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吴山献金豆
吴山憔悴不堪,衣着凌乱。
他们这些奴隶全都是辽东的明人,所以才会被抽调到清剿各处朝鲜义军的战场上。
战争打赢了,他们也能得到一些微薄赏赐,算是对他们的激励。
这些日子,吴山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稳,每次上战场他们奴隶兵都要冲锋在最前面。
好在这些所谓的义军和他们这群奴隶兵的实力大差不差。
奴隶兵人数上占优,后面还有小股的八旗骑兵冲锋,一直都是稳赢的局面。
这些辽东明人对这些朝鲜义军动起手来,比建虏们还要凶狠。
用奴隶们的话说,他们这些人命如草芥,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活的,给谁卖命都是一个样,多杀几个,建虏还能多给一口饭吃,让他们能过的更好就行。
建虏不会给他们发放武器,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从战场上活下来。
刚才他们又对一处义军的据点进行了清剿,整个营地除了女人外,悉数被屠杀干净,奴隶兵们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后金八旗老爷们则是去尽情地享受战利品了。
“吴兄弟,这次还要多谢你了!”
一名面带刀疤的男子,喘着粗气,刚刚他差一点被暗箭射中,好在吴山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吴山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扭头就离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身心俱疲。
自从被建虏抓获,吴山就便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都是给额真(满语:主人)做狗的,这吴山到底在狂什么啊!”有奴隶兵见到吴山这幅姿态,很是不爽。
因为吴山跟王斌学过一些打架技巧,所以很快就从奴隶兵中脱颖而出,深受建虏的器重。
手下已经有了十来个奴隶兵供他驱使,自然也就招到了许多自诩正义的明人不爽。
“闭上你的臭嘴!”刀疤男横了一眼,那人立马噤若寒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刀疤男往吴山的方向走去。
吴山靠在一棵树上,闭眼休憩。
“吴兄弟!”刀疤男来到吴山的面前,语气很温和。
“什么事?”吴山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能不能跟额真开个口,让我到你的手下做事?”刀疤男出口请求,显然是来投靠的。
“你要来我手下做事?”吴山睁开眼。
“嗯!”刀疤环顾四周,在身上摸了摸,从内衣夹缝中取出了一个豆粒大的金豆子递给吴山。
这是他上一次清剿战场时,冒死偷摸藏起来的。
那处义军的首领原先是户富商。
“为什么?”吴山没有接过,他清楚这颗金豆子的价值,对于奴隶来说,用好了关键时候能够用它来救命,用不好就是索命之物。
“我相信你能够成为甲士!”刀疤男眼底露出一丝期待。
“甲士……”吴山口中轻喃。
八旗军麾下有大量的明人甲士,这些人的待遇比起他们这群奴隶要好太多了,起码上了战场后,手里有刀。
吴山想起了张秀。
张秀当初靠着几两银子,就认了王斌做大哥,后面跟随王斌离开铁山,才没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只此一点,这银子就花的很值,也不知如今他们过得怎么样。
一想到自己的命运,吴山眼神坚定了下来。
“好!”吴山将那个金豆子收下了。
“多谢!”刀疤男恭恭敬敬地抱拳一礼。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吴山这还是第一次与其他的明人进行交流。
“鲁大海,你叫我大海就好!”鲁大山自报家门。
吴山点了点头,起身往额真的行帐走去。
作为奴隶,未经召见,他并没有资格去见自己的额真,不过吴山因为得到过额真的特别“关照”,这才有了这份“资格”。
“额真,吴山求见!”
吴山在帐外轻声开口。
“进来!”
岳托此时正坐在帐内,看着朝鲜舆图,上面标注了许多的红点,下面写满了人名,这是已经探明的各地义军首领名字。
作为后金地位最为尊贵的一批人,会说汉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吴山是幸运的,他得到了接见。
“吴山见过额真!”吴山低头弯腰,行屈膝礼。
垂手站在一边,岳托没出声发问,他便不能先开口。
“你有什么事找我?”岳托连看都不看一眼吴山,汉语说的并不利索。
“有人得了一颗金豆子,想要托阿哈献给额真!”
吴山将那颗金豆子取了出来,双手捧着。
岳托这才抬起眼,看了眼吴山,眼中满是不屑。
“倒还算忠诚!”
“自己留着吧!”岳托也看不上这点金豆子,念在对方忠诚,就随手赏赐给了吴山。
“额真,这金豆子是别人献的,不是阿哈(满语奴才)献出的!”
吴山脸上露出喜色,忽然出声再次解释,他没有直接将金豆子占为己有。
“嗯?你是想替其他的包衣献宝?”岳托面无表情。
“是!”吴山如实交代。
“那包衣求你什么事?”岳托有了一丝兴趣。
“他想来阿哈的手下做事!”吴山表面看起来十分地老实。
“哦?为什么?”岳托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奴隶说这么多话。
“他觉得阿哈能够成为甲士!”吴山露出向往的神色。
在岳托面前,他将自己最后的尊严全部放下了。
“哈哈哈哈!”岳托忽然大笑出声。
“好!我就让你做我的甲士!”
像吴山这种忠厚老实的包衣,岳托自然是喜欢的。
“谢额真!”吴山大喜,连忙跪在地上,叩首致谢。
“那个包衣也归你了!”岳托随口就决定了鲁大海的命运。
吴山再次施礼。
“下去吧!”岳托摆了摆手,吴山起身刚想退去,目光却是忽然一凝。
他在岳托桌上的舆图上面,看见了一个名字,王斌。
强行掩盖住心里的激动,吴山悄声退了下去。
来到帐外,吴山停下脚步,他的心中很是憋屈,为了活的像个人样,他在战场上尽力杀敌,学习一些简单的满语。
可在这些建虏面前,他终究只是一名奴隶。
“没想到你们竟然在剑山!”
吴山心中有了希望,快步离开,找到鲁大海。
将金豆子抛还给对方。
鲁大海接住,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
“还是要多谢吴兄弟了,我找机会立功,亲自去求额真!”
在他看来,金豆子被吴山还回来了,意味着此事没成。
“事情已经办成了,额真还让我做了甲士,你也被划归到了我的名下!”
吴山脸上很平静,鲁大海很是高兴。
“吴兄弟成甲士了!”
鲁大海连连道贺。
“恭喜吴兄弟脱去奴籍!”
在他看来,成为甲士,就是脱去了奴籍,然而吴山却并不这样想。
“还要多靠你这颗金豆子,我把他献给了额真,又被赏赐了下来!”
“还给你!”
吴山并不想接下这颗金豆子,拿在手里,他感到十分恶心。
“好!好!”鲁大海将那颗金豆子亲了又亲,看的吴山一阵恶寒。
鲁大海忽然眼前一亮。
“我请你去喝酒!”
“喝酒?”吴山一脸不解。
“吴兄弟你忘了?你现在是甲士,我们刚刚打了胜仗,可以外出了,少喝一口,上面发现不了!”鲁大海也是自己嘴馋,想借机出去喝顿酒。
“走吧!”
吴山恍然大悟,也是有些兴奋,他就像一只被关久了的麻雀,已经忘了怎么飞了。
鲁大海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