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责任
目送着希尔科远去,托尔握着手中的药剂,莫名的一股心烦更加顶到胸口。
他拿起酒瓶,作势欲摔,却还是缓缓收回了手。
犹豫了片刻,托尔狠狠地闷了一大口,随后将剩余的酒水,全部都浇在了头顶,高度烈酒顺着皮肤流遍肌肤,疼痛感让托尔迷蒙的精神悄悄清醒。
他举起手中绿油油的针剂,对准手臂便扎了进去。
“靠……”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几乎是瞬间便席卷了全身,简直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此时不管是身上的伤势,还是浇了酒水的伤口,此时此刻都与这股灼心的疼痛无法相提并论。
稍稍缓了一时半刻,托尔按着吧台,用尽全身剩余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翻上了吧台,躺在了上面。
酒杯被从吧台上挤下去,摔的一片粉碎,但托尔已经无暇关注。
[And after all the rain will fall on us too]
[就算未来风雨如注]
[But I'll keep moving on proud and strong with you]
[我也会与你携手抬头挺胸坚强如故]
唱片机还在自顾自地播放着音乐,托尔伸出手,费了半天劲才慢慢摸到了胸口的青鸟吊坠。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手禁不住地颤抖,但他依旧缓缓的摸着青鸟吊坠的纹理,嘴中轻轻呢喃着。
“风啊…迦娜…赐我…一夜安眠吧……”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似乎有一阵微风拂过,身上的伤痛似乎褪去了许多,托尔的精神也终于不再紧绷,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最终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托尔不知道的是,嵌入他右胸的“水晶碎片”,此时此刻也不知为何,散发出了微弱的幽蓝色光芒。
随着碎片的缓缓排列,竟然隐隐约约是一只奇异的眼睛形状。
……
……
“现在,我说,你听着……”
范德尔将酒杯推到了托尔面前,随后悠然地点燃了烟斗。
“谁我都不会交出去的,任何人。在整个黑巷中,只有一个人,会被我出卖……”
“可是……”
“你难道想让我把蔚交出去吗?”
“……”
托尔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心情复杂异常,眉头已经完全挤到了一起。
“但是……我也不想你被交出去,黑巷需要你,爆爆和蔚也需要你,你是他们的父亲……”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总有人要站出来承担责任。”
“那让我来好了!反正我还年轻,大不了被关几年……”
“少放屁,我说过,我不会把你们任何人交出去的。”
托尔再次控制不住情绪,情绪激动地站起来,甚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力道甚至让酒杯都弹了起来,溅出了半杯酒水。
“可是黑巷如果没有了你,肯定会……”
“坐下!托尔。”
范德尔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有些无奈地看着情绪激动的托尔,叹了口气,继续开口道。
“我说,你听着。”
托尔虽然万般不忿,也只能缓缓地坐了下去。
“这件事,还有别人的影子……是我们这里的人,是一个远比执法官更可怕的家伙。”
“谁?”
“希尔科,还记得吗?你应该跟他打过交道……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虽然我不清楚他有什么谋算,但我不能让他得逞。如果我们跟上城杠到底,恐怕真随了他的意。”
“所以呢?你就为这种事把自己交出去?我们一起扛下来不好吗?”
“不好,进步之桥……我不想再经历了,哪怕不要这条命,我肩负着黑巷众人的身家性命,我得尽可能地保全所有人。”
范德尔深深吸了一口烟叶,缓缓地吐出来。
“这是我能教你的最后一课,但我不希望你学我……”
托尔沉默了,只能拿起酒杯,猛地灌进了嘴里。
只是上城发生了一起,扔在底城根本无人在意的案件,居然需要范德尔牺牲自己才能摆平。
祖安何以弱小到这种地步……
再次体会到在上城面前的无力感,不同于进步之桥那一次的年幼懵懂,这一次的托尔,内心的一股执念,开始悄然酝酿。
“至于之后……本索会看顾着这里,但是他这个人我了解,他斗不过希尔科的。”
范德尔给托尔已经喝干的酒杯再度续上了酒,同时也给自己倒上。
“在我心中,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时间太赶了,你还太年轻……委屈你了,这份担子要提前交到你手里了。”
范德尔将手中的烟斗抵出,将烟嘴的那一头对准了托尔。
“那么,答应我,克里斯托尔。保护好这里,保护好黑巷的大家,保护好蔚,和爆爆,就像个男子汉一样……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好吗?”
托尔听着范德尔这宛如临终托付一般的话语,他不由得怔住了,看着那还在冒烟的烟嘴,托尔呼吸逐渐加速,一股酸涩感涌上鼻头。
……
……
“托尔……托尔?”
睡意朦胧中,托尔被一只小巧的手晃醒,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
“你怎么睡在这里了?可怜的孩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梅芙婆婆?”
托尔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福根酒吧的常客,黑巷的老住户,一个外貌奇特的瓦斯塔亚人。
托尔急忙坐了起来,由于动作太过剧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您怎么来了?”
“我今天出来的时候,看到酒吧的门开着,我还以为是希尔科的人又来了……”
“啊,这样啊……希尔科的人经常过来吗?”
托尔扶了扶有些涨涨的脑袋,微光特制药剂的效果似乎非常好,虽然他身上依旧能感受到疼痛,但托尔能明显地感受到,昨晚的大部分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
除了眉骨那里的伤势……他恐怕得好好包扎一下。
“也不算经常来,只是范德尔……在那之后,黑巷曾有人找过他的麻烦,但希尔科人多势众,领头的人都被抓走了……”
“啊这……我知道了。”
看着托尔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梅芙眉头轻皱,看向了桌子上那一大摊不明的液体。
不知是汗水,还是碰撒的酒水,还是托尔的血水,又或者是三者的混合,正从吧台的边缘缓缓地流到地上,呈现一片猩红之色。
梅芙担忧地看向托尔,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你……还好吗?孩子?”
“我?”
正扶着额头的托尔闻言一愣,随后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