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哥牛逼
周一，美妙的周一。
上午十点，鄱州科技大学物理科学学院与埃斯帕微电子公司成功签订合同，正式达成合作。
合作仪式上，物理学院王院长与埃斯帕公司项目负责人周经理相谈甚欢——
王院长诚挚赞扬了合作公司对鄱州市经济发展做出的巨大贡献，周经理也高度肯定了鄱科大物理学院严谨的办学态度和高水平的科研能力。
双方立足当下、面向未来，共同期待着今后在材料科学领域展开更多的合作交流活动。
最后，这场仪式的参与人员共同走到鲜艳的横幅下，拍下照片，以记录这珍贵的一刻。
在这张照片中，人们发现一个出离年轻的面孔，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脚踏运动鞋，脸上带着年轻人的稚气与傲气，似乎还是一个学生。
他站在一群人中间，紧挨着王院长的位置，重要性不言而喻，更有好事者发现，在这张照片中……
“卧槽，牛逼啊沈周。”季哥大呼小叫，“我说昨天组会你那么硬气呢，原来是有备而来！话说这照片里怎么没有马导啊？不应该啊。”
这种大为露脸的事，马导不可能不蹭啊。
“因为这件事与他无关。”沈周放下手上的真空计，答，“要不你再往下看看？”
“哦。”季哥听取建议。
鄱州科技大学官方公众号发布的文章，他现在才看了不到一半而已，往下滑，文章用两三段文字克制地夸奖了极具科研天赋的研究生沈周在这个项目上的贡献，再往下滑……
文章使用大量篇幅介绍了钱教授的生平履历、科研成果，高度赞誉了钱教授在凝聚态物理方面的学生成就，并沉重哀悼了他的意外逝世。
至此，事情的脉络已然清晰明朗。
就如沈周最开始去找埃斯帕微电子公司时一样，他将大部分功劳都推给了已经逝去的钱教授，提及他自己，只说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整理与修缮工作。
钱教授生前的身份地位担得起这份名誉，校方认可了沈周的方案，而马导则完全被踢出局。
名声与钱财两失，马导气个半死，碍于沈周现下的风头无两，还不能对这位始作俑者实施打击报复。
马导气狠了、气病了，气得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他胸闷气短的老毛病犯了，需要休养。
而他的缺席，为课题组带来了久违的和平。
实验室里，大家一个比一个松弛，有边吃零食边烧试管的，也有边处理数据边小窗追番的，主打一个自由散漫、轻松随意。
路过沈周时，也不刻意无视了。
而是嬉皮笑脸的，吹捧地大叫：“沈哥牛逼。”
沈周也挺快活，也神情放松地回道：“运气好罢了，不牛逼不牛逼。”嘿嘿，他牛逼坏了。
“好小子。”季哥羡慕地感慨，“你这下可把马导得罪死了啊，沈周，你就不怕以后他给你穿小谢吗，马导那记仇玩意儿，指定卡你毕业。”
“随便他吧，他本来也看我不顺眼。”沈周耸耸肩，没怎么放在心上，“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换做以往，为了生活，他还有可能对马导唯唯诺诺、委曲求全，但是如今，马导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不可得罪的大人物了。
得罪就得罪了，怎样？
嘁，好像他坚持每天跪舔马导臭鞋，马导就能给他点好脸色一样，说到底，实力为上，利益至尊罢了。
说到利益，埃斯帕公司也不知啥时候把钱打来。
沈周愁苦得皱起眉头，起先他都盘算好了，从埃斯帕公司骗到钱，他就去莘园食堂——俗称土豪食堂的——花十八块钱点一份卤肉拌饭吃。
他刚读研时，曾不慎光顾过莘园，彼时，他还不知道那里有着“土豪食堂”的诨号。
在大厅里徘徊许久，终于没经住诱惑，挤进卤肉拌饭窗口的长队中，直到付钱时，才惊觉少看了标价上的一个“1”——老招牌磨损严重，又沾了块油污，不太清晰。
当时他脸皮还很薄，在窗口大妈殷勤的目光下，忍痛刷了饭卡……
那之后，他抠搜地连着吃了一个星期的馒头，食堂卖五毛钱一个的，直到学校的饭卡补贴发下来，才换为带着馅儿的包子。
时至今日，冷水泡馒头的辛酸滋味他已记不太清了，但那碗卤肉拌饭甜香油润的口感，颗粒饱满的大米饭裹上晶莹肉汁在舌齿间弹跳的触动……依然让他魂牵梦萦，念念不忘。
回过神时，沈周已经站在了莘园餐厅玻璃明亮的大门前，傍晚时分，暑热消散，下了课的学生们鱼贯往来。
虽然没等来埃斯帕公司的打款，但这个月的补贴刚好打到了卡上。
沈周纠结了会儿，下定决心。
他昂首阔步走进食堂，径直走到卤肉饭窗口前，想也没想就排在了队伍末端——
奢侈一把，毕竟他马上就成有钱人了。
一年未见，卤肉饭从十八块涨到二十块，窗口大妈也换成了沧桑大叔，沈周让大叔给多加点卤肉，结账时付了整整二十五个元子，然后端着大碗卤肉饭，美滋滋去找座位。
下课后，晚课前，正是食堂人流的高峰期。
沈周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死活没能找到空位子，耽搁了一两分钟，他不免有些心急，餐厅里冷气足，再拖下去，卤肉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正发着愁，隔壁过道忽然有人端着餐盘起身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沈周赶紧冲过去，抢在其他“座位掠夺者”到来之前一屁股坐下，小心翼翼放稳卤肉饭。
正要再去嫖一碗公益免费汤，还没等起身，邻座的人突然扭头瞪过来。
沈周没太在意，以为这人嫌挤，便搬起椅子往旁边让了让，谁知椅子还没放稳，就听到邻座的抱怨。
“这位同学，能不能不要坐我旁边。我都换地方吃饭了，你怎么还能找到？这样死皮赖脸地纠缠我，有意思吗？”声音既陌生，又带着点儿熟悉。
沈周抬头一看——
学妹，长发齐肩的可爱学妹。
皱眉，沉思……哦，他想起来了，是上个星期在第五食堂遇到的那个无事生非、连齐次线性方程组都不会解的蠢女人。
晦气。
他就想好好吃顿饭，怎么又遇到这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