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
火种历37年，5月21日，晚上八点。
地铁的语音播报声清晰响起：“列车即将到站——中和站，请前往爱尔医院的乘客从此站下车。”张林听到这段通知后，站起身，走到了车门口，准备下车。列车稳稳停靠后，他迅速走出车厢，步行几分钟，刷卡出站。
外面，白天的烈日还未完全消退，晚风吹来却依旧带着燥热，让人心情郁闷。张林感受到周围炙热的空气，忍不住低声抱怨：“这鬼天气，才五月份就这么热，七八月不得热死个人？”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双手插在裤兜里，快步走向灯光昏暗的巷子。周围的街道繁忙喧嚣，车水马龙，街道的热气腾腾让人更加烦躁。
刚走进巷子没多久，张林便注意到前方约十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子从一栋居民楼里走出来。那人身材高大，约一米八的身高，肌肉结实，显然是常年进行体力锻炼或者健身的模样。他穿着一件黑色雨衣，雨衣的帽子还盖在头上，修长的雨衣上还挂着一些水滴，这样的装束与这炎热的夏季格格不入。
张林心中生疑：“这么热的天，怎么有人穿雨衣？难道是个怪人？”他不禁放慢了步伐，但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那男子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紧紧抓着。那一瞬间，张林心里猛地一沉：“握草，这不会是遇到抢劫了吧？”他心里开始有些慌乱，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身体慢慢地开始后退。
那男人依旧缓步朝他走来。张林心里掀起了阵阵波澜，眼看着那人一步步逼近，他不禁开始思索要不要反身逃跑。然而，那个男人突然反手将藏在背后的东西抽了出来，快步朝张林扑来。张林瞳孔一缩——那男人手里竟然拿着一把长约四十公分的砍刀！他顿时大惊失色，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砰砰砰！”沉重的脚步声紧随其后，越来越近，仿佛在告诉他，这场追逐才刚刚开始。张林拼命加速，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几条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他脚下生风，拼尽全力向前奔去。
当张林终于跑出巷口时，他已经因为速度过快，几乎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直冲马路。就在这时，一辆超速行驶的送货车猛然驶来，司机王海看见张林从巷口冲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急踩刹车并迅速左打方向盘。但因为距离太近，车子依旧毫不留情地撞了上去。
“嘭——”一声巨响，张林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撞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砰地一声，四肢摔成不自然的角度，鲜血瞬间洒满了地面。张林感到一阵剧烈的痛楚，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变得微弱。
周围的群众纷纷围了过来，有人急忙拨打急救电话，也有人试图安抚司机王海。王海着车旁，身体颤抖，满脸惶恐：“这不能怪我啊！他从路边突然冲出来的，我反应不过来……”他的声音哽咽，脸上写满了害怕，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手颤抖着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当张林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中，四周没有一点光亮，只有深邃的黑暗和冰冷的死寂笼罩着他。他的身体仿佛已经失去了实体，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他努力挣扎，想要发出声音，却感到自己无力开口。
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一个低沉而幽远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空灵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又带着某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死亡还是交易？”那声音简短而直接，没有任何感情，似乎只是一个冷冰冰的选择。
“谁在说话？这是什么地方？”张林惊恐地问道，但没有人回答他。四周依旧是无尽的黑暗，只有那声音在持续。
“死亡还是交易？”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同样的冷漠与威严，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刺进了张林的心底。
张林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活着”的状态。他尝试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却只有刺眼的车灯光芒和巨大的冲击力浮现在脑海中。随后，他咬紧牙关，沉声问道：“交易是什么？”
那声音低低地笑了一声，却带着一丝诡异：“交易，就是你活下去的代价。你将得到第二次生命，但必须完成我的要求。”
张林顿时陷入了复杂的挣扎与矛盾之中。他知道，选择死亡意味着彻底结束，但选择交易……却可能让他背负更沉重的枷锁。
“如果我选择交易，会有什么后果？”张林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具体的回答。
“交易已成，后果由你承受。记住，完成不了交易我将收回你的命。”那声音如同丢下一颗深水炸弹，随即消失在虚无中。
不知过了多久，张林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感知，痛感依旧，但意识却逐渐恢复清晰。艰难地睁开眼睛时，他发现光线异常刺眼，空气清新得让人难以置信。他的心跳逐渐平稳，顿时明白——他活了下来，活着，真好。
此时，耳边传来了张鑫激动的声音：“林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会像叔一样，一辈子都躺在床上醒不过来了！”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惊喜和欣慰。
张鑫顿时急匆匆跑出去找护士和医生。几分钟后，护士和医生迅速赶到病床前，开始检查张林的恢复情况。张鑫迫不及待地问道：“李医生，我弟弟身体怎么样？他能站起来吗？以后还能娶老婆吗？我老张家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
李医生做了详细的检查，微笑着拍了拍张鑫的肩膀：“放心，手术非常成功，病人恢复得很好。接下来只要注意多休息，饮食还是以流食为主，等身体更稳定一些，再逐步恢复正常生活。我还有其他病房的病人需要检查，你有什么问题，按床头的呼叫按钮就行。”
张鑫惊喜地看着张林，笑得有些过于得意：“林子，听见了吗？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没事了！以后还能娶老婆，别担心自己变成太监。”
张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如果他此时能动，肯定得起身给这个堂兄好好来两拳。可惜，他现在只得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吐槽：“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有点正经！”
旁边的小护士强忍着笑意，跟在李医生的后面，走出了病房。她们走过医院的走廊时，低声嘀咕着：“刚被送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全身是血，生命体征几乎没有了，我都以为这人没救了呢……”话音刚落，李医生转过头，冷冷地看向她：“医院有规定，不能在背后议论患者。”
那护士立刻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哎呀，李医生真是‘华佗转世’，这手术做得简直神奇。没想到他竟然能活下来，真是个神医啊！”李医生没再理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种戏谑已见怪不怪。
……
一周后，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医院花园里，张林躺在长椅上，闭着眼睛享受着那一缕温暖的阳光。他穿着病号服，悠闲得仿佛此刻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忽然，陈薇护士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不满：“张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是告诉过你多躺床上休息吗？你上一周才做完手术，刚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现在可是虚弱得很，不能到处乱跑。”
张林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看向在空中悬浮的守护神器赫拉，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笑意：“谢谢护士姐姐的关心，放心，我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陈薇护士看着张林的气血确实很好，上次检查结果也显示他确实恢复得差不多了，随后便叮嘱张林说到：“那你自己早点回病房，不然一会你堂哥找不到人，又来找我们要人。”随即，她快速转身走开了，留下张林独自一人躺在椅子上，心里忍不住暗笑。
渐渐地，张林的笑容消失了，他闭上眼睛，开始沉思起车祸之后那种模糊不清的声音，以及自己超乎常人的恢复能力。特别是最近一周多，他时常感觉体内有股暖流在伤口处流动，每当那股流动靠近时，伤口周围会有一丝麻麻痒痒的感觉。他开始不禁怀疑，这一切的恢复速度，似乎超出了常理……
……
傍晚，微风拂过，张鑫急匆匆地跑来，看到张林还在椅子上睡觉，连忙叫道：“林子，你咋又在这儿睡着了？撞你那司机又来了，说要谈谈你的医药费和赔偿事宜。”
张林慢慢睁开眼睛，随即坐起身，道：“行，那就去见见他吧。”说完，他站起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两人来到病房门口，王海已经在病房的凳子上坐着，身上穿着一套已经褪色的淡蓝色衣服，看起来有些沮丧。桌子上放着一篮子水果，气氛有些沉闷。
王海看到张林走进病房，立刻起身，急忙迎上前去，露出一副勉强的笑容：“张小兄弟，才做完手术就跑出来了，得多休息啊。”
张林随手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便走到床边坐下：“王哥，今天来有什么事？”
王海神情有些复杂，拉着张林的手，低声道：“今天来，我是想跟你谈谈赔偿的事。”王海说着，脸上充满了纠结：“真对不起啊，小兄弟，那天晚上我没想到你会突然从路边冲出来，我也开车超速，才把你撞成那样。这几天，我找亲戚朋友借了点钱，凑了10W给你，你看这样行吗？我知道钱有点少，我这家里也有老有小，平时就靠工资，实在拿不出那么多。如果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个欠条，慢慢还……”
张林打断了他的话：“行，那就十万吧。”
王海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太感谢你了！”
他走出病房，匆忙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回到病房，对张林说道：“张小兄弟，我刚给我老婆打了电话，她马上把钱送来。你看看这份协议，没问题的话，我就把钱给你，你签了字就好。”说完，他迫不及待地从衣袋里掏出一份协议，递给张林。
张林仔细地翻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把协议放在床头。接着，他脱掉鞋子，将双脚放在床上，靠着床头和张鑫、王海唠了几句。王海不断道歉，又表达了自己的感谢，感谢张林没有选择诉讼。
半小时后，王海的妻子也赶到了病房，她穿着朴素，脸上满是风吹日晒的痕迹，裤脚上还带着泥土，看上去有些疲惫。她紧紧抓住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十万元现金。
王海看到妻子来了，连忙站起身说：“老婆，我已经和张小兄弟谈好了，这十万就是给小兄弟的赔偿金。”
王海的妻子满脸不舍，眼眶红红地把袋子递给张林，低声说道：“张兄弟，真是对不起，这件事完全是我家大海的错，感谢你能原谅他，真的非常抱歉。”她说完，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低头向张林深深鞠了一躬。
张林急忙起身扶住她，笑着说道：“这事我也有错，你们不用太自责，现在我没事了，别太放在心上。”
他接过装着钱的袋子，顺手把已签字的协议递给了王海。王海夫妻俩再次表示感谢，然后寒暄几句，随后王海夫妻借口还有点事，转身走出了病房。走廊里，王海对妻子轻声说道：“老婆，真对不起，这次事情麻烦你借了这么多钱，帮我填上了窟窿。”
他的妻子红着眼圈，挤出一丝微笑：“大海，钱没了可以再赚，幸好张兄弟接受了赔偿，事情算是有了个解决。”
张林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王海夫妻俩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张鑫看着张林，忍不住开口：“林子，这就接受赔偿了？你手术费可是远不止10W，别说还有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
张林转过身对张鑫说到：“哥，我们单位的医保已经是最高档了，手术费基本全报销了，剩下的钱也不多。而且看他们夫妻俩也不容易，事情的责任不全在他们。我自己也有错，就这样吧。如果要太多赔偿，我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张鑫满脸戏谑：“哟，林子，你还讲良心？”
张林一听，立刻反驳：“咋了？我哪没良心了？当年你偷隔壁王婶的鸡，不是我帮你掩护的？结果我连鸡屁股都没吃到，最后还被我爸揍了一顿！”
两人不禁都沉默了片刻，回忆起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惆怅。
张鑫叹了口气：“真怀念以前，叔清醒的时候，做错事至少还能有个人管管咱俩，现在，咱俩什么都得自己扛。”
张林感慨：“对啊，真希望有些人永远都能在身边。”
他忽然改变了话题：“对了，帮我查的事怎么样了？”
张鑫答道：“监控显示，车祸那晚，巷子里就你一个人。你忽然转身跑上马路，被王海撞了。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穿雨衣的大汉，监控没拍到任何人。是不是最近加班太多，精神出现了点异常？”
张林皱了皱眉：“不应该啊，当时明明有一个穿雨衣的大汉，手里拿着把砍刀，冲我来了。监控怎么没拍到？会不会被删减过？”他自言自语道：“不太可能，如果被删减过，根本瞒不过你这个专业人士，那会不会是超能者？也不对，如果真是超能者，我根本跑不掉。”
张鑫叹了口气：“我看你就是最近压力大加班太久，出现幻觉搞错了吧。要不，先请等完全好了后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如果再来一次，恐怕我一个人真得照顾你和叔俩了。”
张林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吧，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晚上睡不好，才会产生幻觉。你帮我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吧，我打算试试心理治疗。”
张鑫拍拍他的肩膀：“行，我去局里问问有没有好的心理医生。那我就先走了，局里还有事，你自己好好休息。”
几分钟后，张林站在病房窗前，看着张鑫离开，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我精神出了问题？那声音又是什么呢？看来真的得好好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