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福尔摩斯》打PK
《彼得·潘与妖精的森林》
韩率为什么写这本小说呢？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为了和雇主家的孩子们搞好关系而已。
——汉斯，读故事给我听。
——这个没意思，我已经读完了。
——我想看更有趣的故事！
雇主米勒家兄妹俩正处于好奇心旺盛、求知欲强烈的年纪。不愧是富裕人家，米勒先生家里有很多书，书房简直就像个图书馆。
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没办法，这个时代还没有疯狂内卷的网文作家们，作家出书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网络小说时代日更才是基本操作，但这个时代是月刊连载，篇幅也只有4到5章左右。对于记忆力好、头脑聪明的孩子来说，这速度当然会觉得不过瘾。
所以，和雇主的孩子们搞好关系也没什么坏处，而且总不能一直累得腰酸背痛地伺候他们吧。为了摆脱这种苦差事，韩率写了这本书，算是练笔兼消遣。
从书名就能看出，韩率是根据英国人的喜好，写得像《简·爱》或《哈利·波特》那样。他的感觉还没麻木，还好反响不错。尽管只是短篇，梅姬和蒙蒂却隔三差五地来催稿，轮番轰炸他。
因此，韩率在处理米勒家美术品买卖业务的间隙，断断续续地写故事。明明只是用劣质纸写完后随便捆绑在一起而已，最近因为生意忙，甚至都停滞了。
可是……
为什么这东西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那家伙手里？！
“还没自我介绍呢，失礼了！我叫理查德·本特利二世，为了继承家族的出版社，现在担任编辑。”
“啊，好的。”
这位绅士笑着递过名片。
韩率把理查德·本特利父子出版社的名片随意塞进口袋。
说实话，韩率不太清楚。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作家，不可能记住所有出版社的名字。
那一刻，本特利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不愧是销售人员。
他立刻恢复了原本卑躬屈膝的表情。
不，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
“那么，本特利先生，您是怎么拿到我的手稿的？”
“啊？手稿？您……不是通过邮寄的方式寄给我们公司了吗？”
“你说什么？我根本没打算出版它！”
韩率一脸不可思议地说。
他根本、完全、绝对没有想过要出版这份手稿。
韩率当时自己也很忙，说实话，一个在英国才住了几年的华夏人，用英语写的东西怎么可能卖得好？更何况是在这个浪漫（笑）的时代？还不如直接送到皇家文学协会（RSL）去自取其辱呢。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作为著作权人，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情况。”
韩率带着不满这么说，本特利的瞳孔像里斯本大地震一样剧烈震动。他慌乱地用自己的手帕不停地擦汗，说道：
“不，但是，作家先生。您的作品已经是我们出版社的月刊杂志《圣殿酒吧》中最受欢迎的作品了。”
‘关我什么事？’
韩率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他随便写写的东西居然是最受欢迎的作品，看来这杂志也挺不景气的。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
“请，请看这个！！”
这位绅士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打开给韩率看。
各种香水混杂在一起的浓郁花香刺鼻地涌入韩率的鼻腔。
韩率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什么？”
“寄给作家先生的读者来信！！”
“读者来信？”
真是个华丽的整蛊素材，韩率不可思议地拿出信件。
可是……
“哎？”
这是真的？信封上写着“致汉斯作家”的字样，有无数封信。
这是从伦敦寄来的，这是普利茅斯？天哪，还有从爱丁堡寄来的。
自己的作品到底卖了多少？为什么会这样。
“这真是热烈的支持啊！我们出版社也为了回应这份热情，打算出版单行本，所以特地来拜访作家先生。”
“那么，书还没出版吗？”
“是的，这是样书，也是赠送给您的赠品。”
也就是说，目前只有杂志连载。
但是，既然已经开始销售，韩率的权利受到侵犯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很久没有体会到著作权人的敏锐感了。
就在韩率打算追究这个本特利还是麦克米伦，弄清楚到底是谁收到的稿件时。
“汉斯？发生什么事了？”
“啊，米勒先生。”
他的雇主米勒先生回来了。
在他还没来得及阻止本特利说话之前，韩率迅速说道：
“对不起，有个小偷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会立刻处理的。”
“小偷？”
“不，作家先生！不是这样的！！”
安静点，你这个小偷！
‘反正你没和我签订合同就卖了我的书，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在韩率认真考虑用这本厚厚的书把这位自称编辑的家伙的头盖骨砸扁的时候。
米勒先生走过来，接过韩率手里的“头盖骨粉碎机”，说道：
“哦，原来是这个啊。”
“啊？”
等等。
“原来是这个”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米勒先生好像在等着自己的书出版一样？
韩率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的雇主。
米勒先生看着韩率的眼神，轻笑一声，拿出烟斗，继续说道：
“嗯，其实是这样的，梅姬让我好好教训你一顿。”
“教训？我做错了什么……”
“汉斯，你写的书太有趣了，不写续集让我很生气。”
“……”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也不是完全理解不了。
在华夏看过玄幻小说的人，没有谁没想过要给作者寄点钢铁做的土特产。
“当然，对我来说，像你这样能干的员工专注于工作最好。但除此之外，梅姬都这么说了，我就想看看有多有趣。然后我看了，我也觉得很有趣。”
“米勒先生……”
对孩子们来说，这是经常听到的话，但从一个成年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分量不一样。
人越大越少受到表扬，大概是这样吧？胸口有种奇怪的悸动。
“但是我是一个商人，还是个美术商。我必须了解我手中的艺术品的真正价值，这是我的职业。你也很清楚。”
“所以你想让专家确认一下，就像你问我关于艺术品的事情一样。”
答案就在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微笑中。
“因为我们一起工作了很久，所以这份纯粹的好意，直接传达给了我。
哎，那你至少告诉我一声啊。”韩率心中有些感动。
这家伙，作为绅士来说很笨拙，但人却很好。
韩率这么想着，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那么，版税呢？”
“你把银行账号也一起寄过去了吧？难道出版社没寄给你吗？”
“我没有确认，最近太忙了。”
“也是。”
没有手机的时代，不像网上银行那样可以实时确认到账。而且艾希菲尔德是个乡下地方，根本没有银行。
要确认的话，必须去德文郡最大的埃克塞特。
就在韩率苦恼该怎么办的时候，理查德·本特利像闪电一样说道：
“别担心！为了防止发生这种事，我已经把寄给您的版税收据带来了。”
“收据？”
没问题吧……韩率偷偷看了一眼米勒先生。
米勒先生点点头，伸出手，意思是让他确认一下。
韩率把收据递给他。
他从怀里拿出老花镜，仔细地检查后，把收据还给韩率，说道：
“确认过了，没错。”
“金额是多少？”
“大概300英镑？还算不错。”
300英镑？！不，这可不是“还算不错”的程度吧？
这可是19世纪的英镑啊，一英镑相当于7.3克纯金！太多了吧？
韩率正要这么喊出来，又想起这家伙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以收藏价值上亿的美术品为业余爱好的美术商。
而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帮助。
“还算不错？在我们出版社，这是相当高的版税！”
“是吗？我信赖本特利公司，所以才这么做的，看来你们很吃力啊。汉斯，你认识乔治·纽内斯吗？他是我岳父的人脉，是个新闻工作者，最近准备创办新杂志，好像叫《斯特兰德杂志》……”
“等，等等！”
你看吧。
米勒先生笑着对韩率挤眉弄眼。
不愧是米勒先生，剥削起来毫不留情。
韩率不得不再次感叹他的手段。
最近他沉迷于艺术品比较多，但毕竟是继承了商会，并在英国定居的人。作为商人，他的经验丰富。
理查德·本特利二世，在这样的米勒先生面前，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可怜巴巴地等着提出条件。
最终，在米勒先生满意的表情下，韩率和本特利出版社的合同以对韩率非常有利的条件达成。
即使以未来华夏的标准来看，作家权利也比这个时代好得多，这已经是相当于大作家的待遇了，韩率没什么理由拒绝。
“谢谢您，米勒先生。”
“谢了就好好写，作家先生。梅姬可是很期待呢。”
“哈哈，要不要我提前签个名？”
“哈哈哈！那就太好了。”
理查德·本特利离开后，韩率和米勒先生闲聊着，在他留下的书上随意签上了他的笔迹。
纸质真好。
从那天起，韩率开始同时兼顾美术品买卖和写作。
更准确地说，是在米勒先生给予他极大的帮助下，韩率开始敲打打字机。
工作只是在紧急的时候帮忙处理一下，或者在孩子们午睡前散散步。
即使这样，米勒也没有减少他的薪水，这让韩率真是感激不尽。
虽然是在改善后的环境下开始写作，但是……
“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事实上，韩率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在伦敦最受欢迎，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当然是编辑们常用的激励话语，韩率可不会轻易相信，毕竟他经历过太多。
而且竞争对手是不可战胜的。米勒先生推荐的那个新闻工作者，他创办的杂志叫《斯特兰德杂志》，那就是福尔摩斯短篇连载的杂志。
世界最佳侦探小说就是韩率的竞争对手。
在现代文学中，这是一个相当独特的时期。
“我的作品真的能成功吗？”作为作家，这是必然的疑问和担忧。
“哎，担心也没用，只会耽误截止日期。先写吧。”
作品能不能火，那是天意。
在这种时候，清空大脑更有帮助，韩率能做的只有做好准备。
“而且，就算不行，我还有珍贵的文物。”
生活应该没问题。
韩率想到他坚实的后盾，心中压力小了不少，开始敲打打字机。
是的，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
《‘彼得·潘与妖精的森林’与‘福尔摩斯’，这个时代的主角！》
《理查德·本特利出版社，“空前绝后”的业绩增长速度！》
《刘易斯·卡罗尔盛赞……“如果我一定要推荐给学生们读的书，那就是‘彼得·潘与妖精的森林’”》
“不对劲啊。”
韩率轻轻地合上报纸。
……这，卖得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