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许愿
夜幕如泼墨般深沉，马车在由月光铺就的银辉之路上缓缓前行。
江川感到身心疲惫不堪，眼皮沉如铅坠，意识逐渐被无边的倦意所侵蚀。
莱顿只一句话，便让他瞬间消除了困意。
“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的孙女求婚？”
“老头，言辞谨慎一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的孙女求婚了？”江川累得全身上下只有嘴巴在翕动。
莱顿的笑容中透露出得意的神色，语气肯定：“你叫我作爷爷，都叫了好几声了。”
“我什么时候叫过你……”江川的话语骤然中断。
他意识到，这老头在昏迷的时候，能够听得到外界的对话。
还好，与娑娜的交谈除了最后一句以外，都是在以精神交流。
“小子，你这什么表情？我孙女难道配不上你嘛？还是说你喜欢布维尔家的那个小女孩？”
莱顿活了大半辈子，目光如鹰眼般锐利地锁定在江川身上。每一个问题落下，却都无法从他脸上捕捉到任何的情绪起伏。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我和你孙女才认识短短两天，怎么可能谈论到求婚的程度？”
江川直接忽略最后一个问题。
“哼。”莱顿轻蔑道：“我当初第一眼便喜欢上她的奶奶，在第一天便迫不及待地求婚，你们的进度已经算慢的了。”
江川调侃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勇猛的好嘛？话说回来，老头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如果现在欢乐街上的店铺正在营业的话，我觉得可以直接过去。”莱顿回道。
“哈。”江川很难得地被逗笑了，他问道：“临死之前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嘛？”
莱顿脸上未曾流露出半点思索的神色，直接了当地回应道：
“第一，你前面说的，多去几次欢乐街。
第二，去墓地看看我的爱人……”
这两点似乎并不冲突……
“第三，哦对，昨天刚加的。想多踢几次轮椅足球。
第四，弗雷尔卓德、诺克萨斯、双城，这些近的国家都去过了。想去恕瑞玛、艾欧尼亚，这些远的地区看看。
第五，盖伦那个榆木脑袋是指望不上了。想看到我宝贝孙女结婚，最好还能抱抱重外孙子，重外孙女也行。最好是双胞胎，多生几个也无所谓，反正冕卫家养的起。
第六……”
“停一下，老头。我让你说想做的事，没让你许愿。”江川打断道。
这次莱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过了很久，他开口说道：“我想死在战场上。”
话毕，他目光投向江川，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江川同样思考良久，回以一个深邃的眼神，淡淡道：“你这还是在许愿。”
马车停靠。
拉克丝披着披风守候在门口，莱顿的轮椅安放在身旁，周围站着几名仆人。
她见到莱顿已平安无事，笑容中闪烁着泪光。
仆人们将莱顿安置在轮椅上，随后推着他朝住所走去。尼尔斯也很识趣地离开了。
拉克丝的眼泪不争气地涌出眼眶。
江川只能用大拇指，见她脸庞上流下一滴，轻轻拭去一滴，不让泪珠滑落到冰冷的地面。
“大小姐，我此刻身心疲惫至极。如果片刻之后我暂停了手上的动作，不是因为我懒，而是因为我站着睡着了。”
拉克丝侧过脸去，嘟哝着嘴道：“你可以不擦……”
“那我总不能看着你哭而无动于衷吧？”江川说道。
“谢谢你。父亲、姑妈和盖伦哥哥都不在，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救爷爷。”
“我是那老头的护理师，无论如何，他死也必须死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记住，明天醒来，不要先去找你的姑父。现在，快去休息吧，我感觉我的脑子已经无法顺畅地转动了。”
江川回到自己的房间。
思索着莱顿的“愿望”，不知不觉间，他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
“嘭。”
强有力的敲门声。
自声音初现之时，江川迅疾睁开双眼，叩门声还在持续响起。
光线透过窗沿，射入房中，已是旭日初升。
他几乎睁不开眼，打开房门，正是盖伦。
“江川，我都已经听说了。谢谢你救了我的爷爷。”
“大哥，可我觉得你是来折磨我的，我的美梦价值两千金，你必须赔偿我。以后在我睡觉的时候，除非世界末日，否则不要吵醒我。”
江川打着呵欠，关了房门。
前面好像梦到了拉克丝和娑娜，情节发展正是至关重要的时刻，试试看不能将梦给续上。
“嘭嘭嘭。”
不知梦境是否得以延续，反正敲门声再度响起是确凿无疑的。
这回是尼尔斯。
江川说道：“希望你有与拯救世界一样重要的大事需要告诉我。”
“江川先生，首批五名死刑犯已尽数派出。此外，塔丽夫人前来拜访，小姐已前去陪同。”
第一件事，事关自己的小命，比拯救世界重要多了。第二件事，江川觉得这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会对自己产生十分不利的负面影响，也比拯救世界重要。
他立刻就不困了。
花了三分钟洗澡，在沐浴时顺便刷牙洗脸，别看用时极短，绝对保证十分的干净清爽。
江川在尼尔斯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她们二人的所在之处。
远远看去，拉克丝身着一袭低调内敛的华服，恰到好处地仅显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她胸前佩戴着江川所送的女神之泪，其上的吊坠链与那对精心挑选的耳饰，宛若同一色系的精致成套配饰。
脸上画着淡雅的妆容，眉宇间流露出的笑容清新脱俗。
反正，江川是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这一整套的配置，一看就知道是在情急之下得知即将面见江川的母亲，找了七八个侍女，随意地打扮了一下，一点都没有花心思。
他缓缓走近，双耳竖立，全神贯注地偷听。
交谈进展得十分顺利，塔丽已经聊到了“科恩·江川”在三岁时尿床的细节。并且答应无偿赠送拉克丝一份珍贵的礼物——“科恩·江川”婴儿时期的光屁股照片。
这些都存于江川的记忆之中，尽管理论上与他无关，但还是没来由的觉得十分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