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性与技术的对决

太阳刚升起，医院急诊楼外已经排起了长队。一场大规模的车祸导致许多重伤患者涌入，王一明作为医院最顶尖的外科医生，不得不带领团队投入连续48小时的高强度救治工作。

手术室里，王一明正操作着蚂蚁形纳米机器人为一名肝脏大出血的患者进行微创修复。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他没有抬手擦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那细微的操作上。

“修复成功，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助手兴奋地报告道。

王一明松了口气，但刚走出手术室，急诊科主任李浩拦住了他。

“刚才有个病人家属指名要找你，他们对治疗方案不满，已经投诉到院长那里了。”李浩皱着眉头，神情复杂。

会议室里，王一明面对的是一对情绪激动的中年夫妇。他们的儿子因恶性脑肿瘤住院，手术方案已经讨论多次，但巨额费用让这对普通家庭陷入深深的焦虑。

“医生，我们真的没钱了！”父亲红着眼说，声音里带着一种破碎的无助，“你们不是说有医保吗？为什么还要自费那么多？”

“纳米机器人是自费项目，医保目前还没有覆盖。”王一明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解释，但这些话显然并不能平息家属的愤怒。

“什么技术进步、医疗革命，最后不过是为了赚钱！”母亲突然拍桌，声音尖锐，“你们这些医生，是不是早就忘了救死扶伤的本分？”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进王一明的心里。他看着这对无助的父母，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知道，他们的愤怒不仅针对技术，更是对整个医疗系统的失望。

晚上，王一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却发现房间里多了几个行李箱。萧秋敏站在客厅中央，目光平静，但那种平静中透着决然。

“你要干什么？”王一明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搬出去。”萧秋敏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我想了很久，我们已经没有办法走下去了。”

王一明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走上前，试图拉住她的手：“秋敏，不要走。我知道我忽略了你，但我会改……”

“你不会改的，王一明。”萧秋敏轻轻抽回手，笑容苦涩，“你是个好医生，但不是一个好伴侣。你永远把所有的时间和热情给了病人和手术，却留给我一个空壳。”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永远等你忙完的某一天。”

萧秋敏离开了，带走了她的行李和王一明心底最后的一丝温暖。

第二天，王一明被叫到陈洁的办公室。桌上摆着厚厚的一沓文件，陈洁面无表情地递给他：“这是政府医疗监管部门对你新技术使用的质询报告。昨天那对患者家属投诉了医院，声称我们借‘技术创新’谋取暴利。”

“这是事实吗？”陈洁的目光如同X光般刺穿人心，“你明白我们处在什么样的舆论环境中吗？”

“患者家属的情绪可以理解，但这并不意味着技术本身有错。”王一明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坚定。

陈洁盯着他，语气变得缓和：“王一明，我并不是想打击你。你是我们医院的希望，可希望也需要现实的支撑。如果这个技术因为过早推广而失败，医院，甚至你，都可能一无所有。”

这番话像一记警钟，让王一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晚上九点，王一明接到母亲的电话：“你爸情况很不好，血压突然飙升，我们在医院急诊。”

他赶到时，父亲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母亲站在门口，满脸泪痕，看到他便失控地抓住他的手：“你爸平时身体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王一明安抚着母亲，目光却落在监护仪上，眉头越皱越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指挥团队检查治疗方案。但此时的他不再是医生，而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儿子。

几个小时后，父亲脱离危险，但王一明坐在抢救室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抬头看着走廊尽头的白炽灯光，耳边回荡着母亲的啜泣声和医生的诊断报告。他明白，这不仅是父亲的劫难，也是他人生中的一道裂痕。

清晨，王一明独自站在医院的屋顶，俯瞰着整个城市的天际线。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他没有去整理。他的生活正在崩塌：技术受到了质疑，感情走向了尽头，甚至连家庭也被疾病笼罩。

他握紧了拳头，低声喃喃：“裂痕再深，总得有填补的方法。”

但他并不知道，这条路到底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