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虎流
月上天中。
张北县的大部分商铺已早早关门，唯独一家距离衙门不足三百步的狗肉铺，依旧灯火通明。铺内，仅有一名客人与一名伙计相对而坐。
“公子，您还在等王捕头吗？”伙计边打着哈欠边问，若非苏行路仍在此处，他早已关门收摊。
“是的，我在等他教我武艺。”苏行路回答道。
此刻，王马正忙着将朱锐押入牢房，因此让苏行路在狗肉铺稍等片刻。
“您是王捕头的弟子吗？”伙计好奇地问道。
“有何不妥吗？”
“那倒没有，只是王捕头是唯一一个总是准时结账的捕头，从不拖欠。而且，王捕头还是衙门中武艺最为高强之人，却从未收过徒弟，您真是好运。”伙计称赞道。
苏行路听到伙计的夸赞，微微颔首。
他当初之所以选择王马作为合作对象，正是因为看重了王马的诚实可靠。
两人初次见面时，苏行路故意将钱掉在地上，王马捡到后立刻归还。
这一举动让苏行路对王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才有了后续的合作。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王马正好来了。他将佩刀放在桌子上，对店小二说道：“给我温一壶酒，再来碟花生米。”
小二闻言打趣道：“王捕头你才刚抓捕个大犯，不吃顿好的，来一斤狗肉？”
王马嘟囔道：“晚上吃这么多，积食！”
小二嘿嘿一笑，没过多久端上来一盘狗肉、一碟花生米和一壶酒。
“我可没叫这些，拿走，拿走！”王马连忙道。
“不用，苏公子已经付过钱了。”
王马看向苏行路说道：“晚上吃这些，容易积食。”
话虽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捻起一块碎肉准备送入口中，但突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苏行路问道：“这肉没下毒吧？”
苏行路翻了个白眼，将一块碎肉塞入嘴中。
王马这才放心下来，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讲解案情。
“这个朱锐是个老骗子，前段时间用各种方法骗了一大笔钱，在衙门里挂了号。你如今能替我抓到他，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今年年末考评，我说不定能得个甲。”
苏行路对那个骗子不感兴趣，但还是等王马说完才插话道：“王捕头，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只要抓住那个骗子，你就教我武功。”
王马喝了口酒，脸上出现一抹红晕。
“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我实在搞不清楚，你们这些公子哥，为什么都想练武进江湖闯一闯。”
在王马看来，苏行路就是个向往江湖的公子哥。
想到这儿王马幽幽一叹，说道：“其实，也只有你们这些公子哥才真正适合练武。普通人即使去了武馆，也很难学到真东西。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穷文富武，练武需要的药材可不是普通人能负担的。”苏行路对于联邦古代的事情，也知道一些。
“你说对了一半，但真实原因其实是师父不肯教。真功夫不是教出来的，而是偷出来的。穷人家的孩子学了武功，想要拿武功赚钱，要么走镖当差，要么也去开武馆。但两个都不是什么好差事，走镖说不定那天就死在路边。当差，又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关系。最后学了武的想要赚钱，也就只能开武馆，和师父抢生意。”
王马说的话，苏行路并没有多少感受。联邦时代，绝大部分知识都是公开的。只要肯去网络上搜索，就肯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知识。
他很难想象封建时代，师父宁愿绝招失传也不教给徒弟的情形。
但他听明白了王马话里的意思。
苏行路将十两银子放在桌面，然后平推向桌子的另一侧。
与送给朱锐的那些便宜现代工艺品不同，这些银子是他拿联邦信用点买的。好在联邦的银价不算贵，他还是能负担的起。
“这酒真烈，喝着上脸。”王马一只手将银子收下，另一只手捂着发烫的脸。身为捕头，他本不至于缺钱。
只是他不肯去敲诈勒索，家里又有几个曾经战友的老婆和孩子要养，这才显得异常拮据。
苏行路也喝了一口小麦果汁，点头赞同道：“没错，这酒确实有点烈。”
酒过三巡，肉却只吃了一半。王马将剩下的狗肉打包，这才对苏行路说道：“来吧，我教你练武。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急，明明白天练武才能看的更清楚。”
苏行路没有直接回答，他将手机打开摄像模式，放在一个好位置。
王马并不在意，只当是公子哥爱护镜子。
“行路，你的根骨条件并不出众。按照常规方法，想要在九个月内冲破七条经脉，几乎是不可能的。”王马直言不讳。
苏行路轻轻应了一声，静待下文。
“因此，我们只能选择外功修炼，同时辅以特效药物，从外向内进行突破。”王马继续道。
“你是说像金钟罩、铁布衫那样的功夫吗？”
“那些大路货怎能与我即将传授给你的二虎流相提并论？二虎流源自绣衣卫，是法相高手为我们量身打造的武功。因此，江湖上也有人称呼我们为二虎流捕快。”王马自豪地解释。
绣衣卫是类似于旧地球锦衣卫的机构，而王马最初就是一位绣衣卫，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他又转到衙门当捕快。这件事，王马说过很多次。
至于法相高手，据说能够呼风唤雨、斩断山峰使江河倒流。
对后者，苏行路也只是半信半疑。
王马继续讲解：“我们二虎流有四门武功，其中金刚专门锻炼肉身、内力，水天和操流是贴身搏斗的功夫，火天则是轻功。”
听到轻功，苏行路想到什么，问道：“我抓捕朱锐的时候，他曾经在我视野里消失，一瞬间挪移到十几米外，这是什么功夫。”
王马哼哼一声，说道：“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他说完，竟然也立即从苏行路眼中消失。等再次出现，他已经停留在十几米之外。
“这其实也是一门轻功，名字叫做幽步。原理很简单，等你眨眼时瞬间加速，看起来就像幽灵突然出现又消失一样。只要知道原理，轻松就能破除。”
苏行路恍然大悟，心中甚至觉得十分失望。
“你还是给我介绍金刚吧。”
“看好！”王马大喝一声，来到狗肉铺前的空地上。
王马骤然扎稳马步，宛如磐石，随后一拳雷霆万钧般轰出，空气中仿佛有惊雷凭空炸响，连狗肉铺里的烛火都为之颤抖，火光在风中跳起了惊恐的舞蹈。
紧接着，他将双拳缓缓收回胸前，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身体竟莫名膨胀，体积陡然增大一倍，原本宽松自如的捕头长袍瞬间紧绷，紧贴在他如磐石般坚硬的肌肉上。
他的每一个动作，虽不疾如闪电，却沉重如山，满载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感。令观者心生畏惧，仿佛只要靠近他分毫，就会被那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肌肉洪流无情碾碎。在这一刻，王马宛若一尊真的怒目金刚。
半刻钟后，王马打完收工，呼吸也微微急促。
“刚才的动作，你记住了多少？”
“七、八成吧。”苏行路如实说道。
王马瞪大双眼，并不相信：“你给我打一遍看看。”
苏行路立刻学着王马的动作，打了一遍。虽然没有他那种怒目金刚的神韵，但动作确实没有差太多。
“或许你真是一个天才。”王马叹息道，“但你只得其形，不得其魂。因为你只学了动作，没有学口诀。”
“口诀？”
“动作反复研究，迟早会有被破解的那一天。但只要口诀没有泄露，外人即使学到了动作也没用。我之前说武馆不愿意教真功夫，其实指的就是口诀。”
“请王捕头教我。”
“自然，但这口诀你绝对不能说给外人。”
苏行路点头，直到他将耳朵凑到王马嘴边，王马才愿意开口。
“凝肌若铁，以血肉之躯，铸金刚身，蓄劲而发。”
“这就没了？还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口诀，就算真泄露出去，外人也听不懂啊。
“很简单，在出拳的时候绷紧拳头肌肉，出腿的时候绷紧腿上肌肉，防御的时候绷紧即将被打中位置的肌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内力也得瞬间运行到相应位置的肌肉上。”
王马解释完毕，与苏行路拉开距离。
“这就没了？”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你去武馆学武功，他们绝对会给你扯一大段你听不懂的话。但真正的诀窍，往往就是出拳时屏住呼吸，收拳时得吐出浊气这种小技巧。不信，你按照我说的，再打一次拳就知道了。”
苏行路闻言，再次开始打拳。
他出拳时便绷紧肌肉，内力也立刻运输到手臂上的手太阴肺经，随后他突然感觉呼吸极其顺畅，内力运行速度也增快不少。
苏行路眼前一亮，但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
首先是他对金刚根本没有学全，其次他还没有适应新的内力运行路线。即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这套武功比他一直以来，修炼的联邦第九套功法要更适合自己。
“怎么样，这套武功？”
“好！”苏行路面带喜色：“只是我完全练会估计要一段时间，这套武功真能帮我在九个月之内突破第七条经脉吗？”
奇经八脉，最难打破的就是第七条和第八条的任督二脉。
正因此，能否打破这两脉，才会成为学府招生标准的分水岭。
王马摇摇头，并没有给出肯定答复：“我们二虎流之所以能成为绣衣卫制式功法，正是因为它能稳定制造先天高手。但能不能九个月内冲破任脉，还得看你自己努力程度。”
“三天之内，我来找你学剩下的几套武功。”
王马闻言，失笑道：“三天？绣衣卫最厉害的天才，看一眼就将动作全部学会，比你还要夸张。他也花了半个月，才适应这套内力运行路线，你想三天就能学会？”
“你等着吧！”
苏行路对自己的内力修行天赋没什么自信，但他身后站着整个联邦。
王马不清楚苏行路自信的来源，轻笑道：“你应该快要突破到第五条经脉了吧？如果你能在三天之内完全学会金刚，我就送你一份我珍藏多年的宝贝，助你早日突破。”
“好，一言为定，不过那宝物算我买你的。”
苏行路与王马击掌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