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牙还牙
李一鸣经常来宿舍找庄超英补课，虽然十分叨扰，但庄图南觉得这小子做人还挺不错，而且高考对现在的学生来说，确实很重要，是鱼跃龙门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对此也没意见。
但不帮是本分，帮了是情分，现在他们家需要帮助，就到了李一鸣该出力的时候了。
李一鸣骑着三轮车，拉了三趟，终于把所有家具拉到了黄玲分到的房子门口，小院是最常见的三间式格局，厂里在中间砌了堵墙，分给两家人居住，共用一个厨房，但他们的房子在巷尾，去公厕要走几百米的路程。
“王勇，你个王八蛋……”
还没进院子，庄图南就听到一阵妇女叫骂声，几人走进院里，见到一个穿着深红色呢子大衣，打扮时髦的女人正对着隔壁家破口大骂。
黄玲听声音便辨认出来，这个是自己棉纺厂的同事宋莹，不过两人不在一个车间，平日里也没来往，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邻居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不来往都不行。
宋莹是厂里有名的“刺头”，黄玲在看完名单，得知跟她一个院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她担心宋莹不好相处，会影响到自家儿女学习。
见黄玲进了院里，宋莹停下唇舌，没再管隔壁院的王勇，拉着丈夫林武峰和儿子林栋哲走了过来，笑着道：“玲姐，我是二车间的宋莹，以后就是一个院里的邻居了，咱得多多来往。”
一旁的林武峰笑道：“是啊是啊，以后互相照顾照顾。”
林武峰说完，推了推一旁黢黑的儿子林栋哲，示意他叫人。
“黄阿姨好。”林栋哲这小子也很会来事。
“宋阿姨好，林叔叔好。”庄图南跟庄筱婷一齐喊道。
黄玲对宋莹第一印象不太好，觉得她自己穿得光鲜亮丽，丈夫朴素也就罢了，儿子在煤堆上打滚都不管，太不负责任了，而且刚来就跟邻居吵架，看起来就很难相处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礼貌点头：“以后大家互相帮衬。”
寒暄完，宋莹告知了跟隔壁吵架的原因，黄玲听完，这才明白事情缘由。
小巷有两条水沟，每家小院门边有个出水管，院中的积水可以从出水口排到水沟里，邻居家地势要高一点，现在敲掉了墙角的两块砖，等于又挖了个洞，院中的积水有了两个出口，把庄林两家的院子当成了水沟。
这时，隔壁院墙王勇的头又伸了出来：“你以为厂里待见你，你是刺头，厂里才把你安排在最后一家，拉屎都要跑几百米，嘿嘿。”
“你拉屎不用跑啊？也对，腌臜货嘛，拉屎都不跑厕所的。”宋莹毫不客气地回怼，指着院墙被砸开的洞：“你们一家都是做狗的东西，就喜欢钻洞。”
一旁的林武峰轻轻拍她后背，想让她气顺点儿。
王勇见宋莹嘴皮子这么厉害，说又说不过，于是又转头对黄玲说道：“黄组长，你和庄老师是老实人，可别跟这种刺头来往，别把你们带坏咯。”
说完还没等宋莹回怼，立刻就把头缩了回去，转眼跑没影了。
“啧啧，狗就是跑得快哦。”宋莹道，接着又看向黄玲：“玲姐别见怪，那王勇就是欠骂。”
黄玲笑着点头，准备搬东西回屋里，李一鸣一马当先，没过多久，林武峰也出来帮忙。
几人合力，很快把所有的家具都搬完了，黄玲给李一鸣和林武峰倒上茶水，感激道：“一鸣，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还有林工，第一次见面您就出力，真是不好意思。”
李一鸣摇头：“黄阿姨，庄老师前段时间天天晚上给我补课，又不收礼，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今天正好有机会报恩，您不用感谢。”
林武峰道：“以后都是邻居了，自然多帮衬帮衬。”
林武峰为人和善，而且是大学生，现在在压缩机厂当工程师，跟宋莹感情稳定，平常把工资都交给她管，林家的条件在这片儿算是不错的，就差这一套房子了，所以宋莹才会出奇招，无论如何都要把房子拿下。
林武峰送给庄图南一张1978年的年历，喝完茶，他跟李一鸣就离开了，黄玲开始打扫卫生、整理床铺，兄妹俩也力所能及地帮忙，布置新家。
下午，林武峰来到院子里，准备搞点水泥把院墙下面的口堵上，他刚蹲下身，旁边忽然走过来一道身影。
“栋哲，回去跟你妈烤火去，外面冷。”林武峰头也不回地说道。
“林叔叔，是我。”庄图南轻声说。
林武峰回头，诧异道：“图南，你怎么来了？”
庄图南缓缓道：“林叔叔你听我说……”
晚上，王勇从厕所回来，看向院墙里的口子还在，嗤笑了一声，心想你要是堵上老子就继续推，看你堵到什么时候？宋莹你这婆娘不是嘴皮子狠么，老子让你一下雨就蹚水！
接着拍拍屁股，哼着小调回屋，准备跟媳妇“办事儿”去了。
……
翌日清晨。
庄图南刚睡醒，就听到屋顶噼里啪啦的响，黄玲上早班，已经起床在下面条了，庄筱婷还在阁楼熟睡，年龄越小的孩子睡眠质量就越好。
走到门口，天空灰蒙蒙的，被雨水所笼罩，周围的房屋、街道，都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不清，而地面上正如王勇所想，积了大片的水。
他们两家门口摆着沙袋，故而水没没进屋子里。
黄玲拍了拍大腿：“哎呀，这可怎么办，上班都不好上了。”
“妈。”庄图南走过来，手里提溜着一双雨靴，笑道：“这个是宋阿姨昨天给我的，说让你穿着去上班。”
黄玲闻言，看向一旁林家门口，宋莹笑嘻嘻地探出头，先是用赞许地目光瞧了眼庄图南，接着对黄玲道：“玲姐，等着看好戏吧。”
“操，他妈的我们院子怎么这么多水？”
“雨靴都没有，老子怎么去上班啊？”
“哎哟，王勇这怎么回事啊？”身后老婆声音传来。
“给老子滚！”
……
王勇正在自家门口无能狂怒，他刚起床，还没洗漱就乐呵呵地跑出来，打算看隔壁的好戏，结果脚还没迈出去，整个人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