敢改个名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就这胆子，这么自信自己能够做这澹台家家主？
周决明没在说下去，季珩月只是淡淡的看了看手上的蔻丹，艳红如血。看来这一次还是没能学乖。
这可不是她想要无脑娇妻文的皇后，还有这后位她能坐的明白吗？
“还说些什么了？”
周决明脸上浮现起嘲讽“还能有什么？人人平等之类的……娘娘，好些年没听到过这口号了……就她还想学孝安皇后，真是不自量力。”
孝安皇后，同样是穿越女，这位皇后跟着拓跋家轰轰烈烈的起兵谋反最后一统天下。
相比之下，这位澹雅连名字都改的这么小家子气，真是丢人。
荒谬，这就是原来故事的女主？还是穿越女，怕不是脑子有病脑子里只有情爱。
“流银储备还有多少？”
“娘娘，镇北军前些日调走国库里四分之三的流银，现如今除去灵枢院里的，不足四分之一……”
“北疆有拓跋熙在，我不担心。你先写军令调配流银，全部往梧州军备处走……”
梧州刚刚经历饥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叫嚣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能杀她第一次也能杀她第二次。
“赏！”
季珩月不再犹豫，对着身后的天东吩咐
“九城十二司，顾家十二部在抚州东一线戒严。传令抚州节度使若情况紧急，不用请示直接开战。再去请傅家家主傅钰蘅来。”
天东听了兴奋不已“皇上那边可要知会一声？”
季珩月听了这话倒是笑了出声
“怎么他知道了有什么用？，天东，这世上能指望的只有自己，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下下之策”
黎明前的黑夜最是难熬，这一战若是计划得当就是最后一战了……
盛京城里大雪纷飞，季珩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今年这场雪之后礼州那些世家大族怕是又要蠢蠢欲动了。
噼里啪啦的银丝炉里，氤氲的蒸汽酝酿出黎明前仅有的光亮。
流银没燃烧前，全部是黑漆漆的墨色，烧过之后才会变成通体银白的颜色
一寸流银千金值
就是这样
温暖却又微小……
盛京城太华大殿上，季珩月和傅钰蘅相对而坐，就坐在大殿台阶之上，盛京城里也就只有这人能够理解自己了。
和传闻里克制守礼的傅家家主不同，看似最是古板守礼的傅家人，其实最是离经叛道。
自己想当年跑死三匹马都没能追上的人，现在也能坐在一张桌子前侃侃而谈了。
季珩月手里拿着桃花醉，慢吞吞的喝着
世家贵族最爱在男女之事上传一些风言风语，傅钰蘅看着眼前人喝酒，还是皱了皱眉。
“曦和，大晚上叫我来就是喝闷酒？”
季珩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傅钰蘅，这个眼神……
不得不说，还真是夫妻相。
拓拔熙那个二缺算计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
“免谈”
“天东，给傅大人上一盘松子糕。”
傅钰蘅看了眼太华殿上金光灿烂的龙椅，心里骂了无数遍自己这辈子摊上澹台家的就没一个能让自己省心的。
“两盘……”
远处传来烟花爆竹声，季珩月走出大殿，抬头看了看夜空
当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上一次看烟花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已经记不清了……
上一次见烟花还是在北疆战场上，北疆大捷，正巧赶上下元节，大家热热闹闹的看了一会烟花。
要是为了替拓跋熙主持大局，自己何至于新年在这偌大的盛京城里过年。
要是在漠北，紫萱应该早早的替自己温酒，就这李大娘的饺子和和乐乐的过完这个冬天。
可是现在一人独坐大殿，身边唯一能说得上话都只有傅钰蘅……
站得越高，真是越来越寂寥了……
傅钰蘅出来，对着季珩月的背影，一时不察，恍惚间以为故人归来。
随后低头自嘲的笑了，真是糊涂了……低头摩挲这腰间紫色降龙玉坠，看着掉色的坠子不由得心酸
无奈开口
“我答应了你哥哥……”
回忆被打断，季珩月惊觉
回头看着眼前名满天下的傅家才子，三公九卿的世家大族，不得不说要是不认识，真要被这累世传家的书卷气迷惑。
哪怕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年，可是如今傅钰蘅还是固执的披麻戴孝
守着一个无望的念想……
诶，都是闲愁
“哥哥要是知道，就该笑掉大牙了。”
“问计百万，问谋千万的傅家家主这么好欺负，他该是要教训我了。”
“我也不废话，那个……梧州叛变你知道吧。”
季珩月回去，自在的坐在了台阶之上，和那个传闻里心狠手辣的皇后娘娘大相径庭
“耀安知道了，怕是要怪我没照顾好你……最近传的沸沸扬扬，怕是这世上人人都知道了。只不过有些事情……”
“当中细节不能与你细说，但是梧州刚刚遭遇饥荒，再战争怕是民心不稳，能不打就不打……抚州势力错综复杂，我还没来及清理干净，你帮我想个由头，让他们自愿加入这场平叛。”
“娘娘，在下才疏学浅，这等子家国大事还是不掺合了”
季珩月看着跑的飞快的傅钰蘅，嘴角微微一抽，心里止不住的翻白眼
真是没看错……
“天东，松子糕留下。”
天东眼疾手快，傅钰蘅一介读书人哪里能够抢过武功高手，不由得叹了口气，认命的走回去，端正的坐在季珩月对面
“据传，这位澹台雅能有仙法，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曦和你与我说实话，澹台家能否做到？”
季珩月不再吊儿郎当，坐直了身子直直对上傅钰蘅的眼神
“绝无可能。”
“那好，这件事便简单了，梧州刚刚经历饥荒，大多数人都不会主动参与，参军者大部分就是为了那句能够起死回生。”
“若是起死回生为无稽之谈，那么这件事就很简单了，抚州世家豪族无非三家，扶风马氏，清河崔氏还有彬江荀氏。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拉他们下水，让他们出手解决……”
季珩月一把按住傅钰蘅蠢蠢欲动的手，想跑怕是没那么简单。
冷声吩咐“青黛，再去给傅大人来一壶茶……
“这些我都知道，你与我不必绕关子，直接说”
“扶风马氏与顾家交好，荀氏家主是个老滑头，清河崔氏不必担忧，崔家自诩清流世家，不会轻易出手。”
“现如今，只有扶风马氏说不定能够出手相助……”
“今年冬天来的巧，匈奴人这个冬天怕是难熬了些。扶风马氏家主与镇北候顾家曾经结拜为异性兄弟，拓拔熙曾经伴读是顾家幼子顾宥珩，想来拓拔熙能够模仿他字迹，不知拓跋熙是……”
顾宥珩啊，这个倒是巧了。
这可真是熟人……
何必让拓拔熙知道，自己直接写一封信就好。
当年，阿娘与那位未曾谋面的顾家伯母一见如故，自己兜兜转转又回到盛京城，这位与自己可是正儿八经“青梅竹马”
拓拔熙要是知道了，估计得醋死……
算了，到时候在慢慢哄人吧。
说起顾宥珩……
还是季衍知这个名字更加熟悉些……
这也是个烫手山芋
季珩月语气颓然“还有别的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