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荒诞的演出(4K大章)
一股练气六层的威压笼罩黄队长，但他似乎没什么反应。
黄队长面色毫无变化，他眯着眼，手指点了点顾圆：“你一个人出来。”
语罢，竟是径直转身走出了营帐。
这下轮到顾圆不会了，难道这黄队长也隐藏了实力？
“你就等着死吧，黄队长可是修士老爷。”
“这乡巴佬估计还不知道什么是修士，刺头竟敢惹黄队长，你有几个脑袋？”
刚刚不敢动手的戍卒此刻都在逞口舌之快，恨不得顾圆一会就被黄队长撕开。
“小北哥...我陪你去吧，事情都是我引出来的，罚也是罚我...”秦川羸弱的身影挡在顾圆面前，瞳孔微缩，显得极度不安。
顾圆拍了拍秦川的肩膀：“一点小事情，你怕个啥，等俺回来。”
也不等秦川再劝，顾圆走出了营帐。
黄队长站在门口，面色平静，眯着眼看着太阳。
“兄弟，一起走走？”
“好。”
二人在军营里闲逛，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刚才在营帐里的事。
顾圆一路上看见的戍卒，或者在自己营帐外面躺着晒太阳，或者在埋头整理着各种辎重。
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反射出他们面部的僵硬麻木。
“是不是觉得他们吊儿郎当的，都在混日子？”还是黄队长先打破了沉默。
“反正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黄队长摇头嗤笑了一声，手指了指那些戍卒。
“一场没有尽头没有目标的战争，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能不能活着。就算勉强活下来了，也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顾圆思忖片刻，也慢慢了然。
虎阳关外的这场战争，主动权永远都是在荒族手上，梁国只能被动防御，永远也不会有主动进攻的一天。
这也就意味着，这场战争永远没有终点。
打赢了，荒族退走几天，重整旗鼓后还会继续侵略。
打输了，背后就是国境线，荒族入关，席卷所有后，荒族退走，过几天还会继续侵略。
荒族要的从来都不是土地，而是资源。
这确实是一个晦暗无光的绞肉场，永远也不会有天亮的一天。
想到这，顾圆感觉有些压抑。
黄队长似乎看出了顾圆的感受，轻叹了一声，又继续道：
“兄弟，你还不知道最深的深渊在哪。”
“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实在没必要陷在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泥潭里。”
“听我一句劝，离开此地吧。”
顾圆一怔，反驳道：“虽然这场战争没有希望，但是这国境线上总得有人站出来吧？你和我一样同是修士，又为何在这军营里呢？”
“他们在这，是因为每月2两的高额军饷，这足矣让他们背后的妻儿过的很好。”
“即便是死在了荒族手上，太守也会把十倍的抚恤金拿到他们的家人手上。”
黄队长顿了顿，浑浊的眸子看向西边：“而我在这，也是因为资源。”
“整个梁国的修仙资源都被朝廷整合，你不来这卖命，一颗灵石也别想弄到。”
顾圆皱眉，如果梁国的军队人人都是这种心态，是如何把边境线定死在这虎阳关。
压下疑惑，顾圆随意敷衍道：“我也就来战场体会体会，暂时是不会走的。”
黄队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顾圆，说道：
“那也随你，但...你应该很快会觉得恶心。”
“恶心？”
“推算过去，明天荒族应该就会来串门了，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黄队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自顾自往北营走了。
“荒族什么时候进攻他都能推算？”顾圆有些纳闷。
回了营帐后，被顾圆踩的半死那个戍卒已经不见了，戍卒的几个同伴见顾圆完好无损回来，又是震惊又是害怕。
顾圆也没啥心情搭理他们，他坐在秦川旁边的铺上，低头思索。
“小北哥，你没事吧...”秦川见顾圆安全回来了，舒了口气，又看见他脸色不太好，以为他挨了队长责骂。
顾圆摇头问道：“小秦，这荒域边境如此危险，你家里人如何会让你十五岁便来这参军？”
秦川面色有些黯淡：“早些年我父母便不在了，就剩我和我姐姐相依为命。”
顾圆沉默了一会，换了个话题：“你姐姐呢？”
谈起姐姐，秦川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我姐在离这不远的泗水县给人当丫鬟呢，但那家主人小气的紧，我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你出来参军你姐不知道啊？”
秦川小脸一红，但眼神坚定：“前些日子我过生日，我姐打包了些剩菜剩饭出来，被那家主人抓到了。”
“他打了我姐，我姐还得给他赔罪道歉。”
“那天以后，我便发誓要赚钱养她，不让她再出去做下人了。”
“我只要在这忍个一年...不...半年。”
“我就可以回去接她了。”
顾圆微微动容，却也暗自疑惑。
这虎阳关的兵，似乎都是活不下去，为了高额的军饷来的。
燕回郡似乎也是来者不拒，怎样的都收。
这种临时拼凑的军队也没见怎么训练，明日似乎就要上战场。
“我前面听黄队长说，似乎明日荒族就会攻来，怎么看你们都没有紧迫的样子？”
秦川怔了怔，竟是拿着手指比划计算了一下，然后舒了口气：
“没事，小北哥，按日子来看，明日应该是虚战，很少死人的。”
“虚战？什么意思？”顾圆纳闷问道。
秦川左右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人偷听，这才压低了声音，贴着顾圆耳边道：
“我来这也才两个月，是我自己总结的。”
“每隔七天，荒族就会来进攻一次，前三次都不怎么死人，荒族似乎随便打打也就撤退了，我偷偷听过有些老兵闲聊，他们把这种战斗叫作虚战，和演戏一样。但是第四次...”
说到这，秦川瞳孔蜷缩，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第四次的实战，荒族才会疯狂杀戮，一直进攻到虎阳关城下，才算罢休...”
“上个月，我是紧紧跟着队长，才算撤了回来...那次我们队里，至少死了一半以上的人...”
？
打战这种你死我活的事，也能分什么虚战实战？
顾圆眯着眼，结合今天到这虎阳关的见闻，心下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不会...真这么恶心吧？”
...
第二日，西风烈烈。
大早上集结鼓就在军营里不断回响，顾圆穿上一身破旧的戍卒服，面无表情和三十七队的人站在一起。
梁国燕回郡集团军接近十万人，倾巢而出在虎阳关西门外的平原上集结。
由于平常缺乏训练，这十万人的队伍散漫混乱，各种状况频出。
这和顾圆想象中的军队差距太大，他之前做广播体操的队形都比这个队伍整齐。
但军队的领导似乎觉得挺满意，也都任由士兵这么散乱的胡乱拥挤着。
顾圆向着远处观望，军队搞这么大动作，肯定也是提前知道了荒族要攻，这到底是情报工作做得好，还是高层之间的演戏？
反正荒族的军队是真的来了。
这是顾圆第一次见到，除了人类以外的智慧生命。
荒族的下半身似人，两只腿直立行走，但是上半身却是各种稀奇古怪：
有的荒族是动物的上半身，牛羊猪狗皆有，也有的是植物的上半身，各种花草植被。
半人半妖组合在一起，奇异的画风让顾圆本能的感到反感。
荒族虽然长的古怪，军队的纪律却比梁国这边强上百倍。
军伍井井有条，整整齐齐，气势冲天。
顾圆心意一动，随意找了个荒族探查。
【姓名：一星】
【种族：神弃】
【剩余寿命：104年】
名字这么古怪？普通的士兵寿命也这么长？
顾圆不信邪，又来了一记。
【姓名：一星】
【种族：神弃】
【剩余寿命：125年】
似乎所有的荒族都叫一星？
顾圆又查看了几个，结果也都大差不差。
让人绝望的是，没有一个荒族士兵的寿命，是低于一百年的。
相比于梁国这边，动辄十天半个月的士兵寿命，这场战争的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
顾圆正在思考，识海中沉寂已久的生死簿系统竟是突然有了动静。
【进阶任务1：本应在太古时消逝的神弃一族窃取因果，重临世间。请宿主中止一个神弃族人的寿命。（限时：3小时，任务成功奖励因果值1000点。）】
【备注：击杀神弃族人可转换其剩余寿命为因果值。】
“？”
“荒族就是系统所说的神弃族，这神弃一族是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连系统都毫不掩饰的表示出它的厌恶？”
“按系统备注上的意思，神弃一族寿命越长，击杀后获得的因果值越多。”
“这我就来精神了啊。”
先不管这荒族和燕回郡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顾圆来这的目的就是提升因果值。
两军隔了老远摆出了阵型，却是梁国这边的战鼓率先敲响，军队的高层也不知脑袋抽了什么风，竟是让梁国的军队主动出击。
但这也正合了顾圆的意思，军队这边的高层还是有些修行有成的高手，有的甚至隐隐释放着结丹的气息，离的太近顾圆会有很多掣肘。
周围也没有什么震天的呐喊，全都是一群心怀鬼胎的士兵慢吞吞的在往荒族的阵营挪动。
荒族那边似是更没有耐心，早有奇形怪状的族人以营为单位，疾速迎上梁国的军队。
没有阵法，没有战术，也没有人指挥。
一场荒诞混乱的几万人群架就此展开。
荒族那边竟也不带兵器，就是一拳一拳或者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器官往梁国士兵身上砸。
梁国的士兵就几乎没有敢挥拳的，往往一和荒族贴上就倒在地上，倒地后荒族便不会理睬了，只要小心自己人的蹬踏就可以了。
于是就有了一副诡异怪诞的战争画面：
荒族士兵的拳头刚刚提起，周围借机躺地上的梁国士兵就是十几个之多。
顾圆看着这场几万人演的荒诞大戏，混在人群之中眼神幽深。
“喜欢演，老子就给你们加点剧情。”
这时顾圆身边也来了一个荒族的士兵。
下身是人的腿，上身是棕色皮毛的马。
他例行公事般的先抓住两个正在躲避的梁国士兵，蹄子狠狠抽了一记，就好像踢自己家儿子般这么随意。
顾圆不知道马嚣张的表情是怎样，但他记住了现在这个荒族的表情。
他头微微底下，整个人学着旁边士兵伏在地上，手中掐诀，御着一把破旧的木棍，狠狠插进了马头上的眼睛。
【因果值+131】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因果值1000点。宿主当前因果值：5级 7679/10000】
“一个最普通的荒族就给了131点因果值？”
“那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顾圆暗中在远处御棍，又连杀三个荒族，因果值瞬间突破8000大关。
“不好了！荒...荒族老爷死了！！”有梁国士兵趴在地上，指着那些被顾圆干掉的荒族，惊恐大吼。
“荒族...老爷？”顾圆强忍着把木棍往他嘴里擦进去的欲望。
越来越多的荒族士兵涌了过来，到最后，甚至惊动了一个将领模样的荒族过来查看情况。
这个将领上半身有点像狼，他看见死掉的三个荒族，狼眼瞬间变得通红，他仰着头狼吼。
巨大的狼吼声传遍了整个战场，所有的荒族人都各自停下了进攻。
【姓名：二星】
【种族：神弃】
【剩余寿命：435年】
“二星？系统上荒族的姓名代表他们的力量么？”顾圆混在远处的士兵堆中，打量着这只人狼。
“要不要把他也杀了？看看还不会引出更老的家伙？”顾圆还没过瘾。
虎阳关方向急速掠来一个身影，打消了顾圆的念头。
来人正是燕回郡其中一个高层，他看见荒族的三个尸体，面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都他妈谁干得，给我滚出来！”
战场上杀了敌人，竟似乎还是个不得了的大罪过。
顾圆简直闻所未闻。
正如黄队长昨天说的，顾圆现在只觉得眼前这场荒谬的喜剧，非常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