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什么叫天命人
“回宫。”
在慰问完所有城门的守军安排好守夜的事项之后，朱慈烺带着一身血污与疲惫，披星戴月赶回了东宫，却在东宫门前停住了脚步。
令他停住脚步的不是东宫进了贼人，而是两个两个女人，或者准确说是一个女人一个女孩。
“皇兄！”一个俏生生的宫装少女，亲切地呼唤着他。
“皇儿辛苦了！”在少女旁边的贵妇人正是当朝皇后，也是他此身的生母周皇后，此刻看见儿子狼狈的模样，从她脸上看不到皇后的贵气，只有心疼。
“儿臣见过母后！”“长平你怎么来？”朱慈烺微微提起一些精神来，拍了拍身上的污浊却发现拍不掉，无奈作罢。
“我儿辛苦了。”周皇后拿出手帕近到他身前，替他擦去脸上染的一抹血迹。
朱慈烺有些不适应。
他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崇祯十七年的太子朱慈烺，还是十五次轮回中的那个致力于中兴大明的残明皇帝。
在不断的轮回中，他不至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
他只知道。
每一次将要放弃的关头。
不管属于大明太子的他，还是残明皇帝皇帝他，都在散发着一个理念——
帝裔岂可坐视王朝灭亡！
在挣扎中，他渡过了十五次轮回。
现在是，十六次。
可……轮回十六次，太久了。
真要算起来。
这是自第一次轮回后，在一次亲眼看见母后。
在多次的轮回之后，对周后那仅剩的一点印象，不知何时已渐渐模糊。
骤然被这般温情对待，他实在有些不适应。
因此在周皇后伸手过来的一瞬间，朱慈烺不自觉的避了一下。
“躲什么，你还没娶妻就嫌弃老母亲了。”周皇后笑骂一声，直让朱慈烺连忙说不敢，彻底放弃抵抗，任凭对方摆弄。
“皇兄可是累了，媺娖和母后给皇后熬了汤，来回都热两三回了，皇兄可得抓紧些喝了。”长平公主不过十四的年纪，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岁。
一件水绿的宫裙外套着一件锦绣小袄，一张娇嫩的小脸蛋红彤彤的，三月的北方，夜风仍有些冻人。
他对于自己的妹妹，长平公主朱媺娖的印象与母亲周皇后一样，早已渐渐模糊。
轮回之中的他，全身心扑在如何解开困局上，没有多少时间去怀念过往。
即使偶然间想起往事，也只是叹息这个可怜的妹妹悲惨际遇，当妹妹俏生生的站在面前关心他时，倒是别有一种感觉——
有些说不上来的温馨。
“皇兄等下就喝……可是父皇有事找我？”
与前来看望他的周皇后和长平公主不同，皇后和公主能在深夜出后宫来东宫看望他，显然是经过皇帝的同意，而让出位置安静站在一旁的王承恩，来此显然是带有另外目的。
王承恩看了看皇后和公主不满的神情，知趣地说道：“倒也不急一时……”
“军国要事岂有不急一说，若是父皇寻我，便速带我去。”朱慈烺却“忍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温情，便打算让他背一背锅，好“逃离”此地。
王承恩平白遭了周皇后和长平公主的一顿敌视，却也知大事要紧，对皇后和长平公主告欠之后领着朱慈烺离开了东宫。
离开东宫后，王承恩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朝朱慈烺问道：“殿下，这大半夜召集百官、勋戚，可不符合规矩。”
朱慈烺显然没把所谓宫禁之类规矩放在眼里，何况他又不是把人召到宫里来，只是召到校场罢了，那里离真正的深宫禁苑可还有些距离。
他之所以这般做，一如昨夜，是要给这些满脑肥肠富得流油的家伙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岂能被死规矩憋死。”
王承恩闻言打了个哈哈，识趣的没有回答，太子的话与“祖宗之法不可畏”几无不同，若是在平日里重视祖制的大明，太子的这番足以引起一场不小的朝堂纷争了。
一路赶到校场时，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百官、公卿瞬间提起了精神，相顾言语起来。
为首的几个阁臣和公爵试图维持秩序，奈何在场之人太多，又是黑夜，一时之间无可竟奈何。
眼见满城公卿将校场变成了菜市场，朱慈烺召来了一队随行的神机营士兵，让他们举着火把冲入校场，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和手中明晃晃大刀在安逸惯了的百官和公卿面前晃来晃去。
效果立竿见影，校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皇帝和几个阁老、公爵也倍感无奈，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
皇帝说话早就不管用了。
早朝都没几个人。
若非太子守住了城，又将几个为首的勋戚、权贵“请”来，怕是来校场的没有几人。
在皇帝的示意下，朱慈烺登上点将台对下方百官、公卿喊话：“国难当头，诸卿皆世受国恩，当思报国，今府库空虚，诸卿当捐银资助……”
客气的语气和客套的话，得到的是如当初皇帝求群臣纳捐时一样的结果，除了苦穷之外，没有几人愿意真拿出多少银子来。
“诸位可是以为大明社稷将倾，天命不再眷顾大明？”
群臣自然不敢说真话，纷纷说着一些场面话。
有几个习惯了事事劝谏的谏臣，还上前言之凿凿道：“岂不闻，子不语怪力……”
朱慈烺倒也不在意，他也没指望对这群人客客气气的就能从他们手里弄到银子，只不过他是个讲究人，总要有个先礼后兵不是，免得有人说他把人找人，只是为了抢银子。
在一阵闹剧过后，时辰来到了子时五刻。
神机营众将也按时赶到校场，人已就位，好戏正式开场。
灵魂深处的棋盘亮起，属于他的第二回合开始。
朱慈烺先是令群臣躲到一旁，让出位置，群臣疑惑不解，惧于兵威却也不敢不从。
一个个棋子亮起，帅！车！相！
最终亮起的棋子是——马！
一如上一次。
在他确定棋子的那一刻，无数名字和人影在脑中掠过，令他头疼欲裂。
“黄天不死，天命在明！”
他顶着头疼嘶吼出一句自己特意加的词。
凡人向来信这些。
什么叫天命！
不信？
雷劈下来的时候，你就信了！
顿时，天生异象。
一道惊雷破空，校场中央凭空卷起狂风，吹得场上群臣睁不开眼。
不等他们睁开眼，先听到了一阵战马嘶鸣，紧随之后传入他们耳中的是许多人惊疑之声。
他们连忙睁开眼，重新燃起的火光照亮了校场，只见原本空空荡荡校场中挤满全副武装的骑兵。
“怪力乱……神、神仙显灵啊！”
群臣惊恐，校场中央被召唤过来的骑兵也一样惊疑不定。
“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