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泼粪了
起风了，随着太阳落山，天奄奄冷了。
天色阴沉，满院家丁仆人都掂量着，是不是要下雨的样子。
只是公子还赤着上身，在一个木架子上“啪啪”地打，白天的事儿他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有一种过一天算一天的感觉。
大家都唉声叹气，他上嘴皮碰下嘴皮，话好说，可是公子府里的人可活不出去了，处处遭人白眼。
幽兰在一边看着，越看越不舒服，这练的啥？像个娘们。
因为粮食加价这个事情，她对二公子是失望透顶，甚至讨厌这个人，要不是自己是被卖到官府的，早不跟他过了。
刘华练到力竭，擦着浑身汗来到幽兰身边，道：“今天我是不是有点儿没气场？”
幽兰将晾着的衣服收起，不冷不热道：“您都知道您还问我？”
刘华感觉更挫败了，和谁说理去？被自己的仆人婢女边缘化了。
晚上幽兰自然而然地去了她自己的房间，刘华不好意思再要求人家。
才躺到床上，院落内就噼里啪啦的，已经有百姓开始朝着他的院落扔板砖了。
刘华听着那些动静，越发没了困意。
心中默默的想，都说零零后清醒，动不动躺平，动不动整饬职场，张牙舞爪，其实，都是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了，扛不起事儿的表现。
不知道同龄人是不是这样，反正他是有了这个自知之明。
还是姐姐厉害，说拍桌子就拍桌子。
自己若是不强大起来，在这个院子里都没发言权。
就说眼前这个事情，天下恐怕都炸了。
可不炸了么？！
张纯和张举总算抓住了刘虞的小辫子，挨村走访，看着百姓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着他们眼中的不甘与愤怒，开始演讲：
“他，刘华，刘虞的儿子，下令提高粮价，那原本滋养万民的五谷，竟成了他榨取民脂民膏的利器。粮仓之丰，难以计数，却未见其一分一毫惠及百姓，反而似那无底深渊，吞噬着每一个渴望生存的微弱希望，诸位父老乡亲，刘虞之暴行，已不容我等再忍！他视我等如草芥，肆意践踏，我们岂能坐以待毙？”
人群开始涌动，都沸腾了。
能当头领的人，口才是有的，可惜没史官在旁边听，否则都能当一篇课文了。
各地豪强劣绅开心了，粮食囤积越来越多，钱也越来越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什么能比钱多多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呢。
郡县的官员却发愁了，百姓们火气很大，再这样下去，幽州全境都得炸了。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刘华就花完了一千金，买了大量的粮食，囤积了满满一院子。
黄巾起义之后大汉的主要矛盾还是土地兼并，中小地主和豪强之间的矛盾。
刘华提升粮价格，当然会加剧农民阶级和豪强矛盾，但是直接冲突，不大可能。
因为这道法令是刘华颁布的，现在幽州最大的矛盾，实际上是幽州百姓和刘华之间的矛盾。
所以，刘华现在简直成了众矢之的。
被百姓唾骂，被各地官员唾骂，那些占了大便宜的豪族不但不念刘华的好，还骂刘华是个傻子。
里外不是人。
刘华崩溃了几天，可还咬着牙坚持，就趁着这个机会磨炼心性，贵气养人，他已经蜕变成了省大员的公子，气场逐渐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怎么说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心态调节还是会的。
事情终于捅到了刘虞那边，因为有很多百姓已经加入了张纯和张举的阵营，开始造反，这是天大的事儿。
刘虞很生气，但是没办法，毕竟是他金口玉言让刘华办的这件事情。
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晚上的时候，将刘华喊到府邸，大发雷霆，骂道：“你想做什么？原本粮食一百五十钱一石，你一下涨到了四百钱，幽州要乱了，朝廷怪罪下来，谁都吃罪不起。”
刘华小心翼翼地挨骂，等父亲说完了，他才小声道：“父亲，其实对百姓来说，一百五十钱和四百钱，没啥区别，他们一样买不起，交易粮食的，大多都是地主，百姓造反，都是张纯和张举蛊惑，打仗这个事儿，现在不是归公孙瓒管吗？”
“公孙瓒已经写了奏表，让我杀了你以平民愤呢，你说该怎么办？”
刘华一听，登时炸毛了，公孙瓒咋那么操蛋呢？和他有什么关系？
刘华支棱起脖子，道：“父亲，说好了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孩儿一定将粮食价格打下来，打不下来，就弄死我！”
刘虞盯着刘华有点儿不敢相信。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现在敢和自己肝了，搁在曾经，他早跪下认罪了，现在呢，他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奶，但是奶凶奶凶的。
“你，你个逆子！”
刘华一哆嗦，道：“父亲大人，这话可不敢说，这年头忤逆是要杀头，我多听话呀！”
王氏在一边看儿子心疼，道：“郎君，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家儿子还信不过吗？他肯定有自己的盘算。”
王氏看向刘华，道：“你这孩子也是，你准备怎么办这个事情，和你父亲说说清楚，幽州两百四十万百姓都要杀你，压力却放在了你父亲的身上。”
刘华强扯出一抹笑容，道：“秋收时节见分晓。”
刘虞瞪眼道：“实在不行，只有把你杀了以平民愤了。”
这句话可把王氏吓坏了，鼻涕一把泪一把，将刘华抱在怀里，道：“郎君，你金口玉言，说是三个月的期限，这才半个月，到时候再杀不迟，现在你敢杀儿子，我也不活了。”
刘虞长叹一声，道：“慈母多败儿啊！”
刘华也没啥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让刘华继续折腾，他现在就算重新颁布法令，也不可能把粮食的价格压下来。
州牧官职虽大，但他也不可能一言堂，幽州稳定，还得靠那些豪强，现在好的一点是，那些豪强赚了不少，很开心。
刘华离开了刘虞州牧府邸，一肚子委屈，难啊，自己啥时候受过这么大的罪？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队暴民，对着刘华大骂：“狗贼，你真该死，狗贼，你不得好死，狗贼……”
刘华本来就一肚子委屈，听到这么骂自己，气不行，谁还没点儿脾气了？
他跳下车喊道：“一群狗篮子，再骂老子一句试试！”
百姓们一哄而散，他们也就骂一骂而已，广阳郡蓟县是州牧府所在，他们不敢动手。
上车刚走没几步，一盆一盆的黄白之物都扔到了刘华的车上，好家伙，被人扔大粪了。
幽兰紧张地倒吸着凉气，道：“公子，您可犯众怒了。”
刘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故作镇定道：“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幽兰叹了口气，这诗写的倒是有气魄，这几天兵书没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