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恶念东升
“姓名。”
“李三……我主动交代情报,你会放我离开是吧?”
“青鹿山其他人,现在何处?”
“牛角山上,离这十几里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一定会饶我一命,是吧?”
名叫李三的青鹿山门徒,膝盖并拢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惴惴不安地仰视正在审问的陈宣。
陈宣双手环胸,眸光充满一种压迫感,言语简短的问道:
“有多少人,实力如何·?”
“还有六人,沈灵峰师兄最强,他是青鹿山的嫡传门徒,历经二次羽化,这次来南荒便是为了寻找第三次羽化的契机……王蝉师弟是黄粱梦,绝世天才,最近进步很快……”
李三竹筒倒豆子,毫无保留出卖同门的情报,看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先前挨了一脚,骨头断了不知多少根,被擒住根本逃脱不了,只能希冀对方能够善心大发,网开一面。
李三心中清楚,这种希望极为渺茫,但死亡来到面前,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庆幸。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青鹿山出卖同门,天经地义的事啊!
“沈灵峰,二次羽化……”
陈宣心中一沉,青鹿山这群人实力竟如此强横,这下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在李三口中,最强的沈灵峰师兄天赋出众,背景很深,从小被青鹿山倾力培养,第一次羽化气力就抵达六千余斤,如今二次羽化,气力已逾万斤,战力强大,毫不逊色门中的一些长老。
此人是赤鸦城地域青年一辈中的执牛耳者,不容小觑。
李三见陈宣愣神,小声嘟囔道:“我相信你是言出必行的人,才不顾同门情谊,告诉你这些情报的……”
”你走吧……”
陈宣摆了下手,示意李三可以离开了。
“……啊?”
李三顿时瞪大双眼,呆在原地,这人竟真放虎归山,就不怕他回去通风报信么。
“还不滚?”
陈宣眉头一皱,呵斥道。
“我这就滚,你放心,我口风最紧,回去后绝不泄露关于你的任何信息!”
李三激动的大叫着,在地上滚动身体,虫子一般一直滚到森林边,才欣喜若狂的爬起,拼命朝林间逃去。
“青鹿山的人,真是个个都是人才……”
陈宣失笑着登上一棵大树,眺望李三离去的方向,随后,转头凝视地上一片狼藉的战场和练炁士的尸体,心中一阵困惑。
小阴间和玄猫娘娘,为何没来?
青鹿山的楚师兄,身上有一门戏法呢……
夜幕下的某个地方,此刻一定有大事正在发生,陈宣眺望远方,心想。
……
……
一片猩红的天幕下,庙宇森严。
檐角刺向天空,一只颈项系着玉牌的玄猫,俯身探头窥看着庙宇中正在发生的事。
她紧皱猫脸,旋即抬头望向南边的南荒群山,心中掠过一丝焦急。
快点!
再快点!!
“六六六六六六————”
森严阴冷的庙宇中,突然爆发一阵人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卡在喉咙,频率越来越快,变成刺耳的尖啸声。
“欲欲欲欲欲欲————”
“砰!”
一声仿佛脖颈扭断的闷响,随即,一个四四方方,脸盆大小的物件从庙宇中飞出。
一颗僧人头颅,摔在地上。
头顶光亮,十二戒疤,线条笔直,犹如刀削的方形头颅,苦行僧双眸空洞无神,拉链一般张开的嘴中,金白色血液狂涌,伴随着尖啸犹如雷鸣的嗓音。
“天天天天天天————”
终于快结束了!
玄猫娘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南荒大山中的死鬼们还在等她呢!
“天你妈个头啊……”
有软糯清脆的声音,仿佛风铃一般,从庙宇中飘出:“悬空寺的和尚,我是你们的娘亲啊……”
玄猫娘娘跳下檐角,颈项间玉牌轻轻摇晃,她准备展开清扫工作。
视野中,摇曳生姿的人影,赤着玉足,从寺庙中走出。
一只莹白发光,纤细娇嫩的女人手掌,将苦行僧头颅捡起……
【六欲天】!
……
……
漫漫山野,漆黑的天色笼罩而下。
逃!
李三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正在山林中急速奔行,时不时往后看一眼,心中愈发狂喜起来。
“他竟真放我离开小石湖!”
“世上竟有如此愚蠢之人!”
“哈哈……青鹿山有仇必报,等我禀告沈师兄,一起杀来,你活不过今晚!”
李三身躯颤栗着,难以压制的大笑起来。
远方,一座小山上,橘黄色的篝火在夜色下亮起,几道熟悉的人影浮现。
看见沈师兄、王蝉师弟他们了!
而且,在那摇曳的火光中,他仿佛看见那狂悖之人,跪在地上,朝他磕头求饶的快意画面。
李三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就在这时,一股凉意突然从背后升起,后脖颈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咔嚓!”
一只大手从黑暗中伸出,将李三脖子拧断。
“你……”
李三双目圆凸,嘴中泛出血沫,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喃声。随后,脊柱被彻底拧断,头颅无力的垂了下去。
陈宣松开手:“抱歉,你又被我抓住了……”
他一路尾随李三,潜行十余里路,来到青鹿山修整之地。
纵然李三将同门出卖了个一干二净,说出许多情报。但陈宣不可能直接相信,一定会跟上来进行验证。
陈宣立在尸体旁,抬起头,双眸眺望数百米外的山峰上。
“王蝉师弟,我们该见面了。”
……
……
“师兄啊,他来找我了……”
篝火摇曳,映照出几道青色衣袍的身影。
一个十六七岁,身形单薄,长发披肩,仍带着几分稚气的清秀少年,气质空明似仙。他双手负后,眺望山下被黑暗笼罩的某个方向,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王蝉!
“王蝉师弟,在看什么呢?”
名叫沈灵峰的青年男人,剑眉星目,英俊非凡,他走过来问道。
王蝉转身,脸上换成一副无辜而纯真的青涩笑容:“沈师兄。”
“啊,哈哈,王师弟。”
沈灵峰莫名打了个寒战,心道你一个梦里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现实中穿起一身少年皮囊,装什么嫩啊!
王蝉从袖中取出一张写满小字的纸,微笑着递过去,道:“沈师兄,我新写了一门戏法,参详一下?”
沈灵峰只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随手书写而出的戏法,竟比青鹿山传承更加精妙,他如痴如醉,津津有味看了片刻,最后,忍痛将纸张投入篝火中。
“嗤拉拉……”
火焰卷起纸张,像是一只燃烧的蝴蝶,化成灰烬。
“王蝉师弟,你何苦给我看这些,到头来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啊。”
沈灵峰苦笑了一声,随后,又继续追问道:“你方才看什么?莫非又有天材地宝即将出世?”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最近得到的好处太多了!
王蝉盯着一脸兴致勃勃的沈灵峰,随后指向山下的某个角落,轻声道:
“此时此刻,当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站在那里,冰冷注视我们……”
沈灵峰目光迷茫的看去,天色已黑,月光熹微,山林中一片阴暗,什么也看不清:
“谁啊,敢惹我们,找死不成?”
王蝉看向沈灵峰,眼中流露出一种极致的怜悯与轻视,犹如高高在上的天人俯瞰地上可怜的蝼蚁。
他的发丝在风中飘舞,空明出尘,他语气淡漠地开口。
“沈师兄,稍后,你将死在这个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