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牲骨戒
在这话里，陈铭不仅听出了少女对本地仙家的狂热信仰。
更听到了一种刻意且明显的引导。
仿佛只要说一声是，那位仙家便不再因陈二狗逃人牲税而迁怒于他，说不定还会有莫大的好处！
“祂根本没想放过我，只是想我献上信仰！”
尽管这推测看似荒谬，但陈铭几乎可以肯定，事实就是如此。
于是他颤得更厉害了……
潘绣莹很快察觉到了陈铭的异样，只当他是被人戳破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反正仙家就在那，拜与不拜都是你的事……”
说话间，她小心翼翼的将陈铭扶到床边坐下，然后调皮笑笑：“换上衣裳好生歇息吧，男女授受不亲，这忙我可帮不得。”
陈铭端坐在床边，死死撑住几近倒下的身体，浑身如置冰窟，除了冰，还是凉。
眼看潘绣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边，他极力挤出一抹微笑，忽然开口道：“秀……秀，怎么一直没见你的家人？”
潘绣莹浑身肉眼可见的震了震，然后蓦然回首。
明明在笑，可她眼角却带着清晰可见的泪痕：“他们都去做了人牲，家里便只剩下我了……”
如果猜的没错，这话其实应该反过来听。
其实潘绣莹才是那个人牲！
所以我一直在跟一个死人说话，还喝了她一碗粥？
陈铭头皮一炸，心中寒意森森。
潘绣莹见状，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她眼眸微抬，没有再做停留，转过身很快消失了。
陈铭沉吟良久，继而看向胸口，颤声道：“陈五猫！”
“嘻嘻~四哥唤我何事，莫非是想通了？说吧，你想怎么死，小猫儿可以帮忙哦！”
陈铭不答反问：“那日，你作为人牲，究竟看到了什么？”
话音未落，胸口猛的传来一阵剧痛。
好似陈五猫被这问题彻底激怒了！
陈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口不停起伏，仿佛下一刻藏身于此的幼妹就会破膛而出。
痛楚让他再也无法保持端坐姿势，整个人从床上重重摔倒在地，从而使得那难以忍受的痛楚愈发难以忍受了。
不过这些痛楚反倒让暴怒中的陈五猫迅速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陈铭耳边便响起了陈五猫从未有过的空洞话语声。
“我看到了血，到处都是血，血里有人……不！不！四哥！四哥！你为什么不来陪我，我怕，小猫儿害怕！”
那声音先是有些空洞，然后夹杂着几分惊恐，最后化作刺耳的尖叫。
霎时间，陈铭只觉更为猛烈的痛楚自耳朵传来。
他自不得不尽力捂住双耳，才能缓解这声音传入耳朵时带来的巨大痛楚。
入手一片湿滑，他顾不上去看那到底是汗还是别的，只是不停加大手上的力度，好像只有把头挤爆才能有所缓解。
好在陈铭越是痛苦，陈五猫反而越是愉悦，暴怒的她很快恢复了平静，陷入沉寂。
陈铭也由此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也仅此而已。
痛！
太痛了！
恍惚中，陈铭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几近崩溃。
但每到最后关头，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于冥冥中将混乱的精神碎片凝成一团，好让他不会因此晕死过去。
在这无边的痛苦折磨下，陈铭很快想到了死。
但只要一想到那位的所作所为以及陈五猫的怨念，他又能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随着痛苦之源的消失，陈铭得以在喘息之余慢慢恢复平静，并开始思考眼前这诡谲的一切。
“或许有了化身邪祟的陈五猫寄居体内……只要我不想，就一定不会死？所以那位仙家才会故意为我设下这个局！”
这一刻，陈铭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越想越觉得正确。
如果说这世间的鬼神异常邪门，那么我未尝不可以变得比祂们更加邪门……
毕竟，我可是有系统爸爸的人！
“哗啦~”
宛如玻璃碎裂的声音忽然凭空出现在耳边，陈铭近乎消失的五官感知忽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仿佛在一刻突破了以往的感知界限。
眼前的房间顷刻间化作废墟，目光所到之处尽是岁月的斑驳。
空气中有大量肉眼可见又灰烬四处飘荡。
窗外散落的阳光带着阴沉，仿佛没有一点温度。
但这变化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仿佛昙花匆匆一现。
“这到底是这世间的真实模样……还是那位故意施法扰乱我的心智？”
陈铭艰难的收回目光，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潘绣莹。
去而复返的她这次依然没有空着手，只是她手上拿着的东西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单从材质来看，像是某种生物的骨头，微微有些泛黄。
外型光滑，跟颗圆珠差不多，中间带着个洞。
尽管此时陈铭已经恢复平静，但这并不代表身上的剧痛已经消失。
他强忍着剧痛，一连尝试了几次，才勉勉强强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东西……是……祂……让你……带来……给……我的？”
此时的潘绣莹面色看起来有些呆滞。
她闻言点点头，扭动肥硕的身躯缓步来到陈铭身前，精准的将手里的圆珠戴到了他右手食指上。
原来这是个戒指……
不过这算什么？
陈铭很想问，但全身都痛得厉害，根本开不了口。
潘绣莹读懂了他的面部表情，木声解释道：“这是用我身上骨头做成的戒指，戴上以后，我便是你的人牲……”
人牲？
陈铭心头一紧，霎那间脑海有无数疑问闪过。
他的嘴唇不停蠕动，却还是没能说出半点只言片语来。
情急之下，他反而彻底晕死了过去。
……
“你醒了？我煮了粥，要不要来点？”
陈铭缓缓睁开眼，潘绣莹端着稀粥的肥硕身躯立马映入眼帘。
他下意识点点头，惊讶的发现身上痛楚已然消失了大半。
尽管身体处处仍留有明显的痛感，但已经不影响活动了。
这段时间好像晕过去的次数有点多？
也不知这一次又晕了几天……
陈铭苦笑站起身接过碗，一边喝一边问：“祂……有什么话让你转达么？”
潘绣莹木然点头，轻声道：“仙家说了，你跑不掉。”
“咳咳咳……”
尽管被呛的不轻，但陈铭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快意。
自从被那位迁怒，他一直觉得自己就像个是个木偶，被人肆意摆弄。
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虽然绑在身上的线头还未尽数剪断。
但陈铭坚信，迟早有一天能全部清除。
前提是，他能一直活着。
想到这，陈铭不禁再次想起了系统面板上的第一句。
【十四年穿越生涯让你意识到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危险，于是你终于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那就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