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夜来客
时当子夜，月明如昼。
易平正静坐在道观的庭院中，准备吸收月华之气。
抬头看去，碧空万里，净无纤云。
往下张望，却见四下里的山峰皆被云雾笼罩，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时有孤峰刺云直上，宛如云海中的岛屿，一任惊涛骇浪，兀立不动。
看着如斯美景，易平内心越发澄静。
他缓缓阖上双眼，只留一条缝隙，眼观鼻，鼻观心，垂帘观照。
这次观想《大日图解之丙》，却是没有再出现那只“蚯蚓”，似乎只有首次才有。
月华之气逐渐被他吸进体内，通过太易珠转化为热流，滋养着身体各处部位。
朱文杰正躲在角落阴影里，偷偷窥视着易平。
他原本想跑，但转念一想，这大晚上的，外面可能更可怕。
至少这“妖怪”暂时好像没打算要吃掉他，再观察看看。
“咚咚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易平一惊，停止修炼后站起身。
他提起体内的气，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去。
由不得他不小心，这大晚上的，还不是一般的荒郊野岭，要知道这里可是黟山地区最高的山峰之一。
普通村民不可能这个点来敲门。
透过门缝，只见外面是两名村民打扮的人，一高一矮。
高的大概三十岁左右，矮的年龄超过五十，身上都背着药篓，带着药铲、绳子等。
看样子是黟山采药人。
他们往往在悬崖间采集珍贵药材，一人腰系绳子下崖，一人在山上放绳，荡秋千似的把身子荡到崖壁凹处铲药。
冒着生命危险，只为养家糊口。
易平悬起的心稍微放下，轻声询问道：“夜已深，不知二位居士有何贵干？”
“深夜打扰道长，实在抱歉，概因我这徒弟被毒蛇咬伤，原本携带的药无效，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恰好看到贵观，想问问道长是否有良方，万分感激！”
年长者脸色焦急，边说边指着旁边的高个。
高个脸色苍白，布满汗珠，表情痛苦。
“观中倒是有治疗蛇毒的药，可以试试看。你们先进来坐会，我去给你们拿药。”
易平说着打开大门，把他们引到庭院中的椅子前坐下。
昔日老道因山中多蛇虫鼠蚁，特意调配了一些解毒祛毒的药，以前就经常帮助遇到意外的百姓。
易平从屋里找出两个小药瓶，快步走到高个面前。
“一瓶内服，另一瓶外用，上面都写了，你们试试。”
高个脸色越发苍白，疼痛难忍，瘫在椅子上说不出话。
他的小腿部位有两个血洞，正流淌着黑血，肿得老高，显然咬他的蛇毒性不浅。
“感谢道长，我这就处理。”年长者连忙接过两个小药瓶。
过了大概一盏茶光景，用完药的高个明显好多了。
他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伤口消肿，之前的黑血也变回正常的鲜红色。
解毒药似乎会让人产生困意，高个很快便在躺椅上睡着。
年长者找了件衣服给他披上，随后不停地感谢易平。
交谈中，易平得知两人因迫于生计，经常趁着月色上山采药。
因为急于修行，易平简单说了几句便告知自己要做晚课，让年长者抱高个进厢房休息。
年长者没好意思进厢房，反正天气不错，他也靠在椅子上休息，打算等高个醒来再行离开。
过了大概一顿饭功夫，正在修行中的易平，突然听到什么动静。
他微微睁眼，只见年长者悄悄起身出门，似乎是内急出去方便。
紧接着一阵放水声传来，间或有点断断续续的，过了好一会才停止。
年纪大了，放水就是不够流畅。
易平不禁莞尔，接着突然一凛。
随着年长者回到道观，一股恶意如同墨汁，瞬间涌入道观中。
不对劲！
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年长者进来了。
也有可能年长者已经死掉，现在进来的不是他！
易平连忙停止吸收月华，还没站起身，就感觉如芒刺背，似乎有一双眼睛死死盯在自己背上。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内里蓄势待发，但外在却装作若无其事。
“居士是否需要进厢房休息片刻？”
“年长者”突然看清易平的长相以及穿着，全身一震，眼神中闪过浓烈的惊讶。
“他”连忙低头掩饰：“多谢道长美意，我就在这里靠着休息一下就好。”
原来这不干净的东西，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易平见过的大嘴骷髅。
在苍白乌鸦的指引下，它独自前来，决定杀掉易平，以免影响羊大人的要事。
它并没有把易平放在眼里，认为易平只是蛮力过人而已。
但看到易平后，它大吃一惊。
这好像是昨晚峡谷中躺在地上的死尸？
不对！
那具尸体虽然衣着和这小道童一模一样，但是面容枯槁，骨瘦如柴，哪有这人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想到这，它连忙抬头问了句：“道长，您道观应该不止您一个人吧？”
“之前还有一个，现在只剩我了。”易平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伤感。
大嘴骷髅暗暗点头。
这就对了！
看来之前死的是这道观的另一名道童，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这荒郊野岭的，生活肯定不大方便，您治好了我徒弟，回头我给您多送点日常用度。”大嘴骷髅装作安慰。
它原本悬起的心轻轻放下。
以前就听羊大人说过，这世上高人不少，行事得小心些。
传说魔教中有一大派，练的无上大法，如同草木似的，一枯一荣，由生而死，再由死而生，循环往复，修为深不可测。
好在他不是高人，只是个孤身稚嫩的小道童，不然今天哪里讨得了好！
正庆幸之时，大嘴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扑腾声。
“哈哈哈——”
一只怪鸟从那里飞出来，落在易平身前，神色激动，口吐人言。
“本……本少爷也能吸收月华修行了！”
易平没接话，抬头看向“年长者”。
朱文杰终于注意到一旁的“年长者”。
他尴尬地小声道：“那老人家不是睡着了吗？”
刚才他看易平在修行，也再次尝试观想《大日图解之丙》，没想到真的吸收到月华，却是没注意到“年长者”出去方便。
大嘴骷髅神色一僵，打了个哈欠，往椅子上躺去。
它一边说道：“年纪大了，还没睡着就开始做梦了……”
没多久，呼噜声就响起。
易平使了个眼色，率先走进厢房。
朱文杰看看“年长者”，又看看易平的背影，最终屁颠屁颠跑进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