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拔根儿毛都能吹哨
在蓟县的时候,刘华也曾去其他县城溜达过,这年头县城规模就和一个行政村差不多,犷平县多乱他都不太放在心上。
一个村头恶霸,就算他现在还是个大学生都不带怕的。
田畴担心城外那八百人马没人管炸了营,刘雨薇担心如花似玉的杜瑾瑜被糟蹋了,都没跟着。
他们也认为一个恶霸,带十个兵去都有点儿多了。
刘华乐得独自承担一个项目,他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逆境才能成长。
他干了自己给自己整的这碗毒鸡汤。
十人纵马入城,刚走没几步,刘华就傻眼了,这犷平县和别的县城多少有点儿不一样。
城内很多地方都亮着篝火,入眼处就有七八百人,三五成群,有的在赌钱,有的人在嫖,是那种大冷天在街道上只露出身体一部分的以站立姿势高难度动作的嫖。
一股诡异的氛围扑面而来。
刘华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这个地方有一个地下秩序,一个扭曲的势力,维持着这座城市的运转。
见到县城来了生人,那些人都站起身来,缓缓朝着刘华围了过来,这帮人红不说白不说,上来就拎起了他们战马的缰绳。
一名战士哪里受得了这个?一刀剁死了一个人。
这群人一哄而散。
刘华当即警惕起来,盯着周围,一片诡异的安静。
瞬间,街道上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巷子四通八达,眨眼间冲出来三四千号人,手里拎着铁锹、锄头,手里没家伙的,直接拎着石头,就是没人拿兵器。
看来渔阳郡郡守肆敏对他治下的犷平县能做到的,就是不准他们有兵刃。
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刘华登时将手摁在了剑柄上,他吞了口唾沫,一头冷汗,道:“这……这咋了?啥家庭啊?咋还一呼百应呢?”
房顶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高头大马,衣着华贵,犷平县可有些日子没看到达官贵人了,肯定不是太守肆敏那孙子派来,蓟县来的?”
刘华抬头看去,一个头裹黑头巾,身披羊皮袄的莽汉正低头盯着秦或看。
刘华强迫自己冷静,又开启了自我鼓励模式,“我是泰森,我是叶问,我是最牛逼的。”
心绪稳定下来,他对着房顶上的人说道:“先别管我哪儿来的,你是什么人?”
“敢进犷平县,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真是阎王殿里唱戏,没比你厉害的了。”
这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一把将刚刚杀了一个村民的战士扯了下来,那战士刚要还手,十几个人围了上来,顿时一阵猛踢。
战士们都怒了,就要动手还击,妈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可是被刘华一眼瞪了回去,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人要死得其所,这是经过血与火考验的真理,在这里杀一百个人死了都亏。
那人嘴里骂道:“你个驴草的狗日的,不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吗?也敢杀人啊!”
刘华喊道:“不忙着动手,咱讲理,你的人抢军马,死有余辜,你几个意思,划个道先!”
这围着黑头巾的莽汉冷笑一声,道:“你们这群狗兵来人家家里闹,让我划个道?那个杀我手下的人,先把脑袋砸了,然后咱们聊!”
一个人闻言,拎着铁锹走上前,在那名战士的侧脸上狠狠来了一下,这一下子拍不死人,可要是一下一下的拍,那恐怕就是量变引起质变。
刘华必须要承担起这个责任,要么以后自己别想带兵了。
在第二铁锹要拍下来的时候,他翻身下马箭步上前,一把托起了铁锹,喊道:“犷平县的兄弟,我无意冒犯,走错了路,想进来歇歇脚而已,看看多少钱能买你兄弟的命。”
他只能这么说,傻子都知道,这群都是张四爷手底下的人,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来抓张四爷的,别想活着回去了。
瞅瞅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比张举的人都多,刘华甚至怀疑,这是张纯和张举的老家。
前两年边章和韩遂叛乱,朝廷派公孙瓒来剿,从幽州征兵三千人,当时张纯和张举就想控制这三千人,公孙瓒没给,结果这三千人在蓟中的时候就集体叛逃了,可能就是这群人。
那个黑头巾领头人冷哼一声,道:“你挺有胆子,你知道犷平县的犷是怎么来的吗?就算刘虞来了,他也出不去!”
这话一说,刘华真心不敢爆出自己的身份,大脑飞速转动,道:“不太清楚,兄弟我光知道莽村的莽是葬字改的,都是苦命人,当官军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我们是要去辽西调查公孙瓒和丘力居的作战情况,出兵的时候抽生死签抽到了死签,刀山火海也得去,前面是油锅也得往里跳,丢了马就得受军法,我这个兵被吓到了,就动了手,您开个条件,我们走人!”
“放屁,可天下打听打听,老子张印康好说话吗?”
刘华现在的心态有质的提升,心态能稳住,那一脑子的知识和才华就能用出来。
他将铁锹掰到了一边,对着张印康双手抱拳,道:“哎呀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四爷家的公子,张印康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
看姓氏,看年龄,看影响力,张四爷的儿子没跑了。
刘华表现出了极大的尊敬,一脸陪笑道:“这不是好不好说话的事儿,张大哥,这样,今天我们把值钱的给您留下,我们走。您不能杀人,要是我们死这儿,官面上的人知道犷平县又出了一群反贼,带兵来杀,您咋办?”
张印康没吱声,眼珠子转了起来。
刘华一看有门儿,道:“张大哥,现在张举基本被灭了,剩下的祸害就只有乌桓势力,刘虞是什么人,那是皇亲国戚,祖上要是稍微出点儿岔子,那就是皇帝,乌桓势力都抢着巴结,幽州稳定了,您照样当您的地头蛇,要是把我们杀了,那您一个县的势力,对抗得了州牧的兵吗?”
跟着刘华进来的兵这会儿都听傻了,公子这嘴皮子,拔根儿毛都能吹哨呀。
张印康锁着眉头想了半天,道:“这小子说的没错,这事儿和肆敏那狗东西没关系,是他娘刘虞的事儿,朝里的人,咱得罪不起。”
刘华一脸陪笑,道:“说的是啊!”
张印康目光阴沉,喊道:“把你们所有的东西都留下,衣服都脱了,留个兜裆裤就成,滚吧!”
那名挨了一铁锹的战士眼睛登时红了,道:“今天老子和你们鱼死网破!草!”
刘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道:“都给老子脱衣服,快!”
“啥?公子,这!”
“听我军令,脱衣服!”
他们从十三四岁就开始打黄巾军,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但是公子下命令了,他自己也带头脱了,能咋样?
也许公子是对的,人家这么多人,真要鱼死网破,一个也出不去。
十个人,浑身上下只剩下了裤衩子和一双鞋,朝着外面走去。
路边全是犷平县的人,他们喊道:“他妈的要是再敢来,活剥了你!”
“一群垃圾,就这还敢来犷平县。”
“哟,这里还有一台大印,有没有识字的,看看写的啥……”
他们一边嚷嚷,一边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朝着刘华等人扔去,臭气熏天。
草,又被扔屎了……